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3 持令跋扈玄鐵衛,破陣穿行空遁者)
遺跡中顯得空空蕩蕩,除了他們的人之外,只有火光飄搖、空隙中四處亂飛的風帶來的重重鬼影。
張乾並不受這些表面現象的干擾,他隻盯著尋血盤,在空曠的場地中四處走動。不一會兒,他抬眼看到了一堵大約兩人來高的古老石牆。
“把這裡轟開。”他用手一指。
他話音剛落,猛烈的爆炸和火光就爆發了出來。但這並不是這些雷火玄兵們開始動手了,而是遺跡中地下原本有人預埋的許多爆炸符籙發威了。
勾誅也聽到了爆炸聲。
孫五他們知道得更早一些。自從玄兵們在地下遺跡中出現,他們就從暗目中看到了。尤其看到雷火營的暗紅色製式輕甲的時候,他們還吃了一驚。
在他們的記憶中,主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一直被各種來歷不明人馬的追殺。但直接來自朝廷的力量,這應該還是第一次。
而且這並不只是九門提督轄下的九門衛。為首的是那些一襲皮革黑袍的武士。這種著裝更讓人覺得恐怖,是玄鐵衛的黑魚服。
穿著黑魚服的玄鐵衛是整個厚土皇朝中最讓人膽戰心驚的存在。他們幾乎可以做任何事,但沒有任何衙門能節製他們,除了皇帝本人之外。
好在厚生的護衛們的記憶中並沒有恐懼的存在,即便是面對來自朝廷的力量也是如此。他們很快按照既定的計劃投入了戰鬥中。
深黑的地下遺跡中,一團團靈光爆裂而開,光芒就像閃電一樣,時不時照亮了那些布滿塵埃,被塵封千年的巨大石柱、神像和殘破的宮殿,以及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
孫五的心中如火灼燒。如果敵人來得更早或者更遲一點都沒有問題。如果更早,他們完全可以放棄此事以後再說。
如果更晚一點,主人的丹毒已經被拔除,他們更是可以放心大膽地撤離。
而目前這個時間,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朱十八他們與外面的雷火兵、玄鐵衛等人馬短兵相接的時候,他衝到了三層石屋的頂樓中。
他的主人和他們找來的拔毒者二人都將自己的虛丹力量小心地展開,充斥在這個房間裡。一股粘稠猶如黑油的東西,就像章魚一樣小心地伸出了觸手。
它從厚生的印堂伸出,探索著前進。但它前方的極品虛丹猶如一個明亮的太陽,無比強烈地吸引和誘惑著它,使得它不斷地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恐懼。
直到它撞上那顆魂珠,就不可避免地被魂珠給吸引了進去。
這時候兩人都不能收功,否則前功盡棄。但這個時候他們並不需要動用多少神識,只需要保持虛丹的運轉,等待丹毒徹底進入魂珠就可以了。
“主子……”
孫五一進來,就小聲地開口說話,但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厚生打斷了。厚生反問道:
“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孫五猶豫了一下,說:“不好說。最短半刻鍾,最長恐怕也不會超過一刻。”
“那足夠了。你準備好撤離的大空遁符,半刻鍾之後我們撤離。”
“遵命!”
