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他旋又釋然。
企業也有企業的難處,尤其是員工們已經拿出了最後一點家底集資興廠,這已是很難能可貴的了,這時候卻有著那麽一個人冷不丁的殺進來,還嚷嚷著要分一被羹,但又不能說出個令人信服的理由,員工們自然會拚死相抗的,這可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啊!
如此看來,這事只有等世紀英雄杯大賽後才能正式放到台面上了。
正思量間,這時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
夏凌峰揚聲問道“小童,什麽事?”
童權推門而進,說“老書記,齊氏集團濱河分部的負責人溫足豐帶著一個年輕人來了,說是齊氏集團的總裁齊元先生。”
“快請!”夏凌峰興奮的說道“齊氏?那可是大財神啊!”
溫足豐人如其名,他走路也是溫文吞吞的,又帶動那身又足又豐的肥肉,讓人覺得即便是隔著頗厚的西裝也能感應到那肉在裡面顫動。
他人未到,笑聲倒是先到了“哈哈,老書記,我們又見面了,這回我可是不負所托,把您最想見的人給帶來了。”
夏凌峰長身而起含笑相迎道“溫總,謝了!這位便是年紀輕輕就名動天下的齊元先生吧?我早就在‘天下財富’雜志的封面上見過多次了。”
齊元笑道“虛名累人,其實晚輩早就該來拜會您老了,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果然是少年俊才”夏凌峰招呼兩人坐下後對童權說道“小童,我們是地主,請你給酒店打個電話,訂一桌最好的酒宴,貴客臨門,我們豈能不盡地主之宜?”
這邊齊元使了個眼色,溫足豐會意的哈哈一笑道“難得老書記請客,我總要拉幾個人來湊湊熱鬧,老書記,不怕我們吃窮了您吧?”
夏凌峰笑道“哪裡話?主隨客便才見誠意嘛!再說了,你幫了個大忙,我老頭子記下了。”
“齊總”溫足豐衝齊元點點頭說“那我這就去通知仲明、樂小姐他們去了。”
齊元額首應道“麻煩你了。”
明眼人一望即知溫足豐這是在借故離開,夏凌峰又豈能不曉?他道“總裁蒞臨必有大事,我還是那句話,只要齊氏來濱河,我們一定全力支持!”
齊元略一沉呤,索性開門見山的道“有您這句話我就更放心了,不瞞您說在來濱河之前,我們就曾對濱河市做了一番詳細的調查,濱河真是人傑地靈啊!好象是前一陣子吧,濱河市的報社、電視台就曾報道過一則有關房屋倒塌的事故,那是南國大學的一棟宿舍樓吧?”
“是有這麽回事”夏凌峰不覺緊繃了雙眉謹慎言道“當時還有一位民工隨著樓層沉入地下,幾經周折才安全脫險。不過,後來我聽說那位民工被金帝球隊錄用為預備球員,目前他正在北京參加訓練。”
齊元哪是他的對手?脫口而出的說道“這些我都知道,而且還知道那人名叫林磊,對嗎?”
“好象是吧”夏凌峰望定齊元好一陣子道“我們不用兜圈子了,這樣吧,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各自在一張紙上寫個數字,先對對看然後再談吧。”
齊元一驚一震,說“行。”
夏凌峰從桌上取來紙筆遞給齊元,自己亦寫了個數字。
兩人一對那數字,果然分毫不差。
“不愧是齊氏集團”夏凌峰將紙條點燃歎道“竟能得到封鎖如此嚴密的消息,看來有錢還是好辦事些,齊總,消息渠道沒問題吧?”
齊元低聲應道“您放心,齊氏在北京的分部從未放松警惕,於公於私,齊氏亦不想走漏半點風聲的。”
“有齊氏幫忙捂著,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了”夏凌峰轉身從桌後的文件櫃裡拿出一疊用牛皮紙封著的文件說“這是有關資料,齊氏向以辦事效率名聞天下,明天下午約他們談判來得及嗎?”
