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垂在身體一側,手掌心從中間砍斷,隻連著一點皮肉,五個手指紅腫到已經沒有形狀,帶血的指甲露出駕駛座位邊緣。
兩條腿還算正常,松垮垮垂在駕駛座位下,一隻腳踩在刹車上,另一隻腳邊放著白色的酒瓶,好像被害者死亡之前正在停車喝酒一樣。
惲夜遙現在沒有手套,也沒有可以代替的東西,所以無法碰觸現場物品,他只能靠眼睛觀察。最最可怖的是死者的臉,那張臉從左上角額尖開始,到右下角下巴側邊,擦過右邊唇角,分成了紅色和白色兩個區域。
左邊白色是正常的臉頰,還有頭髮,被害人留的是寸頭,再加上衣服的式樣,可以初步判斷他是個男人。
只是說初步判斷的原因有幾點,第一,惲夜遙無法詳細檢驗屍體,解開衣服觀察。第二,被害人非常胖,膀大腰圓,從胸前衣服凸顯出的輪廓來看,胸部鼓鼓囊囊的,無法判斷男女。第三,被害人雖然穿著男款的衣服,腳上確實一雙帶花紋的白色布鞋,惲夜遙曾經在店裡看到過同樣款式,應該是女款,而且被害人的腳,以男人角度來看的話,不算很大。第四,就是被害人的寸頭了,第一眼看山去沒什麽奇怪,但仔細看,寸頭似乎剪得並不平整,好像不是專業人士的手筆。
接下來,就是被害人右邊的那一半臉頰了,那裡完全被鮮血覆蓋了,乍一看上去,像是被人剝了臉皮一樣,但其實不然,只是上面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戳了很多傷口,大量鮮血凝結在臉皮上面,還有許許多多的痂口。
從結痂情況來看,他的臉被傷害應該有一段時間了,而且肯定是在他死之前,要不然不會大量出血,臉上的血幾乎已經染透了他胸前的衣服,連脖子都被染紅了。
惲夜遙退出車廂,對愣在那裡的警衛說:“老伯,不要堵在這裡,警察馬上就來了,這件事暫時先不要宣傳開來,引起機場乘客的恐慌,你馬上將機場負責人叫來,我和他商量一下該怎麽辦。”
“忘了?”惲夜遙表示很驚愕,隨機問道:“那你回到咖啡廳裡面的時候看到她了嗎?”
“嗯……好像沒有,當時店堂裡沒幾個客人,她應該已經離開了。”服務員猶豫著回答,不過最後一句話語氣中帶上了一點肯定。
惲夜遙點了點頭,轉向邊上的機場負責人,他說:“請你去看看車子裡的人吧,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一個送貨工人,不知道你是否認識。”
“好,我這就去。”機場負責人應了一聲,定了定神向那輛車門敞開,裡面滿是鮮血的皮卡車走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愚蠢的騙局上
機場負責人是一個國字臉的老頭,下顎骨突出,一對招風耳很引人注目。頭髮剪得短短的,細小的眼睛上海戴著一副金邊眼鏡。
他身材不高,頂多1米65。說話不急不緩,看上去應該是個很溫和的人。此刻他戰戰兢兢的走向汽車,渾身都繃得緊緊的。
這也難怪,畢竟要確認的是一具死狀淒慘的屍體,任誰都會害怕的。
看了一眼屍體的臉部,負責人立刻驚叫出聲:“是他!怎麽可能是他呢?”
惲夜遙趕緊追上幾步問:“你指的是誰?具體跟我描述一下。”
“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人的名字,總之他經常來我們機場送貨,是個很好說話的小夥子。”機場負責人回過頭來說。
“他送的是什麽東西呢?”
