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8 陰陽宗趁火打劫,廣寒女仗劍論道)
陰陽宗宗主何無極是厚土皇朝的國師,這個宗門以朝廷的馬首是瞻。坤元帝命令他們對付翠玉宮,他們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出動了。
但他們畢竟是玄門宗派,並非是朝廷的軍隊。坤元帝讓他們動手沒問題。但究竟如何動手,何時動手這些細節,坤元帝不可能事無巨細的安排,也不可能將他們歸於南征主帥昊志的統領之下。
這些就看何無極的決斷了。但對何無極來說,與其一開始就衝上去踩坑,哪如看著龍族和翠玉宮拚個七分熟,再上去收拾殘局輕松?
所以他讓所有的飛舟都停在翠玉峰以北數百裡處。
在這個距離上,雙方即便想忽然動手,也都夠不著對方,但他們又足夠形成威懾。一方面讓翠玉宮忌憚,無法全力對付突襲的東海龍族。另一方面,他們也對坐鎮厚土城的坤元帝有個交代。
但當他看到龍族方面有人丟出了垂天火雲襖這樣的仙器,他立刻坐不住了。
他並沒試過秦尊陽的禁製的威力,但是整個翠玉峰的門戶大陣顯然是一座基於仙樹的木行陣法。
這麽一件威力巨大的火雲襖披了上去,等同是在柴堆上澆上了油,然後又點了一把火。
在他看來,東海龍族即便什麽也不做,只是躺著,也足夠將翠玉峰焚為灰燼了。丹陽閣宣布投降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等龍族已經佔據了丹陽閣他們再動手那可就遲了!海魔自古以來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種類。等他們回歸東海,翠玉宮恐怕連毛都不剩下一根了。
因此當他看到翠玉宮被火雲籠罩的時候,他沉思片刻,果斷下令所有飛舟同時發起傳送。
雖然說這個幾百裡的距離飛過去也是可以的,但傳送不但速度快,而且傳送引發的洶湧的空間波動本身也是一種巨大的威懾。
他們傳送的目標是翠玉宮的正上方的極高之處。
如果從翠玉峰上的抬頭看去,又假設目光能穿透重重的火雲和更高處濃密的雨雲,就能看到天頂正中多了上百個聚集在一起,如同彩色的星星般的光點。
對付翠玉宮的護山禁製,這個位置正是最好。因為位置極高,從翠玉宮很難直接攻擊到他們。而他們居高臨下,哪怕是把破陣雷直接往下丟,也足夠在翠玉宮頭頂上破開一個大窟窿了。
但陰陽宗是直接師承自靈源宗的明門正派,他們即便為皇朝效命也得秉持自己的道心,絕不能肆意妄為。
所以端坐在雲海遊鯤中的何無極並沒有立刻下令扔破陣雷,而是在自己毫無表情的眉心上輕輕一抹,抓出一縷泛發著銀色靈光的神念,往下一丟。
他這縷神念視萬物為虛無,穿透了堅固船艙,又穿透了濃密的雨雲和其下翻滾的火焰,如同流星般墜落在了翠玉峰峰頂。
墜落之後,這團神念如筍般生長起來,在銀色光芒中,走出一個穿著銀白大氅,頭戴銀冠,面如冠玉、唇如抹朱,卻毫無表情,酷似一尊神像的道人。
在他面前,連菱的一個氣魄分身也走了出來,拱手一禮道:“晚輩連菱,見過何前輩。不知前輩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何無極是秦尊陽同時代人,比魂宗方太冥資格更老,可以說是除了靈源宗外,玄門第一人了。就是連菱也不得不稱呼一聲前輩。
不過何無極依然是一尊木偶,嘴唇根本沒有動,卻吐出兩個字來:“論道。
” 在這種形勢下,所謂論道就是要來一場公平公正的鬥法。
論道是可以拒絕的。但如果發起論道的一方理由充足,那麽他們也是可以以此為由頭髮起直接針對宗門禁製的攻擊的。
何無極要的就是這個。這就是你既然不願意論道,那我就從頭頂往下丟破陣雷也不算無理之舉了。誰叫你逼我呢?
只是這也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論道的理由足夠充分。
“不知貴宗有何緣故,非要此時與敝派論道?”連菱一望空中的火雲,冷冷言道,“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雖然是事實,但何無極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一旦承認,繼續做下去就有違他的道心,也有礙整個陰陽宗的名望。
所以他不但不能承認,還得找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出來。
他依然表情僵硬地說道:“敝徒南晚辭,曾在北冥冰原遇到一名女修。
“此名女修竟然與她形神酷似、神通術法也完全相同。
“據老夫所知,此女乃是貴派弟子勾誅所煉一名寶靈。”
連菱神情如常地問:“那又如何?”
“此寶靈的容貌與神通既然攝自我陰陽宗南晚辭,那麽等同便是我陰陽宗之人,理應為我陰陽宗所有。若貴派願意把此寶交出,論道之事還可再議。”
連菱淡然微笑道:“此寶名為血痕留身碑,自身便具有留影之能。所留之影,不止貴宗廣寒神女。若是說留了誰的身影,便歸誰所有,此於理不合。”
何無極將一雙衣袖背在身後,神色雖木然,字句卻是斬釘截鐵地道:
“此寶具有何種玄妙與我無關。但我陰陽宗術法神通從不外授,既然被攝走,便須索回。此乃我宗之理!”
他並不怕連菱真的把這件法寶交出來了事。
連菱真是將東西交了出來,他還會說既然勾誅掌控過這件法寶,極有可能也因此而掌握了陰陽宗的神通術法。因此翠玉宮必須把勾誅也交出來。
勾誅不但是翠玉宮的真傳長老,還是連菱的道侶。哪怕是為了太上長老連菱的面子,也不可能把人交出來讓他們隨意清洗記憶的。
果然,連菱呵了一聲,笑道:“既然貴宗之理如此霸道,那就看貴宗有沒有霸道的本事了。”
就在連菱話音剛落的同時,一縷寒徹入骨,鋒利如刃的冷風裹挾著一縷神念穿過了重重火雲,發出針芒般讓人坐立不安的傳音:
“姓勾的,你出來,貧道等你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