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myn出去之後,謝雲蒙問莫海右:“為什麽不問他關於路西弗先生的問題,上面那個人頭和路西弗先生長得一模一樣。”
“我們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我一直在懷疑一件事,路西弗先生可能還沒有死!”
“你確定?!”謝雲蒙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不過,對於莫海右說出的話,他並不表示驚訝。
“我現在還無法給你肯定的答覆,就看小遙那裡能得到什麽情報了,還有,女仆尤雅也可能沒有死,我和小遙正在想辦法找到他。”莫海右揉了揉太陽穴說,他的眉頭一直深鎖著。
謝雲蒙抬起頭,像吸煙一樣往空中吐了一口氣,說:“小遙這樣不會很危險嗎?”
“怎麽樣多少都要承擔一些危險的,我們安排行動的時候不是你堅決不讓他當誘餌的嗎?其實小遙一開始說得太多了,我感覺不論他演技有多好,某些人還是一直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事情會有所拖延。你必須時時刻刻注意不太重要的、活潑和安靜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把Candy搬到這裡。”謝雲蒙回答。
“不說了,腳步聲朝這裡過來了。”
莫海右說完不到一分鍾時間,房門就被一雙男人的手推開,走進來的當然是我們第二位恐怖小說愛好者賓白先生。
“你好,賓白先生,請坐。”
“你好,莫法醫。”賓白比剛才冷靜多了,瘦長的臉還是帶著一股不屑一顧的神情,像是天生如此。
他坐下之後,斜靠在椅背上,似看非看地盯著莫海右等待他提問。
“請問你是什麽時候到達路西弗別墅的?”莫海右第一個問題還是老樣子。
賓白想了想說:“大概昨天下午三點四十分左右。”
“你來得時候,大家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不過我沒看見Jasmyn,這家夥去地下室裡了。”
“你昨天去過地下室裡面嗎?”
“當然了,我們頭一天都會到地下室去看看夫人新買的好玩意,不過這次有些失望。”
“你昨天什麽時候進入地下室的?當時地下室裡有別人嗎?”
“是下午四點十分過一點點,當時地下室只有一個女仆在場,其他人就沒有了。”
“你當時看到Jasmyn先生了嗎?”
“沒有啊!怎麽了?”
“那麽說Jasmyn先生已經回到樓上了嘍。”
“沒有,我還在想Jasmyn這家夥到底去哪裡了,然後再地下室抽了一根煙之後,才上去的。”
“抽完煙是幾點鍾?”
“大概四點二十五分左右。”
“回到這裡客廳之後,有沒有看到Jasmyn先生?”
“沒有,我回到客廳過了十五分鍾之後,Jasmyn才慢騰騰從地下室方向走出來,我還以為他當時在廚房後面的衛生間呢。”
“那麽後來還有誰去過地下室嗎?”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留在客廳的時候沒有看見。”
“昨天你有看到地下室裡都放著些什麽東西嗎?Jasmyn說有一份今天要使用的節目單,你知道上面的內容嗎?還有它放在哪裡了?”
“不清楚,地下室黑乎乎的,我也沒仔細看,反正下去不過是圖個好奇而已,其實我對那些道具沒有興趣,就是想要找幾本路西弗先生的小說帶上來看看。”
“你遇到的是陘枚米還是尤雅,
當時她在幹什麽?” “我沒看清楚,她大概在整理東西吧,我也沒有打招呼,我們一般都不去打擾女仆的工作,因為這棟別墅裡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嚇人的事情,有時候突然之間,女仆就變成‘魔鬼’或者‘屍體’了,因此我們都很小心。”
“你們不是很喜歡嚇人這類事情嗎?”
“那是喜歡嚇唬別人,至於自己麽,就免了吧。”
兩個人就像是快問快答一樣,一口氣把關於昨天地下室的情況問答完了,謝雲蒙在身後根本沒有聽進去幾句,他覺得很多都是廢話,不過莫海右要問,謝雲蒙也不會在意的。
問到這裡的時候,莫海右的腳刺痛得有些厲害,他隻好停下喘一口氣,稍稍調整坐姿。房間裡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一點。
趁著這個當口,賓白提出了問題。
“莫法醫,你為什麽不問我們的原名是什麽?”
“…沒有必要。”
“為什麽?”賓白很不理解,他稍稍側向一邊盯著莫海右,這可能是他的習慣。
“沒有為什麽,這些時候調查很容易,對我們來說,稱呼只不過是區分你們的一個代號而已。沒有必要急著詢問清楚。你們也不一定會直言不諱不是嗎?”
“呵呵,確實如此。”賓白擠出的笑容看上去難看極了。
“那麽我們繼續吧。”莫海右說著,便開始了下一個問題。
“昨天路西弗前夫人都做了些什麽?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現象?任何細微的事情,只要你能夠想到的都可以。”
賓白沒有馬上回答,他顯出一副慵懶的做派說:“能不能讓我抽一根煙再回答,我已經忍了很久了。”
“最好還是不要了,你不怕煙草被人動手腳嗎?”