“是一些服務站裡面的免費試用品,我們機場前幾年開發了一個新項目,也是為了經常留置在大廳裡休息的外地人提供方便,就是在大廳個個角落裡建造一些無人看管的小屋子,裡面有可以隨手取用的日用品,比如說牙刷,漱口杯,毛巾塑料袋,還有簡餐和方便麵一類的東西,這個死者就是專門送這些東西的,他每天都會來。”
“那你們這裡就沒有登記他的名字和電話嗎?”
“沒有,因為這些東西並不歸機場管,實際上是一個老板在承包,我想他那裡可能有登記。”
“不可能啊,就算是別人承包的,但進出機場的東西你們不是都應該檢查的嗎?而且進出機場的工作人員規定都要有記錄才行吧!”
回憶起剛才看到的情景,陸金燕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她這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過如此淒慘的景象,感覺那些血就像是紅色的毒液一樣,慢慢滲入她的皮膚,讓她顫抖恐懼,無法釋懷。
“……我看到……那些膠桶都倒在地上,那些小的……編劇先生特意從國外買回來的酒桶都被摔壞了,酒和鮮血……混合在一起……”說到這裡的時候,屍體淒慘的樣子,一下子放大在陸金燕腦海中,令她再也無法繼續說下去。
她拚命搖著頭,雙手死死捂住眼睛,大聲說:“我說不清楚!你們自己去看吧!我真的說不清楚!!”
見她那副崩潰的樣子,年輕警官隻好站起身來,對陪在她身邊的路人說:“麻煩你們看著她,警方會盡快聯絡親屬過來的,辛苦了。”
“沒事,我們會看好她的。”
得到保證,年輕警官才放心的離開陸金燕身邊,他走了幾步,站定身體朝著別墅二樓窗戶看了一眼,略略思考之後,大踏步往別墅裡面走去。
這個時候,他帶來的警員已經在別墅周圍拉起了封鎖線,而停留在這裡的路人則圍成半個圓圈,站在封鎖線外面觀望。
他也沒有讓警員把路人趕走,只是自顧自鑽進封鎖線裡面,一個人後進入了別墅,還不忘虛掩上別墅的大門,似乎是防備外面人偷偷進入一樣。
趁著沒有人看到,男人一步一步朝樓上走去,他相信凶手是失手殺人,但具體為了什麽,他不想弄清楚。
雖然即將要面對屍體,而且是第一次,但男人並不害怕,好像他的神經系統天生就帶著一種臨危不懼的特質,沒有冷汗,不會顫抖,如同走進自己房子一樣淡定。
樓梯發出吱嘎聲,當男人踏上最後一階台階的時候,他注意到了那面裝飾牆前放著的東西,從左至右是一盞台燈,三個圓柱形的筆筒,一大疊泛黃的稿紙和一個沒有印花的白瓷花瓶。
男人直接走向了花瓶,他一眼就認出了花瓶是假的,因為過去在工作中,他曾經接觸過這種新興的電器產品,一邊用手確認聽筒的位置,視線一邊瞟向裝飾牆後方。
但不一定是凶手做的,因為如若是凶手當場合上的話,那時被害人剛死,身體還是柔軟的,凶手不太可能注意不到別的細節,他完全可以連其他的細節一起照顧到,比如眉心的皺紋,張開的嘴巴等等。
要讓死者震驚的表情變得相對安詳,剛剛死亡的時候是有可能做到的。小謝又用手摸了一下屍體皮膚,還沒有完全僵硬,現在的天氣不冷不熱,房間裡又通風很好,屍體臉上身上也沒有形成屍斑,再加上剛才了解的情況,預估死亡時間應該還不超過一天。
當然這些小謝說了不算,要等法醫來才能做出詳細判斷,他雙手往下延伸,開始檢查屍體胸口的刀傷。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有人上樓來的腳步聲,不用想,一定是警員帶著法醫過來了,於是小謝從裝飾牆後面探出頭,問了一句:“是法醫來了嗎?”