齊元接過資料自信的說“沒問題。”
夏凌峰頓感全身輕松。
齊氏的加入,無疑會給中斷的談判帶來新的希望,他心懷大放,道“正事談完,況且已是午飯時間,我們去酒店吧。”
臨上車時,夏凌峰又想起一事拉過童權說道“你不用去酒店了,火速去通知那個崔俊,說齊氏要求明天與他們洽談,還要通知企業選幾個代表出來,尤其是員工要有代表。代表的要求是一要有能力,當得了家;二要注意保密。另外,抽空也向王市長匯報一下,請他務必到酒店來,明白了嗎?”
“是”童權會意,說道“我這就去辦。”
事情有急有緩,童權回到書記室內先用夏凌峰的專線電話通知了,順便又將事情的始末詳細的告訴了崔俊,請他做好相關準備。
就這樣,二十分鍾不到,童權就辦完了夏凌峰交代下來的兩件大事,余下的,就只有協助企業推選代表這件細磨活了。
請二科的同事安排好車,童權不慌不忙的驅車朝那七家企業中最大的一家企業:濱河市服裝一廠開去。
片刻,轎車便已駛過了伏龍河大橋,平穩的在服裝一廠的門前停下。
門衛將緊閉著的大門一拉開,童權就看到車道旁站了很多員工。
那些員工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在議論著什麽。
有人隱約看見了開車的童權,一聲么喝之下,這些人一下子全都堵在了童權前行的車道上。
童權心知員工們顯是對自己有了成見,自己下車也不方便說什麽,他隻好無奈的從包裡拿出手機撥通了這家服裝廠廠長的電話“老梁嗎?我是童權——我被你的人堵在廠門口了。”
兩分鍾後,童權就見梁廠長帶著幾個人下來驅散了人群,讓開了車道。
來到廠長室,梁廠長道歉著說“童秘,真是對不起,員工們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廠裡的事來回奔波,別人不清楚老書記的為人,我卻是清楚的,你放心,即使我被人罵死也要簽下那個合同,我問過其他幾位老總了,他們也有這個意思。”
“老書記去反貪局保人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童權直截了當的說道“這也怪不得員工們,我能理解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他們能不操心嗎?行,就讓他們管管,老梁,我想請您通知幾位老總到一起開個會,推選出大約五名代表來,而且要有員工代表在內,這是你們自己的事,老書記說了,這些代表一要有能力,二要當得了家,做出的決定能夠讓大家信服,而且還要靠得住,嘴皮子緊。”
“行”梁廠長欣慰的說道“謝謝你能體諒我們的難處,我左思右想覺得事有蹊蹺,你能告訴我一點內幕消息嗎?”
童權笑道“我不方便說什麽,等你當上了代表就明白了,這些事要在明天中午以前辦妥,能做到嗎?”
梁廠長想了想說“這要商量過了才知道,相信沒問題的。”
童權意味深長的說“一定要辦到,也好讓人家看看企業求生存、求發展的決心、能力、和辦事效率,不然我們就要推遲談判日程,那我們這個人就丟大了。”
“我知道了”梁廠長嚴肅的說“你的意思我會如實的傳達給各位老總,而且我相信市委不會把我們因到差路上去的,童秘,你不主持會議嗎?”
