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男人似醒非醒的狀態,eternal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我是eternal——永恆!你就是我,一定要記牢了,你就是我!留在詭譎屋中的永恆之心!”
最後的那句話,eternal加重了語氣,希望可以深入到顏慕恆的內心。從某些角度來說,顏慕恆可以說是他的隱形同伴,eternal不能夠失去這個同伴的維護。雖然顏慕恆並不知道他在乾些什麽,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你就是我!快點回去吧!這裡有人死了,讓刑警出來調查!”
補充完最後一句話,eternal讓顏慕恆靠在小推車邊上,自己迅速消失在食品倉庫門外。
風雪的阻礙依然非常強大,eternal直接來到了文女士餐館的後門處,這裡是冰層最薄弱的地方,不要問他為什麽,本來機關就是這樣設計的。
但並不是整棟房子的後面都很薄弱,當水包圍餐館的時候,只有後門這一處地方會特別少,所以結得冰層也相對很薄。
用手敲了敲這裡的冰層,eternal發現它已經被什麽人給撞碎了,內部呈現出好幾條長長的裂縫。
‘看來,顏慕恆知道的還真是不少呢!他總是出去打工,卻能知道文女士餐館的秘密,真是難為他了。’心裡想著,eternal拿出口袋裡準備好的小冰鎬,一點一點開始鑿冰。
與此同時,eternal將動作盡量維持在手部,其他部分的身體則一動不動。這是為了不讓從後面離開的顏慕恆發現自己。他穿了一件雪白的長款羽絨服,雙腳陷在雪地裡。在漫天大雪迷蒙視線的情況下,一身白確實很難被發現。
不久之後,身後傳來隱隱約約在雪地裡行走的腳步聲,應該是顏慕恆去報告了,等到完全聽不到動靜之後,eternal才敢將動作的范圍擴大。
目前聚在主屋一層的所有人就是這些了,樓上都是可以信任的同伴,柳橋蒲不用太過於擔心,他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閉上雙眼,微微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累了。
老爺子身上穿著一件毛線開衫,他的羽絨服掛在身後的椅背上,自從案件一發不可收拾之後,這件衣服就被柳橋蒲完全忽略掉了。
此刻,柳橋蒲好像才剛剛想起來,手有意無意地在羽絨服口袋裡面掏摸著,好像在尋找著什麽東西,也許是一支煙,又或許是一件可以把玩的小玩意兒,老人嘛!安靜下來的時候,總有些屬於自己的小愛好。
沒有人注意柳橋蒲的行為,大家的神經依然緊繃著,尤其是女孩子們,除了文曼曼之外,幾乎其她人都顯得非常惶恐不安,她們的視線不時偏向窗外,每個人都在祈禱著風雪可以快點停止。
片刻之後,柳橋蒲的手指突然之間微微顫了一下,然後定格在原地,仿佛是抓到了什麽重要的線索一樣?但是老爺子並沒有把手抽出來,而是在大家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整個人都維持著呆滯的狀態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娛樂室裡發出了幾不可聞的細微腳步聲,裡面的人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向目前唯一可以躲過眾人視線的衛生間小門方向移動過去。
他走得很慢,小心防備著不讓外面的人聽到,也許真的是由於大家太過於緊張了,直到娛樂室傳來哢嗒一聲,好像是鎖頭被扭緊的聲音,才有人注意到這異常的狀況。
“哎?娛樂室裡好像有人關門!”首先提出質疑的是陸浩宇,他的座位離老爺子最近,似乎感覺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從裡面一晃而過。
陸浩宇立刻渾身掠過一層白毛汗,他趕緊站起來,伸頭朝娛樂室裡面張望!沒想到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刻尖叫出聲:“柳爺爺,裡面那小子不見了!!”
“!!”這一嗓子讓本來安坐著的人,瞬間全部站了起來,文曼曼可以算是所有人之中,腦袋最清醒的一個了,她沒有做多余的無用功,馬上拉著西西的手跑到柳橋蒲面前。
大聲呼喊他:“柳爺爺,快醒醒!單明澤跑了!”
見柳橋蒲沒有反應,文曼曼又用手去推老爺子,沒想到一推,柳橋蒲竟然像木頭人一樣緩緩向地面上倒去。這個時候大家才注意到,他的眼窩和嘴唇都泛著青黑色,一張臉就像死人一樣毫無生氣。
隨著倒地的撞擊,老爺子花白的頭髮散亂在地板上,嘴角慢慢流淌出一絲深黑色的鮮血……
聽到他呼喊的人也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消失在單明澤來時的方向,樓道裡只聽到兩個人穿著拖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等到腳步聲完全消失之後,第三個人從房間裡探出頭來,他穿著一件淡色的毛衣,頭髮和肩膀上全都是雪花,連鼻頭也凍得通紅,應該是剛剛從外面回來。
他身後房間裡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怎麽樣了?”