“不是,我是輔警,我姓顏。”來人好像年紀比他大一點,聲音也很低沉,小謝隻感覺一個高大的人影想自己走過來。
他不由自主站起來抬頭看去,這個輔警身高最起碼在1米85以上,小謝不記得他們警局來過這麽高的家夥。
“你是今天新來的嗎?”小謝問。
“不是,我來了有一星期了,因為一直想要調到S市去工作,所以沒來上班。現在上頭拒絕了我的請求,所以也隻好……很抱歉,我是來幫忙的。”來人很有禮貌地回答小謝的話,還低頭朝他鞠了一躬,弄得小謝倒有些臉紅了。
雖然他弄不清楚警局為什麽要派一個輔警來,不過看這種情況,也不好拒絕,所以說:“好吧,你按照我的指示做就行。”
“好。”輔警立刻爽快的答應了,而小謝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他那張比自己更英俊的臉龐。
這個輔警如果穿上正式警服的話,一定不會有人認為他是假的,因為他看上去有力量,嚴謹認真,而且兩個人交流了一會兒之後,小謝發現他對案件還有著自己獨到的分析。
“你可以叫我小恆。”輔警笑眯眯地對小謝說。
“好。小恆,你幫我在這裡守著,如果法醫過來提醒我一聲。”
“我不是法醫,不能夠隨意破壞現場,或者脫被害人的衣服來確認事實。但是我在想,如果被害人是女性,凶手為什麽要刻意掩蓋她的性別呢?而且,把肚子豁開雙手塞在裡面是什麽意思?”
“會不會是凶手在暗示我們什麽呢?或許是他想要誤導我們,隱藏一些事情?”謝雲蒙猜測說:“你想,把被害者的雙手和手腕塞在他自己的肚子裡,那就會破壞內髒,而且能讓血大量的流出來,也許凶手是想暗示被害人過去也曾經做過類似的行為。”
惲夜遙說:“也許凶手事先已經將被害者的內髒給破壞了,把他的手塞進去,只不過是想要掩蓋而已,而且這樣做也有可能是想要影響法醫的工作,讓法醫無法作出正確判斷,或者無法檢測出被害者身體內部的一些證據,比如說服用過什麽藥等等。”
“這個我覺得倒是沒有太大的可能性,因為藥物殘留的話,從血液皮膚中也可以檢測出來,如果是那些容易殘留在身體內部的藥物,凶手這樣做根本就是無用功,就算把內髒絞碎,法醫也是有辦法可以檢測出來的。”
謝雲蒙的反駁有一定道理,他繼續說:“如果是被害者身體上的什麽印記?這種方法倒是可以掩蓋,凶手可能偷偷撕去了被害者的一點皮肉,然後豁開相應的身體部分,用奇特的死亡姿勢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還有,你剛才說的將女性偽裝成男性如果坐實的話,更加說明凶手希望警方暫時不要弄清楚被害者的身份。”
“不是,小蒙,你不覺得凶手的行為太過於明顯了嗎?是男是女只要法醫到場,一下子就能知道吧!他又剪頭髮,又刻意在身體上製造嚇人的傷口,還偽裝被害人的性別,這些明顯的破綻也許才是誤導。”
“怎麽說?”謝雲蒙問。
“他故意弄出這些破綻來,讓我們去發現答案,但是所有的答案恰恰指向不正確的方向,而警方卻因為凶手刻意掩蓋,而將這些答案視為事實,那麽案件不就會走入歧途了嗎?”
顏慕恆說:“也不能那麽說,小左本來就這樣子,不會太過於熱情。”
“看來你們以前真的很熟啊,你居然叫他小名?”小謝調侃道。
顏慕恆笑了笑,說:“那不是小名,那是他的另一個名字,只有家人之間才有的稱呼。”
“那你們是……我想你是不是喜歡他?”
