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是一種神奇的糧食,簡單的生物、化學反應,就可以衍生出很多種食物。
豆製品的家族的成員不勝枚舉,其中豆漿、豆腐、豆芽是應用最廣泛的三類。
陳家廚房,鹵水點豆腐的實驗仍在繼續中,已經接近成功,但還欠點功夫。
點出豆腐要麽太嫩,要麽太老,鹵水數量和時機把握還需再斟酌。
另一邊,豆芽倒是先有了進展。
豆芽最早可以追溯到兩千年前,但因為技術,以及飲食習慣等種種原因,一直被古人忽略。
和豆腐一樣的宿命,幾百年來都是不入流的食物。
直到宋代,才成為餐桌上的主流蔬菜,與菌菇、竹筍一道,被稱為素食鮮味三霸。
唉!
難怪古代社會發展緩慢,兩千年沒啥重大進展。
在“吃”這種人類根本需求方面,都缺乏探索發現,改良優化精神,還能指望他們在旁的學科推陳出新?
陳魚一邊感慨,一邊小心侍弄豆芽。
豆子浸泡之後,裝在帶孔的甕中,放置在灶台邊,生火做法的余熱恰好能提供適宜的溫度。
數九寒冬,溫度太低豆子根本不會發芽,但溫度太高,半生不熟的豆子將徹底失去生命力。
再者就是水分,植物發芽第二大要素,必須恰到好處。
太少不足以保證生長,太多豆子會直接腐爛。
初次發豆芽的陳魚,像照顧孩子一般精心伺候一甕豆子,換水控溫,小心呵護。
終於等待嫩芽破殼而出,逐漸長長。
豆芽,算是成了!
讓這東西早點面世,也算造福唐朝人民的味蕾吧!
……
豆芽開了個好頭,鹵水豆腐試驗也順利了很多。
第N次嘗試,總算壓出了老嫩恰到好處的豆腐。
陳魚歡呼一聲,迫不及待地烹製了清炒豆芽和麻辣豆腐,又來了一碗豆花泡饃,這些天豆粥實在有些喝膩了。
在大唐烹製炒菜,不是一件容易事。
受製於冶鐵技術,厚實的鐵鍋受熱慢,且不均勻,火候二字根本無從談起。
能把兩道菜弄熟已經算不錯,至於味道,也隻能算勉強。
豆腐有、花椒有,但山茱萸的味道到底和辣椒差太多,麻辣豆腐隻能算是殘次品,和正宗口味相去甚遠。
饒是如此,一家人仍舊吃的很香,讚不絕口。
“味道上佳,甚於珍饈美味。”母親陳氏不吝溢美之詞。
有那麽好嗎?
陳魚覺得都是感情分,過譽了。
貧家小戶的母親怎麽能輕易吃到過珍饈美味呢?難不成自家以前是富貴大戶?
陳魚心中不由閃過一個疑惑。
陳氏和許二也不免覺得奇怪,從不進廚房的的小魚兒,怎麽突然有如此高超的廚藝呢?
難道,也是跟那位白須白發的神秘老者學的?
……
鹵水點豆腐技術趨於成熟,豆皮、豆乾、腐竹等一系列的豆製品,都將應運而生,隻是時間問題。
不過陳魚暫時不想費那麽多功夫,家裡日子過得緊巴,這幾日實驗又浪費了不少豆子,糧倉已經快見底了。
為免全家人餓肚子,盡快將發明創造變現才是第一要務。
為此,許二叔請了裡正老根幫忙。
樊川距離長安不遠,河兩岸有不少菜農,種植蔬菜供給長安菜市。
居安裡自然也不例外,
為了集體方便售賣,往往由裡正出面,代表村民與菜販子打交道。 是以,老根叔對長安菜蔬行市甚為熟悉。
賣菜,自然要找他幫忙。
裡正老根原本還奇怪,大冬天除了松柏嗎,難見綠色,這季節能有蔬菜賣?
河灘的淤泥裡倒是有蓮藕,但這大冷天的,除非不要命,否則赤腳在冰水裡挖藕根本就是找死。
滿心好奇的裡正老根到陳家一瞧,不由吃了一驚。
一筐豆芽,一根根晶瑩水嫩,頂著兩片泛黃的豆瓣,看著格外惹眼。
白生生的豆腐更是見所未見,不似尋常之物。
再親口品嘗兩種食物後,頓時眼睛放光。
“這時節,驪山的皇家溫泉都未必有綠菜。豆芽如此水嫩新鮮,拿到集市上,定能賣個好價錢。
還有這豆腐,如此精細,定是富貴人家才該有的吃食啊!”
裡正老根的說辭或許略微誇張,卻也說明一點――物以稀為貴。
那麽,價錢肯定低不了。
陳魚笑道:“那就有勞老根叔,同家叔走一遭長安菜市如何?”
“好說,好說!”
老根答應的很爽快。
連日大雪不停歇,天寒地凍甚於往昔,多年罕見。
周遭幾乎每個村子都有人凍死,唯獨居安裡例外。
得益於暖炕之功,全村老少暖和康健, 一個個生龍活虎,舒坦安逸。長安縣來巡邏的差役們見到,嘖嘖稱奇,回頭自己定少不了縣令褒獎。
這都是陳(許)家叔侄的功勞!
村民還跟他們叔侄倆學了改灶壘炕的手藝,外出攬活賺錢,自家兒子便是其中之一,最近可沒少賺。
災荒年間,多幾個錢可是能救命的。
這都是拜陳魚所賜,身為裡正和直接受益者,焉能不感恩?
些許賣菜的小事,完全不在話下。
更何況,陳魚已經明確表示,不會讓他白跑。
裡正老根與許二叔一起,挑著籮筐往長安而去。
臨走之時,信誓旦旦:“放心,西市的菜集我有老交情,保準賣上好價錢,你們在家安心等著就是。”
陳魚本來也想去長安城裡轉一圈的,但許二叔顧念他受傷之後連日勞累。路上又滿是積雪,濕滑難行。
樊川說起來在長安城郊,但走到正南的明德門就有十幾裡地,這還沒算從城門口到西市的距離。
一來一回幾十裡地,全靠兩條腿,想想陳魚便打了退堂鼓。
那幾天在山裡可沒少走路,腳上的凍瘡傷口才結痂,根本不敢折騰。
些許小事而已,許二叔和裡正老根肯定能辦妥的。
陳魚目送他們離去,便坐在家裡靜候佳音。
……
許二與老根則挑著擔,一路踏雪而行,不等中午便進了長安城,直奔西市。
他們前腳進了西市,後腳便有個身著綢緞,管家打扮的人也進了西市,匆匆走進了一座雕梁畫棟的大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