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到達凶殺現場之後,不相乾的人員就全部被遣散回家了,只是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有可能隨時會接受調查詢問。法醫和刑警負責配合轄區警方的工作,將剛才他們三個人得到的線索詳細告知。
根據死者身上的身份證明,以及轄區警方的確認,女屍名叫劉韻,是劉運兆的親妹妹,兄妹兩個居住的地方離此地都不遠。劉韻住在一棟高層建築的二樓,而劉運兆並沒有自己的住房,一直寄居在朋友家裡,他有一個常年畫畫的朋友,這一點與劉運兆自己一開始說的也相符。
惲夜遙獨自一人站在倉庫前面的空地上思考著,他們下一步應該從哪裡入手?也就是說凶手所說的七個人究竟會在哪裡?
首先可以去劉運兆和劉韻居住的地方查一查,但重點不是那兄妹二人,而是劉運兆的畫家朋友,這位畫家朋友據劉運兆自己所說,正是告訴他當年車禍非常可疑的人,而且不久之後就猝死在家中。
劉運兆這些話是真是假暫且不談,既然警方確定有這麽一個人,那就得好好查一查,凶殺案發生的倉庫好像也是某個畫家經常使用的地方,惲夜遙注意到,倉庫的牆壁上,地上,還有一些畫板邊緣,以及窗簾和家具上,都或多或少有顏料殘留下來的痕跡,說明倉庫裡的畫不是臨時搬進去的,肯定有一個人常年在那裡工作。
在倉庫中工作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劉運兆口中的畫家朋友,如果猜測正確,那麽這個畫家是否已經死亡就要打個問號了,他也許利用了劉運兆,或者他們之間有些什麽利益交換。通過劉運兆的嘴說出自己想說的話,然後再把失去利用價值的人殺掉。
所以說,無論是調查劉韻的家,還是劉運兆住過的地方,都必須仔細查找關於畫家的線索,而且,倉庫明顯不是劉韻死亡的第一現場,劉韻的屍體是被人打包送到這裡的,這種包裹,不可能放心讓快遞公司來承接,因此運送包裹的人也有必要好好調查一下。
劉運兆說過,他和朋友會舉辦一場聚會,如果說的是實話,那麽聚會的七個人,此刻就有可能一起在某個地方,這裡不排除薰衣草別墅存在的可能性。但如果他是在欺騙呢?事情就難辦了。
欺騙代表7個人也許分散在不同的地方,這樣一來,不僅尋找的時間會大大加長,能夠順利在被殺之前,找到他們的幾率也會變得很低,何況真正的凶手到底是這七人之一,還是遊離於局外的人,目前也難以猜測。
惲夜遙的灰色腦細胞在快速旋轉中,各種各樣的線索交錯在一起,但是演員先生很清楚,現在如果不盡快找出凶手下一步要去的地點,很有可能就會有新的屍體出現,而且不是一具!就算警方和他一樣相信劉運兆在電話裡所說的那些話,沒有具體的目標,要大規模查找起來,也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並沒有證據證明劉運兆不是在惡作劇,警方一定會把注意力的重點放在眼前的兩具屍體身上,全力查找殺死劉運兆和劉韻的凶手。惲夜遙認為這是凶手指示劉運兆來對他們提起過去的車禍,以及在第一凶殺現場放滿油畫的重要目的。
用車禍和凶殺來牽製住警方的注意力,讓他們不能及時找到其他當事人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薰衣草別墅’地址。越是這樣,他們三個人就越需要行動迅速,目標明確。
“小遙,凶手留下的第一個線索是由死人,油畫和薰衣草組成的,你認為下一個地點我們應該去哪裡?”問話的人是莫海右,
此刻他已經完成交接工作,正在快速走向惲夜遙,可以看得出來,莫海右心中所想的與惲夜遙十分接近。惲夜遙盯著他的眼睛說:“凶手既然能冒著風險在我們眼皮底下殺人,進行電話通知,那他就一定是個絕對不會破壞遊戲規則的人,我想,我們可以兵分兩路,小蒙跟著轄區警方去調查劉運兆和劉韻的居住地,但前提條件是,小蒙的調查重點必須是劉運兆口中提到的那個畫家朋友。我認為這個畫家身上有很大的嫌疑。”
“嗯,我也這樣認為,那麽我們呢?”莫海右繼續問,話音未落,人就已經站在了惲夜遙面前。
“我們的話,”惲夜遙抬起頭來,一邊思考一邊說:“當年發生車禍的薰衣草田,現在已經被鋼筋水泥所覆蓋,所以沒有必要再去。至於吳先生家裡,小左,不管他有多少嫌疑,我覺得現在馬上去並不合適,萬一猜錯了,對吳先生也是一種傷害,因此我們可以用迂回的方法。吳先生拜托我調查女兒車禍的真相,以及尋找失蹤的女兒男朋友。”
“我們可以利用這兩件事,在調查的過程中旁敲側擊地去詢問和探訪,這樣既能了解到想要的線索,也能規避可能給吳先生帶來的麻煩。”
“這是個好辦法,”莫海右點頭承認說:“我也認為目前吳先生家不是重點,我們只要和他保持聯系就行了。謝警官那一路會調查劉運兆和劉韻的所有人際關系,這些他都會告知我們,所以我們首先要去找還留存在這座城市裡的薰衣草花田,和劉運兆口中所說的薰衣草別墅。”
“小左你也認為薰衣草別墅是真實存在的嗎?”惲夜遙問。
“這個我不能確定,但是我找到了與薰衣草相關的線索,就在劉韻身上。”
“是什麽?小左。”
“劉韻的雙手手背和手腕都被人用刀砍得血肉模糊,這一點很奇怪,凶手在劉韻身上製造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傷口,是在殺人之後胡亂砍上去的,這些傷口雖然交疊,但是並沒有將所有的皮膚都砍壞,而且給人的感覺他做這件事簡直是多此一舉。”
“為什麽?”惲夜遙有些不太明白小左的意思。
莫海右說:“因為凶手沒有選擇分屍,他砍那些刀口所用的功夫,比分屍也差不了多少,幾乎肩膀下面每一處都沒有放過。劉韻的屍體是裝在包裹裡運送的,如果凶手不想要讓快遞公司發現,那麽他最好的做法是什麽?”
