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3 戰火焚故園,寒冰驅夢魘)
到達風都的八千多名閑玄修士中,虛丹境界的有三千多人,紫府的也有三百余人。
除去一雙手能數得清的幾個不參與此事的金丹老怪之外,這些人就是整個厚土王朝中閑玄的主要戰力了,幾乎佔了厚土王朝修士戰力的三分之二。
參與逍遙大會的虛丹以上修士,每人得到一張摻有會神玉的令牌。每誅殺一名塵族的獸師或者一頭戰獸,都會有一縷對方的魂息被收納進去,變成對應的戰績點。
三個月後,每個修士都可以憑借著這枚令牌來領取自己在逍遙仙盟中的座次。
築基修士沒有資格獲得令牌,但可以選擇跟隨任何一名擁有主令牌的修士。他們所獲得戰績也將納入令牌持有者的戰績中。
為了防止這些修士們相互掠奪,令牌被設計成了每個令牌都有固定的物主,無法轉移他人。其中的記錄的戰績點也是無法轉移的。
青色的令牌上,還鑲嵌著一枚血紅色如瑪瑙般的橢圓形法器,名為“火熔金體丹”。此物是負責此次鬥法大會安全的玄鐵衛給每個修士的“保命”之物。
只要一念注入,這枚“火熔金體丹”就會與修士的肉身融合。
無論修士重傷還是垂死,只要魂魄還沒進輪回,“金體”都會極速修複肉身。肉身被修複之後,還會獲得極大的戰力提升。
將肉身融合法器的事在西賈那邊是見怪不怪。但對中土修士來說,肉身是極為重要的東西,多數人是不願意隨便被改造的。
但做為保命之物就不同了。如果都要死了,那還有什麽不能做的?
雲王出征的第二天,每個派系都有大宗門或者有名的散修中紫府五氣圓滿的修士領頭,開始了各自獵殺塵族獸師和戰獸的歷程。
大部分修士緊跟雲王北征的隊伍而去。跟隨大軍對他們來說感覺更有安全感,而且塵族人一定會不斷襲擊阻截這支軍隊,他們有望收獲更多的戰績。
勾誅就不一樣了。他受雲王的托付要保住風都不失,那就注定不能離開風都太遠。
好在他不用終日守在城裡。雲王率三萬人救援風都,帶走兩萬人北征雪國遺跡,風都城中還有一萬之眾的金州軍,一萬多的風族殘部。
這些人由洪如是坐鎮親自控制。他們想要掃蕩北疆是不太可能,但守住風都足矣。
打開地圖,勾誅要找的是一片離開風都不是很遠,有塵族人神異力量存在的可能,又方便和宋家老祖完成交易的地域。
他的目光在地圖上掃來掃去,最終手指輕輕一磕,定在了風都城南面五十裡左右的安度山。
冬度山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山脈,雖然不高,但是兜住了南方來的暖風,又阻擋了北面來的寒潮。山脈南麓相對風都來說更加溫暖,長滿了落葉松。
這是以前許多風族部落度過冬天的理想之地。被寒塵巫女的軍隊佔領並屠戮一空之後,就成了進攻風都的前哨基地。
目前塵族軍隊已經潰散,不少風族人已經回到自己的部落在冬度山的故地過冬。但雲王又分不出太多軍隊來控制這一帶,所以局勢依然非常混亂。
勾誅估計,如果塵族人想要反擊風都來牽製雲王的北征軍,就不可能不從冬度山入手。因此他去那裡清剿一番,應該能獲得不少戰績點。
而且在那解決宋家老祖,也比將風都城變成金丹修士之間的戰場,結果搞得一片狼藉,
甚至毀了至關重要的傳送陣要好。 他計劃黃璐等人先去冬度山踩點,依據地勢布好陣法和陷阱。然後他帶著宋蘭等人前去“狩獵”。
宋如海則在恰當時機將他們的路線“出賣”給宋家老祖。
等宋家老祖等人伏擊他們“得手”,宋如海和這位老祖的交易才正式開始。宋如海得到血魂根,而宋家老祖吞噬一個假的宋蘭。
到那時,連菱、寒碑子、林玫兒等同四名金丹戰力,合力圍攻宋家老祖。再加上其他還有那麽多紫府人手對付宋家老祖的爪牙,怎麽說也是十拿九穩。
這其中關鍵是必須讓對方誤判自己的實力。好在連菱始終潛伏,寒碑子和林玫兒丹頂冠中的血黑二煞更是深藏不出,對方沒有提前感知的可能。
