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怎麽連摩托車頭盔都沒有摘下來”房間裡的老年女人一臉驚疑的問道,眼前的男人她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了,當初最後一次見到的時候,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孩,現在的樣子,她根本沒有辦法和過去重疊起來。
“駱阿姨,我只是有一點事拖延的時間,路上趕得比較急而已。”剛剛進入自己工作室的男人,回答完之後,立刻走到靠窗的地方背對著老年女人,他從頭上拿下頭盔,把頭盔扔在那些油畫中間,好像對自己的畫作並不是十分珍惜。而他口中的駱阿姨,就是我們之前提到過的駱玲玲。
“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駱玲玲看著多年未見的男生,感覺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人也似乎黑瘦了。
之所以要用似乎兩個字,男人所站的位置將他的臉完全遮擋起來,駱玲玲出於對過去的歉疚,沒有要求男人與自己正面相對,她不知道男人是否已經原諒了過去的事情。所以說話顯得小心翼翼。
“你的父親還好嗎”駱玲玲繼續問。
“還行吧近幾年身體大不如前了,最近父親有再婚了,所以駱阿姨你最好不要再去打擾他。”
“我知道,你能出來見我,我已經非常感激了,我知道過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錯,現在我也沒有打算再去打擾你的父親,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面,原諒我。”
“駱阿姨,”男人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把雙手撐在窗台上說“我們之間已經無所謂原諒不原諒了,你當初為了出國欺騙我父親的錢財和感情,我也已經都不在乎了,畢竟從過去到現在,我都是獨立的。現在對於我來說,只要父親與你再無瓜葛,我也就能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生活。駱阿姨,你這次回來打算長住了嗎”
“我早就在國內長住了,十年以前就已經後悔回來了,只是住的地方不在s市,我說過我不想因為我打擾到任何人的生活。除了你之外,我還有一個必須要見的人,他是我在跟你父親之前所認識的一個人,當年我辜負他太深了,所以現在必須要回來補償。”
“他也是你唯一愛過的人,對不對”男人突然之間插嘴問。
這個問題讓駱玲玲呆愣了幾秒鍾,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打算否認任何事情了,沉默代表了肯定,所以男人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等待著駱玲玲的下文。
駱玲玲繼續說“我和他之間有一個女兒,這個女兒是我幾十年來最牽掛的一個人,也是我義無反顧回到國內的唯一原因,我希望在自己人生走完之前,能夠與女兒相認。”
聽到駱玲玲的話,男人低下了頭,他的眼眶中好像有什麽晶瑩的東西正在往下滴落,片刻之後,男人用手擦了一下臉頰,對駱玲玲說“駱阿姨,有一些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你認識一個叫許青的人嗎”
“認識啊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你為什麽會提到他”駱玲玲覺得很奇怪,許青是她回到國內之後認識的人,雖然並不是經常見面,但這個小夥子給她的印象很好,而且這段時間,駱玲玲正在撮合他和一個年輕女孩的感情。這件事之中涉及到一些個人**,所以駱玲玲不方便告訴眼前的男人。
但是接下來男人所說的話,讓駱玲玲感覺世界都將要在此刻崩塌,無法形容的悲傷,讓這個老女人一下子癱軟在椅子裡面,美麗臉龐上老淚縱橫,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她思念了將近二十年的女兒居然因為一場車禍已經死亡了。
男人等待著,等待著駱玲玲的悲傷過去,
這就像等待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停止一樣,沒有辦法催促,沒有辦法焦急,只能期望時間可以過的慢一點,暴風雨可以消失得快一點。終於,在男人即將失去耐心之前,駱玲玲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下來了,男人站起身來,重新戴上了頭盔,他離開公寓之前最後說的一句話是“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就去找許青吧他會告訴你的。”
他們的會面僅僅持續了十幾分鍾時間,對於駱玲玲來說,那是對過去一部分情感的了斷,畢竟在這部分情感中,她從來沒有付出過真愛。而對於剛剛離開的男人來說,則是完成的一步棋的布局,他用駱玲玲女兒的死亡,賣了一個既是虛假,又是真實的信息給她,之後駱玲玲具體要怎麽做男人根本不用猜測。
從駱玲玲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完全相信男人所說的話,所以這一步棋是成功的,接下來,男人就要回到他剛才出來的那棟房子裡,繼續與另一個女人去周旋了。
距離在薰衣草別墅中的聚會,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許青打發走女朋友之後,獨自一人在夜晚的街道上閑逛,他已經看夠了女朋友那副趾高氣揚的嘴臉,不過為了自己的目的,他不能提出分手。
此時此刻,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出蒼鹿鹿那張不算漂亮,但是絕對夠善良可愛的臉龐,蒼鹿鹿的表情中總是帶著一種柔和, 或者可以說是給予別人充分理解的神情,這種神情許青是最最熟悉的,因為他曾經在自己所愛的人臉上也可以經常看到。
每一次想起過去,許青就無比向往那個給予自己這些年來些許安慰和溫暖的世界一角,雖然是一個簡陋貧窮,對於普通人來說沒有任何留戀的角落,但是對於許青來說,那是他唯一的港灣,唯一可以安心思考和繪製未來夢想的地方。
腳步不知不覺走到了一片公寓樓的前方,許青站定在馬路對面,看著那些緊緊相連的公寓樓,裡面可以說是萬家燈火,每一盞燈光的照耀下,都有一個或幸福或不幸福的小家庭。
許青曾經是那麽向往擁有屬於自己的小家庭,可是自從與白芸交往以來,他對這個向往的最後一點點期待,都像燃盡的燭火一樣熄滅了,白芸這個名字實在是不能讓他留下任何好的印象,就如同刷在白色牆壁上的清水一樣,寡淡無痕。
不願意再想到白芸,許青強製清空自己腦海中的所有東西,也包括蒼鹿鹿。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強製清空,如果不這樣做,也許在幾年之前,許青就已經對生命失去希望了。
閉上眼睛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許青重新睜開的瞳孔中戴上了如同暗夜鬼魅一樣的陰暗,好像與剛才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他順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出租車之前,許青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接通放到耳朵邊上,我們只聽到他說的第一句話“文阿姨,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接下來所有的話語,都隱沒在了汽車發動以及離開的聲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