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山腳下被白玄絕攔住搜魂之外,勾誅等人在內院報名並沒有遇到什麽阻礙。
一個伍院只需要交齊一萬枚純陽丹,並有一人達到了築基六重這兩個條件,整個伍院便可以進入內門,伍院所有成員都成為內門弟子,甚至不需要所有人都來報名。
因此賀倉實伍院只有佟瑤一人到來,也是輕松通過。他們所用的純陽丹都由連萍直從藏寶洞調撥而來。
勾誅在驗靈石上檢驗過修為境界,然後將一萬枚純陽交給內院執事弟子之後,立刻就得到了洞府的牌符,也換上了內門弟子的灰色道袍。
在洞府中安頓之後,很快有執事告知:他們可以在洞府中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就會啟程去往逐鹿之地。
內門弟子進入第一年必須參加五行宗的逐鹿之戰,但這是以伍院為單位進行統計。任何一個伍院只要有一人參與了,也算是這個伍院完成了參與逐鹿之戰的任務。
逐鹿之戰甚為凶險。一些修為低微的弟子派過去不但起不到歷練的效果,反而是徒增傷亡。所以按往年的慣例,也是每個伍院選出幾個菁英弟子,然後多個伍院的弟子組合成小組參與。每組也是四到五人,由一名內院執事帶隊。
每個小組報名入內院的時間不同,因此出發的時間也不同。大部分新人小組其實早幾天就已經出發。連萍從藏寶洞調撥兩個伍院入內院所用兩萬枚純陽丹遭遇了一些波折,因此勾誅他們這波人是最晚的。但時間上還來得及。逐鹿之戰在十一月十五日開始,持續一個月。即便遲到也沒有關系,只要結束之日能出驗一枚獸核,就算歷練完成。
此時不過十一月初七,尚有七八天的時間可以慢慢趕路。
第二日,勾誅再度吃了一驚。據說每批出發的領隊一般是一名築基八重以上的執事。但勾誅赫然看到,在翠子峰山腳下等著他們一起出發的,居然是哪個一身髒兮兮不修邊幅的詭異老頭白玄絕!
他們居然是內院代長老親自領隊?
眾人行禮過,問起此事。白玄絕滿不在乎地回答說,因為他們出發太晚,所有能用的執事都已經帶隊走了。幾個內院的副長老又必須留下處理內院事務,所以只能他這個老頭親自帶隊了。
他們出行的方式甚為簡單,便是騎馬。雖然白玄絕能風遁,但那太耗真氣。翠玉宮也有大型的飛行玄器,可載數百人飛行。但那東西和用木鳶一樣,都是需要消耗大量的純陽丹。非是特別講究排場的時候,他們一般不用。
從翠玉宮到玉州邊陲的夜盲山,一路三千多裡。他們當然不可能全程騎馬,而是先騎馬三百裡到雲天城,在那有五行宗設置的大型傳送陣,可以將他們直接傳送到逐鹿之地。畢竟逐鹿之戰是五行宗組織的大事之一,傳送的費用是名義上是直接由五行宗負擔的。
雲天城也是一座不小的城市。可惜勾誅見過第三洲的風露城之後,已經不再感覺那麽稀奇。
此城的歷史遠比金州最大的城市海邊的金玉城要悠久。遠在昊正被發配到金州來之前,雲天城就已經存在,而且是從北面的圭州、西面的同州往來金州的必經之路,東西南北商道的重要一環,存在至少有數千年之久。不少名門大族在此盤踞。雲王之前,此地才是金州州府所在。
雲王就是因為在這裡難以立足,才繼續往東南而去直到海邊,將王府設在了金玉城。沒想到十余年時間,金玉城如雨後竹筍一般發展,
很快成了厚土帝國東南最大的城市,甚至比起圭州那些大城也絲毫不遜。 相比金玉城的奢靡和精致,幾乎千年未變的雲天城,就顯得有點暮氣沉沉了。
勾誅首先看到的便是極為老舊的城牆,有好大一部分破落了,烏黑的磚石上長滿了草。走進城內,街道狹窄,都是方石鋪就,不知多少歲月才把這些石頭磨得如此光滑。屋簷之下水滴石穿,留下許多小洞。蒼老的牆上爬滿了藤蔓。