惲夜遙立刻回答說:“當然是將屍體分開,然後像運送大塊肉類產品一樣,用乾冰包裹起來,在塞上填充物裝入紙箱之中。”
“非常正確,可凶手並沒有選擇這樣做,這除了證明紙箱有可能是他自己假扮快遞人員運送的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死者身上的那些刀口,很可能是用來掩蓋什麽東西的,也許是一塊胎記,也有可能是一道疤痕等等。所以我很仔細地查看了劉韻全身。”
“劉韻身上的傷口雜亂無章,但是她小臂以下卻不同,傷口變得很細膩,也沒有之前那麽用力,但是每一刀都緊緊的挨在一起。打個比方來說吧,就像是平時給蔬菜切片一樣,每一刀都是同一個方向的,而且緊挨著不留下一絲完好的皮膚。”
“因此小左你認為劉韻的手背和手腕上一定有可以證明某些事情的傷痕或者胎記?”惲夜遙問道。
莫海右說:“不是認為,而是已經被我發現了傷痕。”
“真的嗎?小左,是什麽樣的傷痕?”
“是一種爬行類動物的齒痕,凶手以為他把皮膚破壞之後,就沒有辦法看到之前的傷痕了,只能說凶手想的太簡單。在劉韻手背上,有很多處都被某種帶毒的爬行動物咬過,沒有經過化驗,我不能確定到底是蜥蜴還是毒蛇。而且最近,劉韻也被咬傷過,傷口內側殘留了一點點新痂的痕跡還有類似鱗片的東西。”
“我把這些全都交給了轄區警員帶回去仔細檢驗,結果應該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就能出來。在鱗片附近,我還發現了一種白白的花絮,這些花絮來自薰衣草花的花芯,說明咬傷劉韻的動物有可能常年隱藏在薰衣草花田中。”
莫海右說到這裡,從倉庫那邊跑過來一個警員,輕聲和他說了幾句之後,他們兩個就看見謝雲蒙在朝他們揮手,莫海右說:“謝警官還有很多工作需要配合,他讓我們先走,小遙,我們邊走邊說,現在不能浪費時間。”
“好。”惲夜遙朝著謝雲蒙的方向揮了揮手,然後同莫海右一起鑽進了他的汽車裡,莫海右一邊發動汽車,一邊繼續對副駕駛座上的惲夜遙分析說:
“劉韻手背上被咬了那麽多傷口,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要麽就是咬傷他的動物毒性很輕微,不會致命。要麽就是劉韻有解毒的方法,可以保全性命。但不論是哪一種可能性, 劉韻都必須對這種動物非常了解。”
汽車行駛出去之後,惲夜遙接上莫海右的話頭說:“因此,如果小蒙在劉韻家裡找到種植薰衣草和飼養過有毒類寵物的證據,你找到的那些線索就證明不了什麽。如果小蒙沒有發現這方面線索的話,劉韻就有可能經常到某個種植薰衣草的地方去,在那裡飼養有毒的蜥蜴或者毒蛇。甚至有可能把它們藏在薰衣草花田中,以幫助某個心懷不軌的人。”
“所以我們目前還是要跟著小蒙的腳步走,雖然不是在同一個地方,但小蒙可以為我們提供受害者所有的人際關系,通過這些人際關系,找到現在還留存在城市中的薰衣草花田,再通過薰衣草花田找到薰衣草別墅。”
“對,小遙,雖然我不想這麽說,但目前的情況我們只能賭一賭,賭劉運兆背後凶手對遊戲規則的認真態度。謝警官負責明面,我們負責暗處,無論哪一方得到了可靠線索,就立刻引導警方前去救援,一定要阻止凶手接下來的殺人計劃。”
莫海右和惲夜遙此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料到,他們所說的薰衣草別墅就在眼皮底下,啊,演員和法醫的推理讓他們繞了一個大圈子,等真正找到薰衣草別墅的時候,兩個人會感到無比懊悔,如果此刻可以再認真調查一下,或者多停留幾分鍾,也許結局就會大不相同。
薰衣草別墅的奇跡並非是救援的奇跡,而是某個人在無法選擇的情況下,付出生命所帶來的奇跡,而這個人,她也許並不算是讓大家喜歡的人,卻是一個絕對擁有純真之心的人。
看書就搜“書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