小謝看著顏慕恆,猶豫著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顏慕恆沉默很久才說:“你似乎很會延伸想象,才第一次見面,你就這麽多問題,不過這種問題在大庭廣眾會讓人誤會的。”
“呃,抱歉。”
雖然嘴上道了歉,但小謝眼中明顯閃過一絲不屑,被顏慕恆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計較,只是自顧自守在別墅門口,等待著莫海右,而小謝則自行安排工作去了。
幾個人的對話看似都圍繞著無關緊要的問題,但其實每一個人的心性和秘密正在逐漸暴露出來。
小謝安排完門口的工作,回頭看了一眼,顏慕恆已經不見了,看來這家夥還是忍不住要去找樓上的法醫,小謝讓外圍的警員原地待命,自己再次進入別墅,他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顏慕恆這個人,畢竟今天兩個人是第一次見到,就算有證件也不能讓人一下子安心。
在回進別墅的時候,小謝撥通了警局領導的電話,一邊匯報工作,一邊傾聽者樓上的動靜,他沒有馬上上去,怕影響到莫海右的工作。
顏慕恆確實回到樓上了,不過不是為了莫海右,而是為了他發現的一些線索,顏慕恆總覺得自己應該把想到的東西詳細告訴給莫海右,不管對方發現了沒有,總可以幫上一點忙。
別墅二樓上
“你說吧,要提供什麽線索?”莫海右難得正眼看向顏慕恆,那張臉還是一樣的冷漠。
顏慕恆說:“首先是筆筒,那上面的圖案很奇怪,筆筒是陶瓷的。我曾經有一段時間為了糊口,製作過手工陶瓷器,這幾個筆筒一看就是非專業人士做的,而且顏料用的也不是專業顏料。”
“這是什麽?”顏慕恆俯下身撿起來,手裡是一枚細長的金屬配件,像刀片一樣,但與刀片又有些不同。
“這個應該是什麽東西上面的配件吧?”顏慕恆問。
“這個是組裝刀具的刀背,而且上面應該粘過血,凶手雖然擦過了,但擦得不乾淨,這些紙卷中全部都有東西,我們拆開來看就知道了。”
兩個人很快把莫海右手裡的紙卷都拆了開來,總共有十一個紙卷,裡面的東西拚起來果然是一把切肉刀的形狀,不過這把切肉刀既沒有刀柄,連刀身都只有上半部分。
莫海右說:“刀柄無所謂,只要是稱手的東西都可以代替,但少掉的一半刀身必須找到,那上面一定有線索。”
“我馬上派警員去找,這半把刀可以讓我立刻帶回警局嗎?”這時小謝從樓下走上來,說道。
莫海右想了想說:“有些事情我還沒有弄清楚,所以刀還是暫時放在我身上,等一下我帶回去就行了。”
“那好吧,還有顏慕恆,目擊者的家屬情緒有些激動,你先去安撫一下,我來幫莫法醫的忙就可以了。”
顏慕恆猶豫了,他還沒有把自己的發現全盤告訴莫海右,所以不願意挪動腳步,等待著法醫先生開口。
莫海右卻一點也不在意他是否留在這裡,轉身直接走回了屍體邊上,嘴裡問:“謝警官,你們的現場鑒識人員還沒有到嗎?效率太慢了,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請你催促一下現場人員盡快過來。”
他的意思明顯是要兩個人都離開,這是莫海右第二次趕人了,不過他說的也沒有錯,本地警局的現場鑒識人員確實不應該這個時候還不到。
小謝隻好應答一聲,掏出手機繼續給警局打電話,而顏慕恆則一步三回頭地下了樓,他的目光很奇怪沒有停留在莫海右那邊,而是看著小謝的背影。
向惲夜遙他們跑過來的警員沒有說別墅那邊發生的凶殺案,而是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是惲先生嗎?”
“呃……惲先生,我是黃巍,惲夫人十分鍾之前被我送回家去了,我現在正在趕往公司的路上。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那我媽媽的手機帶在身上嗎?”