“這個計劃不錯。但我打算和師妹一起提前去冬度山布陣。要布設宋家的血魂根果陣,最好有宋家子弟參與。”宋如海說的師妹是指黃璐。
“這……”勾誅一皺眉頭,有點猶豫。這一點並沒有在他的預算之內。
自從離開翠玉宮以來,宋如海和宋蘭這兩個宋家子弟一直都是重點保護對象。任何時候,都有林玫兒和繆其中看著,防止宋家老祖的偷襲。
宋蘭自不用說,宋如海如果碰到宋家老祖直接給控制了,他們又不能及時發現,就可能釀成難以預計的慘禍。
如果宋如海先跑去冬度山,無論是他還是黃璐,都沒有金丹實力。遇到宋家老祖不但沒有一戰之力,只怕連逃都逃不掉。
他又不可能把連菱、寒碑子給宋如海“隨身攜帶”。寒碑子那冰冷的脾氣,宋如海即便得到原主的首肯使用留身碑,也沒法把寒碑子喚出來。
“那讓林玫兒和你們一起去吧。”勾誅腦子一轉,只能想出了這個唯一可行的辦法。
黃璐臉上頓時陰雲密布。在她眼中和男神宋如海同遊冬度山的夢幻之旅,再帶上一個如花似玉的鶴族妖女?這算是什麽?
林玫兒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她早已注意到黃璐的異樣目光,冷冷一哼,白眼翻到了天上,說:“我才懶得去。”
這讓黃璐變得火冒三丈,二女隔空用目光交火,只差在空中迸出火星了。
最後勾誅決定,讓宋如海、黃璐,外加神識頗為強大的白虎和繆其中,三人一貓同去踩點。其他人隨他行動。
……
坤元四十年正月十五,雪住之後,幽暗的叢林裡點起了許多的火把,圍繞著許多一座座用木料和樹皮搭建而成的三角形的簡陋屋子。
逐風部落的少主康度西披著厚厚的毛皮,和許多族人一起坐在柔軟的草墊上,看著眼前暖烘烘跳動的篝火,在眼中畫出很多閃爍的光影。
火上燒烤著一塊碩大的鹿肉,在火焰中不斷發出滋滋聲,琥珀色的油脂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火中,散發出讓人食欲大開的香味。
逐風部落是風族人最大的部落之一,以馴養馴鹿為生。馴鹿喜歡吃生長在松林中的苔蘚,他們在冬度山脈上佔有廣闊的地盤。
但這一片曾經的繁榮之地被戰爭給毀了。如今雖然塵族人潰散了,但是家園只剩下滿目瘡痍。這些樹皮屋都是他們最近幾天才搭建起來的。
好在這裡的篝火依然如同往日一般溫暖。如果戰爭結束,往日生活還是可以再重現的。
饑腸轆轆的康度西從篝火中切下一大塊肉,正坐下要送入口中,忽然聽到一陣粗重的呼吸聲。他往左一看,所見之物幾乎讓他魂飛魄散。
這根本就不像是現實中的動物,完全是從噩夢中走出的怪物。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張因為腐爛而缺失了嘴唇,即使緊閉著,口中也露出足有三寸來長,一根根如同匕首一般的肮髒、發臭的尖牙。
它的頭部很像是狼,但是要大得多,狼頭足有牛頭的大小。它身體的就像是足有一條牛那麽大、被剝掉了皮的血肉模糊的狼,不少內髒血淋淋地裸露在外。
康度西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夢?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但這東西張口咬來,一口咬在他的左臂上,這感覺可一點都不是虛幻。
他立刻感覺左臂一麻,緊接著就像被燒紅的烙鐵貼上了骨頭一樣劇痛起來,整個左臂熱乎乎地,血就像噴泉一樣湧出。
恐懼的叫喊從四面八方傳來。仿佛是一個瞬間,無數的這種怪獸就無中生有地產生了出來,開始襲擊毫無防備的族人們。
有人胳膊被咬斷了,也有人腹破腸出,還有人一次就被咬斷了脖子。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和驚恐的尖叫聲。
“為什麽崗哨沒有一點反應!”