“好像一切順利,你別離開,我出去看看,有什麽事情的話再通知你!”男人一邊閃出房門,一邊說。
“好,一切小心!”
——
事情還不算發展得太過於糟糕,惲夜遙及時回到了主屋一層,當他看到柳橋蒲的時候,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驚慌失措,而是立刻抱起了老爺子開始發號施令。
“王姐,先讓婆婆坐在沙發上,你趕緊去廚房拿個臉盆來,順便再帶一塊毛巾!”
“所有小姑娘,現在全部聚到婆婆身邊去,一個也不許亂跑!”
“秦森,你和連帆守住兩邊的門,如果發現奇怪的事情,隨時報告!”
“陸浩宇先生,你也不要再坐在地上了,站起來去幫王姐的忙,找找看有沒有催吐的藥,還有,把廚房裡所有剩余的食物全部用塑料袋裝起來,不能再吃了。所有人不要隨便碰觸家具和牆壁,以免有遺漏的毒藥成分。”
惲夜遙一邊連續說話,一邊把手指摳進柳橋蒲的嘴巴裡,強迫老爺子嘔吐。他的緊急救援起到了一點作用,柳橋蒲開始有反應了,他乾咳了幾聲之後,剛才吃進去的早飯就隨著胃液一起嘔吐出來。
王姐已經在邊上待命,看到老爺子吐出來,她立刻把臉盆湊了上去。柳橋蒲吐出來的只有還沒消化的食物,和帶著血絲的胃液,並沒有看到什麽毒藥。
“照正常來說,他一定會先去喊你,再回到房間裡慢慢詢問,你想,是讓喬克力去喊你,等你回到房間裡再說明情況來得方便,還是自己直接衝到底樓喊一聲來得方便?”
“小遙選擇留在房間裡,一定是發現了什麽實質的證據,而且離開就有可能會丟失。所以他才會選擇讓喬克力去喊你,但是這樣一來,給了另一個顏慕恆行動的時間,我懷疑,小遙發現的疑點也是他事先安排的,也就是說,當時在房間裡至少有一個他的幫手。”
“你是說王姐、怖怖、文女士和單明澤四個人之中,有一個是顏慕恆的幫凶?”謝雲蒙抬頭有些驚訝地看著枚小小,問道。
“不是幫凶,是幫手,我們現在不能確定誰是凶手,顏慕恆一直在幫忙,而且他身處戶外,有沒有行動時間還是個問題。”枚小小低著頭說話,她完全沉浸在思考中,一點睡意都沒有。
說起工作,枚小小有時候比謝雲蒙更加拚命,這個女警身上存在著一股令人佩服的正義感和無畏感,這也是謝雲蒙喜歡她的原因,不過,喜歡不等於愛,謝雲蒙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而已。
兩個人討論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樓下正在發生的恐怖事件。一會兒之後,謝雲蒙站起身來,對枚小小說:“我想到樓下去看看,小遙和老師帶著那些人,總覺得不太放心。”
“那我和你一起去,反正也睡不著。”枚小小立刻回應。
就在他們走出房間剛剛關上門的時候,房間裡面居然傳出了腳步聲,謝雲蒙趕緊拉開門去看,結果正好和惲夜遙打了個照面。
謝雲蒙一把拉出惲夜遙,他和枚小小的反應很奇怪,都沒有問惲夜遙發生了什麽,而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謝雲蒙不聲不響就朝著房間裡走了進去。
等刑警先生的腳步聲消失之後,枚小小說:“小遙,在這裡等著,我去對付那家夥。”
“小小,那家夥不是凶手!”惲夜遙不忘提醒一句枚小小,換來了女警一個不耐煩的側目,她說:“我知道的,不用你提醒。”
惲夜遙曾經在塔樓樓道裡跟蹤過一個人,枚小小猜測那個人不是眼前的男人,就是替他掩蓋行動的人。
聽到枚小小的問話,男人似乎還沒有從剛才恐懼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呆愣著沒有接上話頭,於是,枚小小隻好將事情說得詳細一點,以便喚起男人的記憶。
“我這樣問吧,昨天晚上,小遙回到褐色塔樓房間裡之前,你是不是出去過?當時在場的王姐和文女士都沒有注意到你,我們想知道你到底去幹了什麽?代替你的人是誰?他現在在哪裡?”枚小小壓低聲音提問,放在身體後面的手把房門關上,以免被暗處的人偷聽到他們的談話。
男人因為枚小小的動作又向後倒退了幾步,他反問道:“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出去過的?難道文女士已經清醒了?”
