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以前破獲案子的時候,我們都配合的很好,為什麽這樁案子我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一樣,到底是什麽原因?你們告訴我!”
“沒什麽原因。”莫海右拍了拍他的臉頰,稍稍緩和一點語氣說,法醫最終還是舍不得惲夜遙難受。
他說:“小遙,有什麽事回去再說,這裡人太多,不合適,懂嗎?”
溫和換來了演員先生的傷感,他突然安靜下來,捧上莫海右放在他臉上的手,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是因為什麽,黃色蝴蝶花,對不對?”
“你說什麽?”這一回,莫海右也沒有控制好情緒。
“我在爸爸的櫃子裡看到過,他有法醫學書籍,證明他記得你,可是他在書裡夾了黃色蝴蝶花標本,說明他的難言之隱與黃色蝴蝶花有關……”
“小遙!你再說一遍?”莫海右嘴上在問惲夜遙,眼眸去看向了謝雲蒙,他很驚愕,質問:“謝警官,你剛才說……啊,我明白了,是他找了你,對不對?!”
此時的謝雲蒙反倒冷靜下來了,他給了莫海右一個堅定的眼神,然後點點頭,指了指惲夜遙,說道:“莫法醫,小遙我會照顧好,能說的我也已經都說了,只能幫到這裡,希望一切順利,你們有機會請好好坐下談一談。”
說完,刑警先生留下呆愣的法醫,強行拉著惲夜遙離開了。
謝雲蒙在想什麽?莫海右一時轉不過彎來,他機械性的轉過頭,向機場外面走去,一邊走,刑警先生的話語一邊在腦海裡回蕩。
當身體坐上汽車,莫海右看著自己把上方向盤的手,突然之間,他眸光一閃,什麽都明白了,謝雲蒙確實在惲嶧城那裡聽到了什麽,應該是惲嶧城主動找他的,這說明案子確實牽扯到了惲嶧城夫婦,找謝雲蒙幫忙的條件是什麽?很簡單,不把真相告知他和小遙。
謝雲蒙為了小遙安心,答應了,可是,他始終覺得莫海右有知道的權利,才會故意利用惲夜遙的急躁,安排了這麽一出戲,讓莫海右自己搶在前頭去調查,明白一切,或者說,謝雲蒙知道了惲嶧城的想法,想讓莫海右主動去發現事實,緩和關系。
‘英雄先生,謝謝你幫我,我會記住的。’喃喃自語,莫海右一腳油門,發動了汽車。
謝雲蒙帶著惲夜遙躲到機場角落裡沒人的地方,才停下腳步,惲夜遙趁著他松勁,一口氣甩開他的手,憤怒的瞪著謝雲蒙。
“告訴我實話!”沒有多余的話語,只有一個核心,惲夜遙最想知道的核心。
謝雲蒙無奈的看著他,說:“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騙你,小遙,你要相信我,很多事情我和莫法醫也是在跟著直覺走,雖然有些想法確實出現了分歧,但沒確定的事情,我告訴了你也沒用,不是嗎?”
“可你至少應該說出來,讓我分析一下。”
“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小遙。”謝雲蒙走過去,一隻手的手指撩起惲夜遙的發絲,另一隻手落到他腰背後面,輕輕撫摸。
惲夜遙想要掙脫,被謝雲蒙輕輕製住了,他看著刑警先生的瞳孔,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口,嘴唇張了張,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心裡的悸動甚囂塵上,惲夜遙緊盯著刑警先生,他看到了猶豫、看到了擔憂,唯獨沒有看到如以往一樣的銳利果決。
“小遙,我很擔心。”謝雲蒙知道瞞不過他,所以說:“莫法醫也同樣擔心,我們希望你專心破案,而影響你情緒的東西,由我們去解決,我這樣說你能懂嗎?”
“影響我情緒的東西?”惲夜遙皺眉沉思。
“無面人害怕我們,他希望能控制你的注意力,而他確實做到了,從某些方面來講,莫法醫也是仿徨的,你沒感覺到嗎?他的反應,身體狀況,不單單是因為胃痛那麽簡單吧?”
“唉……”
“小遙你怎麽了?”
看到愛人低頭歎息,謝雲蒙疑惑的跟著低下頭去,卻沒想到惲夜遙突然湊近他懷裡說:“小蒙,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很多事情,你瞞不過我的,也許讓小左指揮一切真的對我們都有好處。我只是害怕失去,也許……我該順其自然……”
“嗯,然後呢?”謝雲蒙問。
“然後……如果媽媽有任何閃失,我就立刻和你分手!絕對說到做到!!”惲夜遙突然一把抓住謝雲蒙的衣領,大聲怒吼,吼得刑警先生一臉懵。
“媽媽的主治醫生那裡我已經去過了,他說媽媽最近身體狀況很不穩定!還不都是因為那老頭子沒事找事,媽媽雖然沒有生我,但如果再因為那老頭子過去的事情受牽連,我絕對會很生氣!!而且,案子結束之後,你和小左要好好陪媽媽吃頓飯,我不管小左願意不願意,總之你必須說服他!”
