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長,我總算沒有給咱們旅丟人。”
回到後方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嶽斯良首先去旅裡向旅長報告,見到旅長的第一句話就是匯報戰果。旅長聽後哈哈大笑,眼睛眯的如彌陀一般,重重的拍著嶽斯良的肩膀。
“你呀,你這何止是沒有給咱們旅丟人。你簡直就是露大臉了!西溝這一仗,打的提氣!誒,對了。你們那邊有俘虜嗎?老爺廟這邊硬是一個俘虜都沒抓到,小鬼子的戰鬥意志可不簡單啊。”
聽到旅長如此發問,嶽斯良先是一愣,心中想到果然是如此。盡管他想把這個俘虜留在自己團裡,不過想來想去他還是選擇實話實說,畢竟俘虜要是送到師部甚至是總指揮那裡可能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嗯,我們還真抓到一個。抓到他的時候這家夥已經快死了,身上被刺刀穿了倆窟窿,肩膀還重了一彈,我們給他做了急救,現在估計還沒恢復意識呢。我們團的醫療隊水平不錯,先放在我們團裡觀察幾天吧。”
不過嶽斯良終究還是使了一個心眼兒,在說的時候故意把俘虜的傷勢說的重一些,目的就是在他們424團裡面再多留一段時間,盡最大努力先撬出點有用的東西。
旅長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這件事雖然重要,但也沒有特別重要。今天嶽斯良來的正好,他其實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嶽斯良說。旅長先是叫嶽斯良坐下,隨手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又把水壺推到了嶽斯良的面前。
“部隊這兩天估計就又要開拔了,組織上的意思是讓你們424團留在靈丘配合正面戰場在敵後打遊擊戰策應,同時開辟根據地。這可是師長親口點的將,說你小子在張家灣的時候就把那裡經營的有聲有色。師長還叫我敦促你好好乾,可別讓他說嘴打嘴。”
說到這裡,旅長又笑了起來。但是嶽斯良卻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一場規模不小的戰鬥打下來,按說是要休整一段時間的,可是聽旅長的意思大部隊是不會在靈丘這裡待太長的時間。
而且旅長的話說的輕松,用到的字眼卻不是一般的沉重。
在“敵後”打遊擊、“開辟”根據地,這些詞都讓嶽斯良的心裡咯噔一下子。需要在敵後打遊擊,那豈不就是說敵人已經打到了他們的身後?開辟根據地,用的是開辟而不是建設,足以說明這當中的艱難!
但嶽斯良就是這樣一個迎難而上的人,風險往往都是伴隨著收益而至的。敵人來的越凶狠,恰恰就驗證了自己的抵抗越必要。想到這裡,嶽斯良的心頭一動,和旅長說到。
“旅長,這一次我們團繳獲了幾部日軍的電台,您看該怎麽處理?”
旅長先是一愣,隨後也有些不確定的說到。
“先交上來吧,你們團裡記得留一部。不過電台著東西我不懂,也不知道鬼子的電台是不是可以拿來就用。如果咱們可以拿來用的話那確實很有利於之間的相互通訊。就是現在一時半會兒怕找不到會用的。”
嶽斯良點了點頭,這些技術上的事情並不需要他過分操心,從前沒有電台的時候也照樣可以打勝仗。
……
回到駐地,嶽斯良並沒有急著把在旅裡得到的任務公布出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那間屋,倚牆坐在炕上琢磨起來,這也是他向來都有的習慣,在做什麽事情之前先在自己的肚子裡腹推幾次,一番推演完畢覺得沒有什麽大的紕漏之後才會公布出去。
正當他思考問題的時候,
門外邊突然傳來了一聲響動。貌似是誰和雷子說了幾句話然後走了進來。 “報告。”
聽到這一聲,嶽斯良才聽出來這個人是三營長李傑。
“進來吧。”
得到了許可,李傑撩開門簾走了進來。
“你有什麽事?”