孫五把大空遁符握在手中,一閃身便原路返回了。他必須去抵擋外面的圍攻,否則他們連半刻鍾都堅持不住。
同時他心中已經開始倒數,半刻鍾之後,他會動用大空遁符,將整座石屋都傳送走。
勾誅對此也不甚在意。他既然收了對方的誠意金,
同時對方也並沒有隱瞞,早就告知他可能會有危險,他就不會半途毀約。 根本用不了半刻鍾,丹毒的拔取很快就會完成。然後他拿下金丹三花外藥直接和繆其中一起走人。宋蘭早已被他當做傀儡收入了仙荷中,並不會構成累贅。他不信有人能留下他。
就在這時,空間中傳來一陣極為難聽,宛如鋸木的聲音。就在這怪聲的來源處,飄搖燭火的照耀下,房間內懸浮的空中,出現了一條從上而下的白色的光痕。
那是一條空間裂紋。一個瞬間之後,這條裂紋就像被撕開的傷口一樣敞開了。一名道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裂紋隨之消失不見。
厚生感覺心中一沉。他知道通過傳送離開的後路將不再有效。這一位明顯是空遁修士。有這一位在,可以輕而易舉干擾掉大傳送符的傳送。
他不安地說道:“心存僥幸,連累上師了。”
勾誅眼睛一瞥,看著那個道人走了過來,淡然笑道:“這是你的事,未必會連累我。”
忽然闖入的道人看似四五十歲年紀,面容猶如煙黃老玉,雙目極為怪異。兩隻眼睛都看不見瞳孔,一隻眼睛全黑沒有一絲眼白,另一隻全白則沒有一絲眼黑。
一身黑白絲綢道袍披在他身上,精致華麗的道袍上仔細繡著繁複的日月星辰的圖案,在晃動的燭火中閃閃發光。
他頭戴純陽巾,純陽巾正中是一對黑白玉石組合而成的陰陽太極圖。相互糾結和撕裂的兩股浩蕩法力,激發而起的空間波蕩就像連綿不斷地水霧纏繞在他身體周圍。
這讓他的道袍並非緊緊垂在身上,而是宛如沉浸在水中,仿佛正不斷隨水飄蕩。
何入空是空遁高手。孫五等人在四周布下的禁製中並沒有抵製空遁的陣法,所以他直接撕破空間就走了進來。
他首先看到的是房內正在拔除丹毒的二人,其中一人正是他要緝拿的厚生。
他又看到房內一個石柱後的陰影忽然晃動,另一個人的模糊黑影從中走了出來,惹得擺在地上的燭台上的燭火一陣不安地晃動。
黑影是繆其中。勾誅給厚生拔除丹毒的同時,繆其中在房中警戒。
何入空的直觀感覺是,除了厚生之外,另外的兩人都不好惹。他雖然看不出勾誅的真實修為,感覺只不過虛丹的層次,但心中的緊張卻告訴他並非如此。
石柱之後那個虛幻的黑影就更明顯了,至少有紫府的修為,是個魂修,身上正持有某種讓他內心有些發毛的利器,只是沒有放在明處。
他一振雙袖,作揖道:
“貧道陰陽宗何入空,在兵部通天總局下當差。今日領命緝拿一名名為厚生的欽犯,還請諸位無關人等先行退讓,以免誤傷無辜。”
厚生笑道:“何道長,能否告知,在下是如何成了欽犯麽?”他這時忽然泛起了一絲希望,朝廷既然把他當做欽犯,那至少朝廷是知道他的出身來歷的吧?
就連勾誅都有一絲興趣,莫非這個人是某個背叛朝廷的大家族的遺孤?被人抹掉了記憶,留下大筆財產,等著在厚土城成就了極品三花之後伺機復仇?
何入空冷漠地回答:“我隻奉命緝拿你。至於你是誰以及為何成了欽犯,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
其實他並非來“緝拿”此人。因為任務是殺掉這個人而並非抓回去。
問題是這個行動真正的主官是張乾,人得由張乾來殺。否則他搶了別人的功績點得罪了玄鐵衛,得不償失。
勾誅卻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插了一嘴說:“何道友,我只是來給他拔除丹毒。等我給他拔了丹毒,拿到我應得那份,我立刻就走,怎麽樣?”
何入空一瞬間漂移到了厚生的背後,剛好站在厚生坐著投在牆上的陰影中,讓勾誅一時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漠然說道:“可以。”
他情願再等一等。
他只不過辦事拿功績罷了。任務目標是厚生。沒有張乾下令,他再多對付兩個人功績點數也不會增加分毫。何況這兩個人都並不好對付,非要挑釁他們是吃力不討好的。
時間也在他這邊。玄鐵衛和雷火營的人攻勢凌厲,說不定很快就攻進來了。
他們進來之後,殺人的事就交給玄鐵衛。他依然是第一個進入此地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除了張乾之外其他人中的首功。
他靜靜地就這樣站在厚生的背後,眼看著他體內的丹毒就像一頭扭曲無形的古怪生物,又像一團粘人的沾滿了汙垢的黑色油脂,被硬生生地扯了出來,又像貪吃的人吸面條一樣被吸入了魂珠中。
燭台上蠟燭下放著的那顆原本藍色的魂珠,如今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勾誅眼睛一亮,把那枚魂珠拿在手中。
“厚道友,這東西不如算個添頭送給我吧。”
厚生點頭有點黑色幽默地說:“這個你隨意,裡邊那東西可千萬別再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