“不會的,我自己身上的煙草凶手都能夠動手腳的話,他就太牛了。”
“那可不一定,你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難道是抱著香煙或者外套睡的嗎?”莫海右不緊不慢地說:“我們懷疑這個凶手昨天就隱藏在你們之中了,所以你最好還是小心點為妙。”
“呼——真麻煩!”賓白抱怨了一句,想要掏香煙的那隻手停在半空中,猶豫了很久之後才放下來,看來他的煙癮真的很大。
“法醫先生,你請繼續問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莫海右忍住不適,盯著賓白的臉說。
好像是莫海右的問題觸及到了什麽不可逾越的東西一樣,賓白把臉隱沒進了台燈的陰影區中,臉上的表情也一下子變得朦朧起來。
他開口說:“我不清楚,夫人昨天一直很忙碌,因為據說一個女仆生病了,所以很多活都沒有做完。難道Jasmyn不是這樣說的嗎?”賓白很清楚什麽時候該反擊,什麽時候該如實回答。
不過莫海右如果被他這麽簡單就難倒了,就不是莫海右了,仔細觀察眼前人的細微變化,莫海右說:“Jasmyn先生說了什麽,並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你只要保證自己沒有說謊就行了。”
“我當然會保證誠實,這一點不用法醫先生提點。”
賓白還是維持著原來的狀態,而莫海右身後的謝雲蒙有些耐不住自己的脾氣了,他回頭看向房間另一端,不去看賓白那張欠扁的臉。
現在謝雲蒙心中擔心的是在外面行動的惲夜遙,他身邊沒有人保護真的可以嗎?畢竟凶手隨時有可能動手。
——
惲夜遙踱著小步繞過封閉式陽台,朝客廳東側那一整片牆壁走去,那裡鋪著牆紙,顏色很單調,上面印有蒲公英圖案。
一朵又一朵小巧的蒲公英躍然紙上,白色背景中透著淡淡的藍灰色,很美,惲夜遙的右手一路沿著陽台玻璃窗移動到牆壁上,好像非常喜歡玻璃窗和牆紙的觸感,思緒也仿佛沉浸其中,讓他整個人像深秋的海棠花一樣顯出一種若隱若現的美感。
在惲夜遙背後,Jasmyn先生的目光一直在跟著一起移動,雖然Jasmyn先生不夠陽剛,也不夠英俊,但是有一種普通男人少有的沉靜之氣,所以也看不出有多麽突兀。
Jasmyn的胳膊依然被身邊女人緊緊抱著,在兩個男人都沒有注意的角落裡,女人的眼眸閃現出仇恨的光芒,一種吞噬的感覺正漸漸在人們感受不到的空間縫隙中彌漫開來,惡魔已經到了饑渴的邊緣,他急需鮮血來供養罪惡。
“嗯嗯!惲先生,你發現什麽了嗎?”賓白進入房間一段時間之後,Jasmyn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惲夜遙仿佛被打擾了心緒一樣,背對著Jasmyn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才回過頭來,他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害怕神色。
“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今天…呃嗯……本來想要跟著小左和小遙來練練膽的……結果。算了,不說了,這邊的牆壁前為什麽什麽家具都不放呢?”
“是不是看著覺得這間客廳裡的家具位置分配不均,好像一側會傾斜一樣?”
“也許吧,隻覺得樓梯那邊一半太濃烈了,而這邊一半又是那樣素雅。 ”惲夜遙點頭同意Jasmyn的話。
Jasmyn一下子來了興致,從友蕊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惲夜遙身邊說:“我也一直有這樣的感覺,而且我覺得你很像我的一個故友。”
“是嗎?他是什麽樣的人?”惲夜遙轉頭問,他比Jasmyn高一點,不過樣子看上去並沒有Jasmyn成熟。
“他是……”
男人剛剛想要回答,身後突然傳來女人的尖叫聲:“Jasmyn,大姐都死了你還有心情聊天?!!到底在想什麽!!”
“啊!小艾,抱歉!抱歉!我馬上回來。”Jasmyn立刻回答說,然後他用口型對惲夜遙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們下次有機會聊。”說完就匆匆忙忙回到了友蕊身邊。而惲夜遙只是報以一個淺笑。
所有人都沒有察覺,不知什麽時候,惲夜遙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在蒲公英牆紙上扣出了一條小小的細縫,並且還在一點一點往下延伸。
——
到目前為止,莫海右的問題似乎一直圍繞著地下室和大家到路西弗別墅的先後時間在打轉,他到底想要知道什麽,地下室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有昨天晚上惲夜遙在山坡上看到的布谷鳥座鍾是否真的隱藏著一具被分割的屍體呢?如果是真的,屍體又在哪裡?莫海右為什麽說路西弗先生有可能還活著呢?他說這話的根據是什麽?
一切的一切還在迷霧之中,而撥開迷霧的線索和惡魔的真面目就在不遠處等待著我們的演員、法醫和刑警先生前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