“好好!我保證做到,小左不去,我就綁了他去,行了吧?”謝雲蒙也是哭笑不得,趕緊應答,生怕晚一秒小家夥會暴走。
不過,刑警先生心裡倒是松了口氣,因為聽惲夜遙的話語,他並沒有意識到他們想要隱瞞的問題,這樣總算是不枉費他一番心思。
‘果然是母子,心意相通,放心吧,就算豁出這條命,我也會保護你最重要的人,她過去的秘密,這一生我都會好好保守。’
並沒有費多少口舌,謝雲蒙就安撫住了惲夜遙,其實,以惲夜遙的聰明,早就該猜到謝雲蒙和莫海右隱瞞的事情與自家有關了,只是刑警先生聽到的事情,遠遠比他能想到的要複雜得多。
比起忘了一切的惲夫人,獨自承擔命運的惲嶧城也許更讓謝雲蒙難以釋懷。
——
坐在汽車上,莫海右感到一陣反胃,他趕緊停下車,趴著車門把頭探出窗框,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勉強收斂起痛苦的表情,莫海右縮回身體重新坐正。
這兩天來,他一直被濃重的擔憂困擾,那種悸動的感覺絕對不是來自於惲夜遙或者惲嶧城,莫海右心裡很清楚。
‘還有誰呢?’他拚命想著,可就是想不出正確答案來。
目光無意中朝窗外看去,人行道邊上是一條小河,楊柳樹的枝葉一直垂落到河堤邊緣,一個男人正在河堤上努力站穩身體,甚至莫海右從車子裡都可以聽到對方粗重的喘息聲。
“你幹什麽?快回來!”莫海右驚呼出聲,猛地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聽到他呼喊,男人回過頭來,臉上揚起熟悉的笑容,“小左,就知道你會經過這裡,總算是趕上了。”
“你到底在幹什麽?機場的任務不執行了嗎?!”莫海右一邊質問,一邊想要衝過去扯住他,卻沒想到自己腳下一滑,差點栽到河裡去。
身體在一瞬間被一股力量抱住了,莫海右感到整個人輕飄飄的,仿佛被溫暖氣流包裹起來的雲朵一樣。從少年到青年,他一直生活在冰冷中,記憶中最後一次感受到溫暖的懷抱,是在詭譎崖山巔之上。
渴望突然戰勝了理智,莫海右雙手抱住男人肩膀,努力向他靠近。
“小左?”男人有些愣神,但隨即,他就反手將人撈進了懷裡,聲音也變得低沉:“小左,你還好嗎?”
“別說話……”
“我們回車裡吧。”
“好……”
一切都是那麽順其自然,路人看到莫海右倒下,想要過來幫忙,被男人擋住了,他默默扶起法醫先生,兩個人坐進了停在路邊的汽車裡。
等關上車門,莫海右才抬起頭來,胃部的疼痛還在繼續,他的視線從沒有像此刻一樣模糊不清,眼眸中帶著清淚,沾濕了睫毛。
男人伸手撫過他的臉頰,說:“雪女的眼淚,當年我就在想,哪一天你能為我落淚,我死也值了。”
“你愛誰?”莫海右喃喃說道,他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對方。
“為什麽這麽問?小左。”
“你愛誰?”莫海右揪住對方衣領,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他的瞳孔中是疼痛,滿滿的疼痛,沒等對方回答,他繼續問:“萬一我不是呢?幽暗森林裡的永恆之心,萬一我不是怎麽辦?”
頭頂上烏黑的瞳孔突然變得暗沉,多年以前像雪狼一樣的男人漸漸回到他失去的軀殼之中,俯下身體,將神志不清的人壓倒在座位上面。
“你是也好,不是也罷,我已經沒得選擇了,我只有你……”
晨曦漸漸照進車窗,路邊行人匆匆而過,完全沒有發現,在墨色車窗裡面交疊的身影。
——
“顏慕恆這家夥,到底跑哪裡去了?好不容易付岩分派給他任務了,卻不好好執行,讓我們怎麽跟付岩交代?”惲夜遙抱怨的聲音響起,他和謝雲蒙兩個人正站在塔台下面。
謝雲蒙說:“算了, 反正我也找到了線索,到時就跟付岩說,是顏慕恆找到的不就得了?”
“哼!老便宜那家夥。”
“便宜那家夥可以讓你的小左開心。”
“小左才不會被那家夥影響呢!”
“那可不一定,我記得不知道是誰,在機場門口一臉嚴肅的訓斥顏慕恆,到頭來自己卻那麽任性,還拿小左威脅他。”
“我這不是沒辦法嗎?你啊!別忘了我說的話就行,要是沒有滿意答覆,看我怎麽收拾你。”
“呼~我還真是個悲慘的男人……”
“我才是悲慘的男人好不好!被你們聯合起來忽悠!”
“那不是忽悠,是為你好。”
“我不管,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不許反駁!”
“……我要重新考慮和小小的事情。”
“不許!!”
兩個人在塔台下面爭吵不休,結局自然是被空管‘客氣’的趕出了他們的工作范圍,因為吵鬧會影響到飛機的起降。
惲夜遙推理
惲夜遙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