嶽斯良如此一發問,李傑當時臉上洋溢起了討好的笑,笑的臉上都起了褶子,同時還來回的搓著手,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個憨厚的老農。
“那個……團長,我尋死找您商量點兒事兒。”
見到李傑的這副模樣,嶽斯良立刻就隱約的猜到他要幹什麽了。故意順著他話問到。
“哦,你有什麽事兒啊?”
“是這樣的,您看……咱們這次在西溝的一仗打的挺艱難,各營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減員,武器裝備的損耗也不小。其中,我們營的損失太大了,尤其是拚刺刀的時候很多好苗子都折了。當然補充兵員這件事咱不敢想,這次的繳獲是不是先可著我們營,好幾個排長都反映,幾個人用一支槍……這隊伍根本就沒法帶呀。”
嶽斯良一聽,眼睛當時就瞪大了,身子猛地往前一傾。
“這麽嚴重啊!這可不是個小事兒,武器裝備少了怎麽行!”
“是呀,團長您是開明的人,可是咱的王大管家他太摳了,說什麽也不讓我先挑,說得等您的命令再調配,您說這不是難為人嗎?您是最疼我們三營的,苦誰也不能苦了三營啊。”
李傑可以說是捋著杆兒就能往上爬的典范,當即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
嶽斯良這邊都快笑出來了,但還是跟著李傑一起煞有介事的說著。
“那可不能!怎麽能苦了三營呢?裝備的問題肯定給解決!”
李傑這而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當即就喜出望外。
“那團長,您看我什麽時候去副團長那邊去挑槍?”
嶽斯良這時才身子往後一靠,老神在在的說到。
“嗨,日本人的槍有什麽了不起的?三營能用那些爛東西?你等著,我這就給南邊的蔣大委員長拍電報,命令他給你們三營調派一批最好的德械過來!清一色的衝鋒槍和重炮!誒……好像不行,咱們和小鬼子一開戰蔣委員長和德國的關系也不行了,要不就美國的?英國的?法國的?沒事,八國聯軍你隨便挑。”
嶽斯良像個土財主似的靠在那滿嘴的跑火車,卻沒看他李傑的臉早就跟老苦瓜一個色兒了。委委屈屈的告著饒。
“團長啊,您就饒了我吧。 不給我批就直說唄,您逗我玩幹什麽呀。弄的咱老李白開心一場。”
嶽斯良這時才嘿嘿一聲,指著李傑笑罵到。
“我怎麽不逗死你呢,你這個貨呀心上就差沒長七十二個窟窿眼兒!心眼都用這上面了!還苦了你們三營,咱們團什麽時候窮過?仗打完了,還沒休整利落呢你就像來先吃一口,像話嗎?!
別擺出那麽個臭臉,說的好像你還挺委屈!下面三個營哪個營什麽樣都裝我心裡,你還好意思說你們營損失最大!哪個營損失大我不清楚?等開完戰後總結各營肯定會補充。武器我又不存著等下崽兒,最後不還是會發到戰士的手裡去?短不了你們,也多不了別人!
給我回去好好反省一下,開總結會的時候可是要你發言。咱們過不了幾天消停日子!大仗有的是!把腦子都多用到正地方上!去吧!”
“呃……”
李傑還想開口說什麽,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臊眉耷眼的走出了房間,同時嘴裡還小聲的嘀咕。
“唉……,本來還想來沾點便宜,這下好,什麽都沒撈著還撿一堆罵回去。”
“哈哈哈哈……”
李傑走出去之後,嶽斯良當時就開懷大笑。心想李傑這家夥就是欠罵,一段時間不罵他一頓這小子就給你起膩。
在屋子外面站崗的雷子一臉的詫異,他不明白團長就是罵個人怎麽能笑成這個樣子。他哪裡知道,嶽斯良這是在用一種獨特的方式來釋放壓力,要是不趁現在多笑笑的話,可能以後很長時間都不會有這樣的開懷大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