此次的逐鹿之戰的成績依然有效。翠玉宮的勾誅這個臭名昭著的小賊為首的一隊高居榜首,遙遙領先,簡直成為一個讓五行宗尷尬無比的笑話。
但也有聲音認為,勾誅能奪取第一,只不過趕上了鬼鴞攻打夜盲山造成的混亂罷了。如果整場排名之戰事是順利進行的,他們就不可能奪得第一了。這種想法好歹給五行宗留下了一點面子。
奇特的是勾誅等人奪取了頭名之後,帶走了逐鹿令,連同他們獲取的所有獸核失蹤了,根本就沒有到五行宗領取他們的獎品。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並沒有死。因為逐鹿榜上依然有他們的名字。但他們的下落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們秘密潛回了翠玉宮,也有人說他們被鬼鴞劫持到妖界去了。而翠玉宮方面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五行宗的五支隊伍損失慘重,最終回到五行宗的只有冷凌秋和歐陽泛二人。尤其是武家長子武瑜一去不複返,更是讓整個武家一族痛心疾首。
冷凌秋回到五行宗之後,受到了宗門的詳細盤問。她並沒有做任何隱瞞,將她所見所聞的一切全部和盤托出。
宗門的長老們對她說的話都做了反覆的核實確認,尤其與歐陽泛所述做了對比,還查閱了無數的記錄和歷史典籍。最終五行宗做出了一個驚悚無比的結論:鬼鴞一族的上古大能黑夜王,已經奪舍水德院弟子武瑜而獲得重生!
武瑜既然已經被奪舍,自然也就在五行宗的名冊上被一筆勾銷,注為“道殞”了。就連在五行宗勢力不小的武家,也只能承認了這個事實。
相比武瑜來說,另一個真正的菁英弟子歐陽泛,人雖然是回來了,但狀態沒有好到哪裡去。其在內門弟子中第一菁英弟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因為這人人是回來了,但貌似把魂給丟了。他現在的外號不再是歐陽瘋子,而是歐陽呆子。
他明明是金德院的弟子,卻費盡心機在水德院中找了一間靜室修煉。一連一個月幾乎都沒有踏足金德院一步。最後是他師父,金德院院長將他強行抓過去暴打了一頓。
歐陽泛已經是築基九重圓滿,如果能成功結丹,那必將成為五行宗歷史上成功結丹最年輕的弟子之一,前途不可限量。但他這個人極為倔強,凡事認準了一個方向之後,便很難扭轉過來。
很多人傳言,他早已無向道之心。他之所以搬到水德院那一處,僅僅因為那是水德院內的交通要道,偶爾能看見冷凌秋在那經過。
這個以往對女人如敬鬼神而遠之的天才的男子,居然因為一個女子而迷失了道心?這讓他師父失望至極,一度將他囚禁在金德院中。
但每過幾天稍有松懈,他又跑到水德院去了。抓回來之後,他又是默然。罵也罷,打也罷,反正以後還是要繼續跑的。
讓歐陽泛結丹不難,只差一線而已。而這一線卻不是沒有代價的。宗門至少要付出價值一百萬純陽丹的資源。每年都有無數的天才在爭搶這份資源。就算是金德院,每年最多也就一到兩個名額而已。
原本這一年度逐鹿之戰結束,他師父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這名額給自己的弟子了,誰想到會出這樣的么蛾子?
“歐陽泛,今後我便不再管你。但只要你乖乖在金德院閉關修煉三個月,今年的結丹名額便是你的。但你若是三個月都堅持不到,那便隨你了。”院長最後無奈地這樣和他說。
歐陽泛磕頭謝了師恩,正要離去,
他師父又擔心話沒有說得太清楚,補充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這時坎過了,到了明年,你想爭奪下一代弟子的結丹名額,那絕對不可能的了。好自為之!” 呆子沒有說話,他師父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只見他正色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便回頭離去了。沒多久又出現在水德院中他租下的那間閣樓上,呆呆望著正南方的一處庭院。
水德院中,那一處被密密的藤蘿和藤蘿牆外的一灣碧水包圍的清雅庭院,名為秀水園。是水德院唯一的一名女性長老武秀仙的修煉之地。武秀仙正是冷凌秋的師父。
自從冷凌秋從夜盲山回來,經過無數的調查和盤問之後,就在秀水園的靜室中閉關修煉了。
回來之後她已經多時沒見到過師父。這一日師父卻親傳她到正堂之中相見。
武秀仙雙眉緊蹙,表情冷漠,不知道是依然在痛惜武瑜這個天才侄子之死,還是有別的煩憂。冷凌秋雖然性格冷淡,但何其聰慧。師父悶悶不樂的緣由,她大致也是能猜出來的。
武秀仙是武瑜的姑祖母,在武家德高望重。收了冷凌秋這個天才弟子為媳,即便是僅僅做為武瑜的雙修伴侶,做為踏板之用,原本也是不錯的。但現在武瑜已經不複存在。這就難免讓她的處境陷於尷尬了。
和歐陽泛一樣,冷凌秋也面臨結丹的門檻。結丹所需要的那一百萬純陽丹,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主要還是他武家出血貢獻來的。
如果冷凌秋還是武家的兒媳,而且又天資過人,將來對武瑜結丹有大用,武家花這筆錢當然沒人能會說什麽。可問題是武瑜已經不複存在,武家花費如此重金去培養一個外人,內部豈能沒有非議?