“不清楚,我路上沒看見伯母拿手機出來。”
“哦,那就沒什麽了,你開車當心一點,注意安全。”
“謝謝,關於復出的事情,還是請惲先生好好考慮一下,粉絲們也都在翹首以盼呢。”
“我知道,掛了。”
掛斷電話之後,惲夜遙若有所思的說:“黃巍說媽媽已經回家了,可是她從來不會不打招呼就離開啊!而且手機也不接。小蒙,你說會不會黃巍和媽媽被凶手威脅了?我知道這麽想有些不切實際,但是我總有這種直覺,心慌慌的。”
“小遙,你不要胡思亂想,凶手威脅黃巍和伯母有什麽好處呢?他們目前來看和凶殺案沒有任何關系,而且剛才黃巍在電話裡的聲音我也聽到了,很正常一點也不驚慌,不像是受到威脅的樣子。”
“哎?小遙,剛才跟你一起走的警員呢?”謝雲蒙和惲夜遙兩個人折騰半天,才注意到惲夜遙身邊的警員沒有一起回來。
惲夜遙說:“他原本就沒有和我一起走,到機場大廳之後,他就告辭離開了,說他還有工作沒完成……。”話沒有說完,惲夜遙猛然醒悟,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太愚蠢了。
“我居然忽略了那麽明顯的事情。”
“什麽事情?”
惲夜遙突然一把抓住謝雲蒙的胳膊說:“小蒙,立刻讓警員沿著別墅到機場的路邊去找,真的警員有可能會被襲擊,然後被凶手拿走衣服和證件。”
“你是說剛剛來的警員是假的?不可能!”謝雲蒙立刻皺著眉頭反駁惲夜遙:“小遙,我仔細看了他的證件,照片與本人沒有多少出入,你說凶手怎麽知道來通知的警員會與自己長得差不多呢,這種事情根本不會那麽巧合。”
“我不是說他來找我們之前被換了,而是說他回去的時候有可能會被襲擊!”惲夜遙幾乎是用吼的,他希望謝雲蒙立刻行動。
被付岩戳中軟肋,王明朗表情顯得有些尷尬,他帶著手銬的雙手不停揉搓著衣角,半晌才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巧合,反正當時只是熱心,想要幫著惲先生看看窗外發生了什麽事情,根本沒有想那麽多。”
“可是你卻在我拆穿你身份的時候想要襲擊我,你不會忘記吧,當時若不是小蒙拆了皮卡車的車門嚇到你,恐怕你就得手了。”惲夜遙眯起眼眸質問王明朗,他雙手撐在膝蓋上,臉上流露出近似於莫海右一樣的冷漠,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嚇得王明朗猛地一哆嗦。
看到演員先生仿若換了一個人,付岩也挺好奇的,心裡在嘀咕:“不愧是知名演員,剛才還是個嚇壞了的目擊證人,現在一下子變得比我都犀利起來。”
想歸想,付岩嘴上也沒閑著,警告王明朗說:“你最好痛快點,不要給我們耍什麽花樣!”
“我,我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當時我以為惲先生是凶手的幫凶,想要逃跑,所以才……我真的不知道惲先生是警方的人!”王明朗還在急吼吼的為自己辯解,可是惲夜遙已經不願意再聽下去了。
他低聲問付岩:“這小子恐怕不看到證據不會說實話,怎麽辦?”
“不光是他,三個人恐怕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一個都不清白。”付岩同樣低聲回答說:“目前真的機場負責人還沒有找到,恐怕也被襲擊藏在什麽地方了,我們正在機場和周邊仔細搜索,希望人還活著。咖啡廳老板去了外地,已經聯系過了,他說晚飯後就可以返回。”
“我看得出來,這三個家夥一個都不是慣犯,別看他們嘴上逞強,其實心裡防線很弱,過不了多久就會松口的。”付岩的話似乎很有自信。
惲夜遙說:“付警官,你看這樣行不行,讓我來說,你來觀察,如果我的猜測正確,他們一定會有所反應,只要找到正確的方向,調查就可以立即啟動。”
“你來說?”付岩不禁瞄了惲夜遙一眼,疑惑地問:“現在案件才剛開始,你能知道些什麽?”