“不了”童權歎道“這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們有能力解決的,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談判於豎日下午如期舉行,地點是濱河市大酒店十一樓的會議室。
齊氏是看中了這間會議室的錄音攝像設備,準備將談判的全過程錄下來交給董事會討論,以便董事會做出最後的決定。
胡琳和王乾、崔俊、劉洋等人率先進入了會場。
接著,七家企業由三名廠長、兩名員工代表組成的談判陣容也進入了會場,他們冷冷的坐到了胡琳等人的對面。
最後才是齊元帶著王燦、齊心、仲明進入會場另居一隅施施然坐下。
企方代表原以為只是繼續與崔俊談判,卻不認識齊元等人,只是有人依稀覺得齊元有些面熟而已。
童權大步走進獨佔一方介紹道“首先我為大家介紹一批貴客:齊氏集團的齊元先生,齊心小姐,還有王燦小姐,仲明先生。”
話音一落,企方代表均面現驚容的竊竊私語不已。
輕咳了一聲,童權等室內安靜下來後續道“還有本市七家企業的代表:梁重陽、唐德四、昌集賢、袁其昌、李龍中——林磊先生的代表王乾、私人律師胡琳、私人會計師崔俊先生、戴洪、劉洋以及本市銀行的萬行長。”
頓了頓略等被點到名的人站起示意後童權又道“既然大家都認識了,我就不再羅唆,最後祝大家談判順利,生意越做越大。”
言罷,童權即轉身推門離去。
銀行的萬行長隨即站起道“我說兩句話就走。梁廠長、唐廠長、昌廠長,我們都是老熟人了吧?我是齊氏集團請來的,我來就為了證明一件事,今天中午齊氏轉來了一筆錢,就放在我們銀行裡,十億,是十億啊!真金白銀,容我多兩句嘴,各位廠長,你們的機會來了,如果你們能夠把這筆錢留下來,那可是我們濱河之福,拜托了。”
說完他也轉身離去。
十億?梁重陽等有些迷糊了!真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
但他們都很清楚,童權是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的,他代表的可是市委!萬行長也不會拿這種開玩笑,他代表的是銀行,在這以前,梁重陽等為了支付員工的工資就沒少求過這位萬行長,所以他說的真金白銀就是真金白銀。
齊元覺得效果還不錯!
他覺得這一招確實是鎮住了對方,那麽接下來的談判應該很輕松就能應負下來了。
挾意的喝了口茶,齊元不余不疾的說道“老書記給我看了你們的資料,你們七家企業雖是散在濱河各處,但如果管理得好的話,也未嘗不能擰成一股繩,組建成一家具規模、上軌道的集團企業,我也算過了,七家企業總共佔地約五萬平米,以地皮的時價算來,約值一億五左右,債務共計三千萬,當然,還有廠房、設備以及其它債權和資金可作價三千萬左右,堪堪和債務相抵,我沒算錯吧?”
梁重陽等人知道他沒有算錯,企業上報給市委的資料大概也是這個數。
當然,這中間也還是含有了一些水份的,不過出入也不大,不然齊氏是不會承認的。
話鋒一轉,齊元突然將矛頭指向了王乾“胡先生,你們以什麽來投資呢?”
王乾應道“我們——”
袁其昌感到腳下被坐在旁邊的唐德四廠長踢了一下,省起十億這麽大的一塊肥肉卻要讓王乾等硬挾上一筷子,心裡面確實是難受了點,遂蹊落道“慢著,你們是不是想以那個什麽林磊的商標、名稱權作價一億?這可辦不到!”
梁重陽等亦覺不甘,沒有吱聲。
齊元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大感得意。
他覺得多頭談判之道就是要讓其他人先起內哄、引起爭執,己方才好坐收漁利嘛!
王乾頓覺沒了主意,遂輕問胡琳道“怎麽辦?”
胡琳略一沉呤便冷冷的說道“退出, 我們退出談判!”
王乾大驚的轉首湊近胡琳“你沒搞錯吧?”
胡琳壓低著聲音簡單的說道“一,齊氏不能沒有我們;二,我們沒有齊氏一樣能成大事;三,我們不能扔下這些企業,雖然他們不理解我們,可是許媽媽就反覆強調過,即使企業容不下我們,我們仍不可扔下他們不管,快刀斬亂麻,我們退出後,齊氏還要找我們的。”
王乾本就有撇開企業單獨與齊氏談判的意思,現在一聽是劉靜文的決定就知道事不可為,遂站起來說道“是的,我們一無資金,二無地皮,隻好退出談判了。”
言罷,他即率先離開了會場。
胡琳等亦相繼起身緊隨著他離開。
梁重陽隱隱覺得不對,在他的想法中,沒有人會在十億面前表現得如此乾脆的,所以他就試探著說道“齊總,其實他們也不用離開的,既然來了,就一起討論一下那個什麽名稱權的作價也可以啊!算了,留也留不及了,我們是否繼續談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