“文女士確實是清醒了,但是識破你的人不是文女士,而是小遙。你還記得早上西西回來時小遙曾經走到你身邊說過幾乎話嗎?當時因為小遙質疑西西,並說了冷酷的話,你非常激動,還同小遙理論了幾句。”
“是的,可這與我出去過又有什麽關系?”
“塔樓裡一直開著空調,你又躺在床鋪上,身體應該比其他人更加溫暖,可是小遙湊近你的時候,發現你脖子和肩膀處都是冰涼的,而且耳朵上的紅色還沒有退去。”
“他其實不是在質疑西西,只是利用了西西的恐懼,來確定你到底有沒有疑點。”
“那麽說,你們把我關在這裡,就是因為惲先生懷疑我是殺人凶手,對不對?”男人苦笑著問道,他不知道該怎樣和刑警解釋,才能讓他們信任自己。
可是,枚小小的下一句話讓男人瞬間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遙不是懷疑你殺了人,而是排除了你的凶殺嫌疑。”
“什麽?!他確定我出去過,倒反過來排除了我的凶殺嫌疑,這又是從何說起?!”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聽到對話是什麽時間?”
“具體時間我沒有看,大概是昨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等等,我想一下……當時我還聽到另一對男女的對話,男的聽聲音好像是惲先生,女的不像小姑娘,也不是很蒼老,有可能是王姐。”
事實上,單明澤所說的時間點,是12月0日下午,管家先生的屍體還在藍色塔樓的時候。那時王姐對惲夜遙講述了自己的過去,而謝雲蒙剛剛發現枚小小失蹤,還沒有展開搜索行動。
“我總結一下,你進入詭譎屋之後其實很早就醒了,凶殺案發生之前,你和顏慕恆就已經調換了身份,而我們昨天白天調查的時候,你一直躲在塔樓密道裡面,甚至還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你在上山之前就知道我們都是刑警,對不對?”
“是的。”
“後來你在小遙出事之後,與顏慕恆換回了身份,一直到我們把你關起來為止,你都沒有再離開過,也沒有參與任何行動,對嗎?”
“是的。”單明澤回答,然後他問了一句:“你為什麽不問我雪崩時候的事情?”
“這些問題自然是要問的,但現在沒有那麽多時間。”
枚小小嘴上說著,腦細胞也在如風車一般思考,按照12月0日下午到傍晚眾人的行動來分析,單明澤確實沒有說謊,他與顏慕恆第一次交換身份的時間隻可能在凶殺案發生之前。
但換回來的時候就有些蹊蹺了,當時王姐、怖怖和文女士都應該在房間裡,就算喬克力出去了,他們再小心也沒那麽容易可以同時避過三個女人的視線。枚小小想著,這件事等一下一定要好好問一問。
不受思緒的影響,枚小小繼續說:“談話先到此為止,詳細的事情,等一下老師和小蒙會問你的。在此之前,我們確實需要你的幫助。”
枚小小的話讓單明澤安心不少,他問:“我能夠做什麽?”
“目前還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你暫時先待在這裡就行,有一個人會和你在一起,你們兩個需要把房間裡的……然後……,明白了嗎?”枚小小低聲在單明澤耳邊囑咐著,話語間,她身後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以上所有的分析都隻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有人欺騙了單明澤,而顏慕恆的身份也被利用了。凶手給了刑警‘第一嫌疑人’和‘第二嫌疑人’,把自己像粽子一樣層層包裹起來,他的目的當然是明確的:殺死被害者,逍遙法外!