她有著纖細的眉毛,一雙杏核眼,烏黑的瞳孔很吸引人,小巧的瓜子臉,下巴處還有一顆小黑痣,略厚的嘴唇一點也不破壞美感。
這幅長相雖然小巧可愛,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冷漠感,尤其是王莉莉刻意抿著嘴唇的時候。
惲夜遙的溫和沒有影響到她,說完自己名字之後,她就低下頭去不再理人了。
惲夜遙也不在意,繼續說:“王明朗的右手無名指上明顯有戒指的痕跡,而且他說話的時候總是無意中會把右手抬起來,所以我才會注意到。他手上的痕跡很寬,不像是寶石戒指留下的,應該同王莉莉一樣,戴的是指環形的戒指。”
“還有就是戒指內側的刻印,王明朗手指上很清晰印出一個字,付警官,你可以仔細看一下,應該是一個莉字。而王莉莉無名指上也有同樣的痕跡,剛才調換位置的時候,我看過了。”
惲夜遙說到這裡,王莉莉猛地把右手縮進裙子裡,牙齒也咬上了下唇,付岩一直看著他們的反應,這個時候他站起來,走到王莉莉面前說:“請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
“我們根本就不認識,這只是巧合,我喜歡戴指環形的戒指,犯法嗎?”王莉莉脖子一梗,凶巴巴地說。
付岩回答她:“你戴什麽樣的戒指我們管不著,但是你隱瞞犯罪事實就歸我們管了。你和王明朗如果真的是情侶,那麽你想要駕車帶走屍體的事情,他也一定是幫凶,要不然你們不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現在開口還來得及,不要做無謂的頑抗,對你們沒有好處。”付岩說完,示意惲夜遙說下去,自己則退到一邊繼續觀察。
惲夜遙說:“我之所以認定王明朗和王莉莉是一對情侶,不光光是因為戒指,還有他們兩個人的互動,在我和母親進入咖啡廳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王莉莉,而且我們當時所坐的位置在窗口,正對著大門。”
“我仔細回憶過,我和母親交談的時候,沒有看到客人進入咖啡廳,機場大廳裡經過的人也寥寥無幾,我不會記錯的,我想,王莉莉的出現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她是在我們的注意力被皮卡車吸引之後,才進入咖啡廳的。”
王莉莉和王明朗的關系在逐漸明朗化,建議他們掩蓋現場的可疑行為,付岩認定他們一定參與了殺人,所以並沒有采納惲夜遙的想法。
謝雲蒙那邊又怎麽樣了呢?按照付軍的指點,警車很快向東到達第二個紅綠燈口,拐彎之後,路邊是一片住宅區,還有延伸出來的綠化帶,很多老人帶著孩子在綠化帶邊緣散步。
警車慢慢沿著人行道行駛,尋找付軍所說的死胡同,可是行駛了大概十分鍾左右,死胡同口到底在哪裡?還是沒有看到,他們都覺得很奇怪。
付軍所胡同就在拐彎不遠的地方,過了紅綠燈馬上能看到,所以不可能車子開了十分鍾還沒有。謝雲蒙讓警員調轉車頭,繼續沿沿路尋找,可還是一無所獲。
“我說,付軍會不會記錯了?”開車的警員小吳忍不住提出質疑。
謝雲蒙說:“應該不會,我看他的樣子很肯定。”
“可我們來來回回沒看到有什麽胡同啊,要不下車去問問路邊的人知不知道?”小吳說著,把車停在了路邊。
另一個警員小張也忍不住了,打開車門說:“我去問。”就想要往外走。
“我去吧,你們都穿著警服,會引起居民的疑惑,在找到沉木嚴之前,我們最好低調一點。”說完,謝雲蒙搶先踏出警車,小張隻好把自己一側的車門關上,等著。
走到人行道上,謝雲蒙身邊正好路過一個推著嬰兒車的老婦人,他很有禮貌地叫住對方,問道:“阿姨,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一條胡同?”
