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機會就在眼前,讓他心情尤其興奮。他就像盯著老鼠的貓,一步步小心走去。他興奮得手心出汗,卻是兩手空空。雖然有的是兵器和法寶,他並沒有拿出任何一件。因為對方只不過是一個身體虛弱的凡人,而他卻是一個築基五重的修士!如果殺了對方還需要用到法寶兵器,那才真是可笑。他甚至想要像貓抓老鼠一樣,先將這位皇兄抓了,折磨一番,然後放掉,然後再擒住,再折磨……直到玩膩了再殺了他。只有這樣,才能一掃他多年來在兩個皇兄的陰影下苟且偷生的一腔鬱悶。
對他的逼近,雲王似乎並無懼色,反而是一臉漠然地等著他的到來。
“殿下!你我都是玄門修士,怎麽能對一個凡人動手?公平何在?”忽然一個清雅柔和的女聲傳入霞王的耳朵。霞王這才看見他面前已經站了一個穿著寬大白袍的女人,一張胖臉讓他大開眼界。他神識一掃,此人不過築基三重,不由得暴怒:“放肆!你是何人?本王行事,需要你來過問?以下犯上,可立斬無赦!”
這胖女是慕容清。慕容清出身書香門第,最認一堆三綱五常之流的死理。而且她一旦認準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一聽霞王恐嚇,她不以為意,反駁道:“喊你一聲殿下我是客氣!你既然入自生碑歷練,就不再是王爺,而是和我一樣的翠玉宮的外門弟子。見了我,你得喚聲師姐!否則,你到底是來歷練還是來稱王稱霸的?專挑凡人下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拔出你的劍來,姐姐和你公平對決!”
霞王被她說得瞠目結舌,心頭怒火中燒,手中白光一閃,一支三尺長的寶劍已經橫在手上。他將劍一拔,劍鞘順手丟了,頓時露出了湛藍的劍身。這劍沒有護手,劍柄之上便是鋒利的劍身。劍身看似輕薄如紙,兩面皆刃,形似一片拉長了的柳葉。
“好,公平對決!”霞王一聲怒吼,縱身而上。他心中卻是暗自冷笑。對方手持的似是一把翠玉宮常見的玄鐵木法劍,其上雖然植有靈種,卻一絲靈氣波動也無。他一看就知道那靈種只是個裝飾,根本都沒有融合。這樣的法劍,也就和凡人的鐵劍無異。而他手中劍名為“雷芒”,是陰陽宗雷遁高手打造法寶,哪裡有什麽公平可言?等會只要兩劍相交,他隨便放點雷遁出來,就足夠把這肥女電成烤豬。
眼看兩劍即將相交,但慕容清劍招怪異,專走偏鋒,兩劍似近卻始終不沾,而是招招削向昊奇的手腕。昊奇劍招不敵,心中鬱悶,懶得再等機會,直接一縷真氣注入劍中。頓時劍上藍光大起,一縷雷芒爆發出來,往慕容清直襲而去。慕容清顯然沒有料到對方還有這一招,無處躲閃,隻得橫起法劍一擋。
昊奇暗笑,你用法劍阻擋雷擊這不是找死麽?這雷芒足以順著劍身擊穿劍柄,直入人體。
但他所期待的奇景並沒有發生。反而是這一縷明亮的藍色雷芒分明擊中了慕容清的法劍,卻消失無蹤了,仿佛這雷電之力被莫名吸收得一乾二淨。慕容清安然無恙。
倒是她劍身的雷玄木種,霍然明亮起來。她忽然感覺一縷強大的靈氣直衝氣海,但並無惡意,反倒像是這雷玄木種主動要求認主融合一般。
她簡直不敢相信。要知道靈種越是名貴,便越難融合。而且她並未達到築基四重,按理根本無法融合靈種。所以當勾誅他們把這棵珍貴的雷玄木送了她之後,她只是把此種鑲嵌在劍上緩緩溫養,打算等自己修為足夠再去融合了。
卻沒想到被對方雷芒一擊,這雷玄木種反而會主動找她認主? 其實有些靈種桀驁不訓,一旦暴力融合,便會留下這樣的隱患,名為“仇主”。昊奇在青陽鎮上奪取了這枚雷玄木種之後,便強行將它融合在了萬火雷霆罩之上。那時便埋下了“仇主”之患。這靈種一旦有機會脫離此主的掌控,落入別人之手,將來又遭遇舊主的話,仇主之性便會被激發,反而會主動認敵方為主,伺機報復舊主。