這就是世家傳承和師徒傳承之間的區別了。像秦尊陽、連菱、連萍、沐葭都是出生無名之家,便不會在意自己的徒弟是誰家的後人。只要師徒投緣便會傾力培養。而武家、古家這些世家首先考慮的是家族的利益,天分反而是在其次的。
武秀仙本身對冷凌秋這個徒弟再是偏愛,武家內部的決策也並非能由她一人決定。
“師父,”冷凌秋早已知道師父的想法,她一俯首拜過之後,說道,“武瑜師兄雖然滯留妖界,但並未道殞。我願意獨自去妖界找回他。只要任何方法能讓他恢復原樣,我都可以去做!”
“算了吧。”武秀仙一聲歎息,“早就讓你放棄這個想法了。被妖修奪舍,留下的只不過一具一模一樣的形骸而已。你修道也不短時間了,為何還執迷於色相?
“先不說以你的境界去了妖界會如何。就算是你找回武瑜,他也與原來無異,你以為宗門會容他?武家還會容他?誰能保證他不是妖族奸細,難道還想再出一個紅夜嗎?”
在五行宗,紅夜已經成了妖族奸細的代名詞。她師父話說到這份上,她也終於知道,武瑜是不可能再回來的了。
冷凌秋無言以對,但她並非執迷於色相,只不過執迷於自己道侶的生死。明明人還在,卻被宗門當做死了,這已然讓她透心冰涼。只是沒有想到他師父也會如此。
既然沒有了武瑜,自己自然不算是武家的人了。武秀仙是否還認她這個徒弟都難以確認,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但她心中想過,無論武家打算如何處理,無論武秀仙將來待她如何,她都是要設法去妖界找回武瑜的。
他即便不能回五行宗又如何?天大地大, 總有容身之處。難的是他神識與黑夜王融合,究竟如何才能解脫恢復原狀?
這天下玄門術法博大精深。五行宗不善神魂之術,說不定魂宗便有高人能將他恢復原狀。她今後遍訪名山,總還是有希望在的。
當然這些她只是心中想想,不可能和武秀仙說。此時對師父她也只能默然以對。沒想到武秀仙沉默了幾息,忽然眼角瞥了一眼北面,意味深長地說:
“金德院那個姓歐陽的小子,恐怕還癡癡地在外面等著你吧?”
冷凌秋臉上一紅,連忙回道:“我只是在逐鹿之戰懸崖上救了這人一命,沒想到便惹上了麻煩。但徒弟心中清楚,除了同門之誼,絕不會與此人橫生任何枝節。”
武秀仙不知道為何,歎息了一聲,說:“你的心志,我這個做師父的再清楚不過了。但是在武家哪有這麽簡單?其實我叫你來,是因為武家的幾個老家夥們如今已經有了決斷,就是想讓我來問下你的看法了。
“武瑜雖然英年早夭,但武瑜的弟弟武瑤,如今年已十六歲,正在外院中修煉,資質雖然不如他哥哥武瑜,但是也不算太差。
“你和武瑜之間雖然有婚約,但只是武冷兩家私下約定,從未公開,你也不算是武瑜真正的道侶。
“如今兩家給你重新安排,不用等你結丹,便直接下聘禮,擇吉日與武瑤結為道侶。這樣你就算正式入了武家的門,如何?”
冷凌秋心頭一震,簡直蒙了。她從未想過,武家竟然會把她當做玩偶一般,隨隨便便嫁來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