“胡同?我沒聽說過啊!這裡除了房子就是草坪,哪裡來的胡同?”阿姨大大咧咧的說,一看就是個直爽的人。
謝雲蒙耐心問:“我也是聽人說起的,是一條死胡同,好像沒幾個人知道。您再想想,過去是不是有這樣一個地方?”
小張問:“我說小吳,付軍難道不知道這裡有個養狗場嗎?他為什麽隻說了胡同,沒說養狗場?”
“可能忘了吧!付軍也不會老是來這裡,也許他看到胡同的時候,這裡還沒有養狗場也說不一定。”小吳分析。
“這倒是有可能,算了,我們進去吧,我想說不定真的有線索呢。”
兩個人也很快進入了鐵門邊上的缺口,謝雲蒙和他們會發現什麽呢?沉木嚴真的被殺了嗎?也許答案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
惲夜遙和付岩的意見出現了分歧,他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想法,只能壓下想說的話,繼續分析找到的線索,接下來,惲夜遙的目標是那個假扮機場負責人的老頭。
國字臉老人從一開始就比其他兩個人要更加驚恐,現在看到惲夜遙轉向了他,馬上主動交代說:“警官先生,我叫王海成,只是一個附近的環衛工人,是他們兩個人請我來的,我保證,我沒有殺人,也沒有襲擊警衛。”
“哈,這可真是巧合,居然三個人都姓王!”付岩的助手在一邊調侃。
惲夜遙輕咳一聲,開口說:“王先生,先聲明一點,我不是刑警,只是作為目擊證人在這裡幫助警方辦案。你是否犯罪,警方會找到證據證明,不是你說了就可以算的。我隻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行,行,我一定好好回答。”王海成畢恭畢敬的說,本來就溫和的臉龐現在甚至顯出了一點卑微。
付岩在身後提醒惲夜遙:“小心他跟你兜圈子,我看他挺會演戲的。”
“我會注意的,付警官。”惲夜遙小聲回應之後,開始了第一個問題:“王先生,你說你是環衛工,平時負責哪裡一段路?”
“長青街到白塔路那一段。”
“那裡嗎?”惲夜遙略略思考了一下,說:“我知道那段路,之間有個四岔路口,別面拐彎就是長青園小區,對吧?”
“是的,是的。”
“那邊到這裡有一段距離,他們兩個是怎麽找到你來扮演機場負責人的呢?”
‘要是別人發現了他要怎麽辦?這種事下次要警告他一下才行。’不受自己控制的,莫海右再次為顏慕恆著想。
忽略掉心裡的感受, 法醫先生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中,首先要研究清楚屍體背部傷口周圍那些白色的碎末是什麽?
莫海右小心翼翼黏了一點點在手指上,用隨身的顯微鏡觀察,放大數百倍之後,這些東西就很清楚了,是一些紙屑。
紙屑很容易吸水,看來他們猜測凶手用紙包著凶器插入被害者身體,應該是正確的,紙張退出來的時候被不小心撕碎了,由於吸血速度快,凶手只能清理掉大塊的部分,而碎屑和吸足血的小塊部分很難看到,也清理不乾淨。
這裡空氣流通,血液很快就會被風乾,紙張留下一些沒有潮濕的碎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莫海右將能看到的白色紙屑全部裝進證物袋裡面,做完這些之後,他繼續思考。
如果他們在筆筒裡發現的拚裝刀具確實是凶器的一部分,那麽凶手為什麽不將凶器帶走?而是拆掉了重新用紙包起來放在現場呢?
這是第一個還沒有答案的問題,第二個問題就是被害者的位置,看被害者頭部的傷勢,明顯是一擊得手,當場就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