被昊奇雷芒一擊,這枚雷玄木種便立刻蘇醒,瞬間認了慕容清為主,然後光芒大作,和這柄法劍完美融合了。立時一道更是驚天動地的雪白閃電噴薄而出。這雖然說來話長,發生卻是瞬息之間,就像是剛剛的藍色雷芒被反彈了,威力反而增加了數倍。
這是這雷玄木種靈性之中,對暴虐的舊主之狠,被傾瀉而出了!昊奇連忙拋出一枚防禦法寶,但依然不能抵擋這狂怒一擊。只聽一身轟然雷響,昊奇渾身焦黑,被擊出數丈之遠,硬生生地落在石台上。
慕容清這才回頭,卻看到雲王昊正和根髓池中的連萍已經一起失蹤。古問天在一聲巨響中擊碎了圍困他的晶石陣,站立起身,卻並沒有看向連萍消失的根髓池,反而是盯著頭頂,怒容滿面。
……
當慕容清將昊奇攔住的時候,昊正當然沒有傻到上去幫手,他所想的是,如何救出連萍。
這裡所有人加起來也打不過古問天一人。所以不救出連萍,他們注定還是個死。
古問天雖然在晶石的圍困之中,看似絲毫未損。而連萍的氣色明顯在逐漸萎靡。這麽下去,連萍必死。連萍死了,他們所有人也完了。
連萍所處的位置離石台並不遠,也就三到五步的距離。偏偏這三到五步,對身為凡人的昊正來說,簡直就是如天塹一般。
眼前碧綠的根髓是一種發出綠色熒光的液體,更要命的是它正在沸騰,猶如一鍋真正的岩漿,只是顏色不同。在根髓池的邊緣,還有另一種藍色的幽光在浮動。
昊正小心地將手指探入根髓池中。雖然這種根髓明顯對連萍這樣的修士沒有太大的害處,但是不能保證對凡人的效果完全相同。
他立刻忍不住喊出了一聲慘叫。手指在這綠液上一探,他的感覺和伸入滾油沒有任何區別。只是一瞬間他就將手縮了回來。這如同在滾油之中的痛苦立刻便消失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雖然感覺上類似,但這種液體和滾油還是有所區別的。如果是滾燙的油,現在自己的手指早就被燙得起泡甚至掉皮。但被這根髓泡過,他的手指安然無恙,只是手指上多了幾個毫不起眼的小紅點。
“看來只是痛苦而已,只要能忍住,就能過這一關。 ”
時不我待,連萍隨時可能死。昊正不再猶豫,猛然穿過了那層藍色的幽火。幸運的是,他隻感覺心神恍惚了一下,並無什麽大礙,然後便直接跳進了碧綠的根髓液中。
原本他還以為身上厚厚的道袍能少許隔絕這種劇烈的痛感。但是他錯了。這充滿了生機的液體能分解任何不含生機之物。他的一身道袍立刻被溶解出無數個窟窿,根髓液一擁而入,全身立刻猶如浸泡在了滾油之中。這劇痛讓他幾乎昏厥過去。
這真實的痛苦,比之在柳惠面前,對方神識威壓帶來的恐懼,要清晰和強烈一萬倍!但他明知強大的古問天正在背後坐等連萍死亡,根本沒有回頭路可走。
其實秦尊陽留下的根髓池中充斥的是秦尊陽煉化過的青木真氣。這些真氣本身無主,只要任何修士進入,就會入體認主,可操控自如。自身一時無法接受的,也可以輕松拒之門外,並不會對修士的肉身有任何的損壞。
但對昊正這個病弱體虛的凡人就完全不同了。他自身毫無真氣,對無主的真氣也無任何控制之力。因此對這根髓池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充滿瘴氣的大池。這些“瘴氣”鑽入他每一個毛孔,浸染肉身,讓他痛不欲生。雖然短時間內還不至於讓他死亡,但這些瘴氣沾染身體,對他這病弱體虛的人可以說是火上澆油,後患無窮。
他也隱隱覺得此事不妙。但他無法多想,只能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抵抗那種劇痛之上,好在至少他還能挪得動步子。
短短的三步距離,對他來說,仿佛走了三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