——
交代完枚小小這邊,我們再來看謝雲蒙究竟去了哪裡?他去做了兩件事:營救和隱藏。
營救我們先放一放,來說說隱藏。一樓發生了柳橋蒲被襲擊事件,惲夜遙在那裡指揮大家幫忙。當事人可以說是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
也許事情的進展讓真正無辜的人沒有發現疑點,失蹤者可不止單明澤一個人,首先,褐色塔樓只能看見喬克力在巡邏,柳航不在。其次,女孩子們下樓洗漱的時候,就有好幾個人沒有出現。
除了文女士之外,唐奶奶和唐美雅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聲音了。大家是否還記得,在柳橋蒲受到質疑的時候,唯有唐奶奶堅決表現出了信任的立場。
在當時那種情況之下,還能夠毫不質疑,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唐奶奶不僅自己站在了柳橋蒲的身邊,連她的孫女也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勇氣。
唐美雅這個小姑娘,表面上看似在事件中的存在感很低,但誰也不能保證她會永遠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配角,從一開始的情節來看,小姑娘的勇氣和智慧,確實要超越那些年齡比她大的同伴。
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也正是惲夜遙計劃中的下一步棋子。凶手不是要玩捉迷藏嗎?以惲夜遙的智慧來說,只要刑警們給予他充分的發揮余地,玩捉迷藏的籌碼,他要比凶手來的更好。
首先就是謝雲蒙和枚小小這兩個武力擔當,凶手絕對不敢正面衝突;其次是柳橋蒲和柳航這對祖孫。柳橋蒲中毒的事件,凶手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這是為什麽?
是因為惲夜遙,他在凶手之前先‘動’了手,我這樣說大家可能已經明白了,柳橋蒲的襲擊事件是一個假象,做給所有人看的一個假象,從這件事中,他們已經發現了某個借機行動,並想要傷害西西的人。
這個人就是切口,惲夜遙之前就在懷疑他了,把西西安排在特殊的人身邊,柳橋蒲突然倒地,一切的一切都在引誘他動手。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和唯一與案件沒有乾系的雜貨店老板夫婦在一起。至於送過去的人,當然是謝雲蒙,刑警先生的行動至關重要,他要安全救援西西,還要引導出唐美雅祖孫的行動。
接到惲夜遙的通知,謝雲蒙立刻回到了房間裡,為什麽?因為他要從密道進入戶外,在褐色塔樓密道裡的某一處,牆壁是可以打開的。顏慕恆示范過一次之後,謝雲蒙就記住了。
從那裡直接爬懸梯下去,到達詭譎屋戶外,比從房子內部走要快得多。謝雲蒙必須盡快到達戶外,因為西西在雪地裡非常危險。
救起西西之後,謝雲蒙直接將她帶到了文女士的餐館後門處。大家還記得12月0日晚上枚小小帶著西西來到雜貨鋪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顏慕恆。
在顏慕恆回來之前,雜貨鋪老板夫婦就已經離開家,躲到文女士的餐館裡了。不管他們此行是不是出自於自己的想法,總之,凶手發現並跟蹤了他們,而且之後還把整個房子都冰凍起來。
冰凍需要大量灑水,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導致空調半夜裡停止運作。由於把注意力集中在空調上面,再加上大雪封山本身窗戶外面就容易結冰,所以雜貨鋪老板夫婦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異常。
謝雲蒙將西西直接送往餐館,就證明他知道雜貨鋪老板夫婦到餐館裡去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們到餐館裡的行為是刑警們安排的,而不是私自行動,在這一點上,枚小小欺騙了顏慕恆。
謝雲蒙當然不可能知道雜貨鋪老板到達餐館之後,凶手所做的事情。他把西西送過去,是為了讓夫婦二人代為照顧西西。第一,之前西西和他們見過,至少不會排斥他們。第二,在他們身邊,房子裡的某些人就很難掌握西西的動向。
根據外面幾個人行動的時間來看,謝雲蒙到達的時候肯定發現了那個正在餐館後門‘破冰’的人,那個人穿著羽絨服戴著帽子,在風雪交加之中,謝雲蒙不一定能看清楚他的容貌,但大致心裡也不可能一點猜測都沒有。
(唐奶奶和雅雅進入書房是通過之前柳航發現的秘密,也就是書房門的另外一個通道,對此,惲夜遙半夜離開房間的時候已經去確認過了,但目前還不能公布答案,等到之後正式推理的時候,我會詳細解釋的。)
唐美雅奶奶坐在兩排書櫃之間,為了以免外頭人發現,她和孫女不能開燈,所有的光亮都來自於唐奶奶手中那支小電筒,她來之前從自己房間裡拿出了帶來的食物,看著雅雅吃完,唐奶奶輕輕歎息了一聲。
小雅雅似乎對幫助刑警這件事非常興奮,她從小並不算是一個膽子很大的女孩,但很有探索精神和正義感,這一點也許遺傳了雅雅父母的基因。
想起雅雅的父母,唐美雅奶奶就一陣心酸,她對小雅雅說:“你想不想聽奶奶說說柳爺爺那個故事的詳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