古氏是雲天城大族,但雲天城內勢力混雜,除了古氏之外,還有另一家大勢力不容小覷,便是五行宗雲天堂。
五行宗雲天堂原本是一個修士家族,姓蘇。此族是土族。但數百年前歸順了五行宗之後,五行宗在這裡建造了一個可以交通各州的大型傳送陣。靠著這個傳送陣帶來源源不斷的收入,蘇氏發展極為迅猛,隱隱有蓋過古氏的勢頭。原本的蘇宅也已經擴大了無數倍,幾乎佔據了雲天城四分之一的面積,成為了五行宗在雲天城的堂口,名為雲天堂。
十一月初八,勾誅等人到達雲天堂的時候已經很晚,便找客棧先睡了一晚。到第二天才來到雲天天堂的傳送陣。
這傳送陣是一座方圓一百丈的巨大法壇。法壇高十余丈,通體青色,周圍有階梯盤旋而上。雲天城中,所有人抬眼一望,隔著數裡之遠就能看見它。
傳送陣四周靈機環繞,整個籠罩在斑斕的紅、青、紫三色靈光之中。此壇雖然無頂,卻因為四周禁製防護,風雨不入。壇上時不時靈光乍起,風雲反而隨之變幻,是傳送大陣正在不斷地將一批又一批的修士傳送到八州各地去。
壇下入口之處戒備森嚴,就是繳費的所在。在這裡傳送一次價格不菲,比使用飛行法器消耗還多,但勝在瞬息即達,極為快捷。白玄絕一身邋遢地走進了繳費處,他卻沒有掏出一文錢,而是拿出一張五行宗頒發的逐鹿之戰請柬。
“哼,又是一個不掏錢的主!”那窗口之後的管事,盯了白玄絕一眼,看出這竟然是個虛丹道人,心中微微一凜。但他一查來人是出自翠玉宮,就翻起了白眼,更是又冷哼了一聲。
雲天堂的實力雖然比不上翠玉宮,但他們自認是五行宗直屬,也就是把自己當做是五行宗的一部分。而翠玉宮是五行宗的下宗。上宗對下宗,他們當然要高出一等了。
他們卻不想想,雲天堂的弟子從來都沒有資格被送去五行宗總壇修行。究其原因,他們對五行宗來說,也就一群負責看管傳送法壇的奴仆罷了。
凡是參加逐鹿之戰的下宗,弟子的傳送費用都由五行宗承擔。因此白玄絕只需要出示請柬,便可免去一切費用。只是這筆費用五行宗並不會再補貼給雲天堂。 也就是說,其實雲天堂才是真正的冤大頭。也難怪他們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說半個不字。畢竟這傳送陣他們其實也只是看管而已。真正的主人依然是五行宗。
也真因為如此,他們必須一一核實每個人,避免這些下宗夾帶私貨,讓人搭了免費便車。在請柬發出的時候,這些要傳送的每個人的形象便傳送到了這管事的玉簡之中,他拿出來仔細對比白玄絕帶來的每個人。
勾誅、佟瑤、木頭,都沒有什麽異樣。唯有看到黃璐的相貌的時候,這管事似乎吃了一驚,然後又仔細了看了兩遍,目光之中竟然閃過一絲興奮。但一閃之後,他又若無其事地丟出了五枚牌符給每個人。
“將牌符收好。倘若遺失,一概不補!”說完他冷冷將手一揮,示意他們趕緊滾蛋。
他們一走,這管事卻不管後面還有多少人在排隊,直接起身,把事拋在一邊,自己往後堂跑了,惹得後面罵聲一片。
他急衝衝跑到後堂,將一扇門一推,戰戰兢兢跪下了,激動地說:“王長老,今天上頭傳令來要找那人,我親眼看見了。”
“哦?”房裡那人從案上抬起頭來,卻是一個面色圓潤,須發潔白的老者。他臉色和藹,說話聲輕氣柔,小心將一枚玉簡塞到這管事手中,說:“看清楚了?真是此人?大夫人最近的脾氣可不太好。”
這人把玉簡捏在手裡,一幅彩墨丹青映入他的腦中。寥寥幾筆,勾畫的卻是一名眉眼帶笑,靈氣飛揚的年輕女子。不正是剛剛翠玉宮來人中那名叫黃璐的美貌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