康度西腦中閃過這個強烈的疑問,但他並沒有過多糾結。
他將已經落在這怪物口中的左臂破罐子破摔地往前架住狼頭,右手迅速從腰上抽出一把短劍,噗嗤一聲直捅而入。
他並不是凡人,氣血充沛,骨骼也非同一般。左臂被狠咬之下,雖然血肉模糊,卻沒有斷,將狼頭死死地抵住了。
右手持著短劍,他一劍一劍地捅去。他能隱約感覺到這怪狼的“要害”所在。
只是對方在不斷在掙扎,而且他自身的力道也無法精準地控制。所以七八劍之後,他才碰運氣般地刺中了對方的“核心”。
只聽噗地一聲輕響,就像某個氣泡破裂了。他感覺到全身一輕。剛剛狠咬著自己的怪獸竟然如同幻覺般消失不見了。
只是怪物雖然消失,他的傷口卻依然是實實在在的。左手上熱乎乎的全是自己的鮮血,小臂到指尖完全失去了感覺。
“是魘獸!”
魘獸是塵族獸師的戰獸中的一種。只是你很難說清魘獸究竟是什麽。它是從獸師的噩夢中被幻化而出,化虛為實的東西。它的形態取決於獸師印象最為深刻的夢魘。
這也怪不得它們能不被周邊的崗哨所發覺了。實力強大的魘獸師能在數裡之外,憑空將這些魘獸直接“幻想”到他們的部落中來。
他們的崗哨只是凡人駐守,什麽也不會察覺。
果然, 空中不斷出現一團團如同空缺般的黑影,夢魘般的怪獸正不斷地幻化出來。
康度西手持短劍,正要衝出去舍命一搏,忽然感覺一陣寒意籠罩了四周。地面原本還在跳動的篝火,竟然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空中出現了另一輪明月。其實那是一個懸浮在半空,籠罩在如同明月之光中的年輕道人。
他穿著一身如同夜色一般深沉的道袍,手中持著一柄雪白的長劍,劍上隱隱有白色的火苗在跳動。
不可思議的寒氣從他身周的白色光芒中噴湧而出,幾乎是瞬間就籠罩了他們的整個部落。
這股寒氣足以將他瞬間凍成冰疙瘩。但對方小心地控制著這些寒氣,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已經不那麽刺骨。
寒氣中還帶著一股如同春風滋生萬物般的生機勃勃靈氣,開始修複他的傷勢。
這種程度的修複雖然不能讓人能起死回生或者斷肢再造,卻止住了他左手臂上的流血。那如同烈火灼燒般的痛苦也好了很多。這讓他精神大震。
寒氣真正攻擊的目標是那些個頭巨大、身軀恐怖的魘獸。它們身體上很快結起了厚霜,行動也明顯緩慢了下來。
與此同時,康度西眼前清晰地看到,一根根鋒利的冰錐在空中凝結而成。半息之後,它們就像得到了統一的命令,一齊直刺而下。
每一支冰錐都剛好刺中了支撐這些魘獸存在的核心,幾乎毫無偏差。瞬間之後,所有的魘獸一齊消失了。
這是來自南方中土的神明!康度西膝蓋一軟,就向著那位“神明”跪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