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
劉備順利撤出來了,但是心裡面一點都沒有高興,他站在河東,眺望關中,神色很陰沉。
“有消息了嗎?”
他在等。
明知道沒希望的,他還是希望有奇跡。
“剛剛得了消息!”
盧伯玉拱手說道:“天子被曹軍強行挾持了!”
“我問的是雲長!”
“二將軍……”盧伯玉咬咬牙,低沉的道:“被俘了!”
“沒死?”
劉備松了一口氣。
這可能是他一生之中最艱難的一次抉擇了,如果關羽不去保護天子,天下誰有相信,他劉備是孤身引敵,而不是拋下天子逃生呢。
“的確沒死,而是被生擒了!”
“生擒?”
劉備瞳孔之中有一抹寒意:“天下居有能生擒雲長之人!”
“二將軍雖勇,可孤軍難敵!”盧伯玉安慰了一聲,然後才說道:“主公,我們不能在這裡逗留了,不管是曹操還是的袁紹,一旦騰出手來,必然收拾我們!”
“子龍!”
“在!”
“準備北上!”
劉備也是一個果決的人,自然知道不能在這裡婦人之仁,關羽不在,他把信任都交給趙雲了,即使很擔心關羽,這時候他也什麽也做不了了:“待我返回幽州之日,再與他曹孟德好好說道,想必他不敢殺我愛將!”
如若戰場上,他相信曹操肯定下死手,但是被俘虜之後,曹操沒有必要,不會樹他這個大敵。
現在,他最重要的是返回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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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戰場後續的事情,牧景已經顧不上了,他安排好長安的事情,就率軍順著藍田入武關,然後從武關南下,進入南陽境內。
之前他還只是擔心。
但是進入南陽之後,他才徹底的感覺,這荊州的形勢,比他想象的要嚴峻很多了。
牧軍在荊州的敗局,是始於江東軍,但是卻並沒有至於江東軍,江東軍在長江上偷襲了牧軍主力,讓牧軍迅速兵敗,牧軍主力幾乎被打傷了元氣。
但是只要收縮戰場,牧軍還是能扛得住的。
可牧軍之前太過於猖狂。
布局太過於在進攻不在防守。
荊州軍開始發力。
長沙突然殺出一股荊州主力,直取了武陵,兵臨城下,殺了武陵牧軍,逼退百裡才站穩腳步。
這一敗,算是而敗。
連續之敗,讓整個戰場,都失去了掌控。
這時候江東軍和荊州軍,卻沒有的任何停手的意思,不出數日,江東主力開始增兵,於荊州水軍,不斷的向夷陵靠攏。
夷陵是牧軍唯一的關隘口。
一旦失去這個關隘口。
那麽水道上的戰場,就只能退到了白帝城。
這等於要退回益州了。
把戰火給延伸回去了益州,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
夷陵水寨。
牧軍還殘存的主力,綿延江河南北兩岸,建立一座座的水寨,加固防禦,準備在此地,與江東軍還有荊州軍,決一死戰。
水寨之中,一個軍議堂之上。
戲志才的神色有一絲絲的蒼白。
一部分是因為他負傷了,被突襲了一個正著,一直流失,擦傷了他,不是什麽重傷,但是對於他這種讀書人來說,也足夠他承受了。
另外一部分,是因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如同神色一般的蒼白。
戲志才不是沒有敗過。
只是從來沒有如此敗過。
這一戰,絕對是一個兜頭大錘,把他從驕傲的情緒之中,給敲出來了。
牧軍縱橫四野,從關中殺下來了,奪漢中,取益州,鎮南中,奠基西南,何等風光,若有十分功,他戲志才自問有兩分在其中。
牧景親自率軍北上,參與關中之戰,他獨自負責荊州戰役,他是意氣風發的,關中戰役吸收太多人的視線了,若能在這時候,亂中取荊州,足以讓明侯府成為天下最強的諸侯。
可正是這種驕傲的情緒,讓他有些失控了。
請江東軍入場。
這是千思萬想過了,並沒有什麽後悔的,但是就因為牧軍把自己想的太強大,才會沒有防備著江東軍,這時候江東軍突然之間的給他捅一刀,傷的可想而知了。
“江東孫氏!”
戲志才眸光微微眯起,眸子深處,有一股陰沉的殺意,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這是他的恥辱,他必須要親自掃平江東,才能血死這個恥辱:“不會等太久了,即使我今日敗了,總有一日,我也會踏平江東!”
恨意是不能解決如今的局面了。
如今江東和荊州主力,已經逼近夷陵,夷陵失守,那等於長江水道失守,甚至會讓江東荊州聯軍,突入益州,要是他們再狠一點,直接殺入江州城,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這一戰,不能敗。
“稟報戲司馬,江東戰船,已逼近我水寨二十裡!”
“再探!”
戲志才到沒有因為這一戰而頹廢,雖敗,他卻能承受失敗,現在依然很穩固,也才讓下面的軍心,穩得住。
“諾!”
斥候拱手領。
“戲司馬,某請命出擊!”陳到拱手請命:“主動的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這時候,我們不能靠著防守來守住夷陵,必須要的出擊!”
“稍安勿躁,現在還不是時候!”
戲志才搖搖頭。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青衣少年的身上了,要說他這條命,還能撿回來,多得此人了,只是可惜了此人的布局。
這是諸葛亮。
當初諸葛亮和周倉,伏兵華容道,意圖什麽,太清楚了。
其實這一戰,是有希望了。
一旦他能逼得蔡瑁放棄了荊州城,諸葛亮的計謀,就算是成功了一旦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而已。
誰沒想到,江東會在這時候,給牧軍致命一擊,這倒是把牧軍直接推入了絕境,周倉和諸葛亮這才冒險從華容道殺出來,讓牧軍主力,尚且從這一戰,逃出來一大半。
不然他戲志才,真的就要全軍覆沒,兵敗死在長江上了。
“小諸葛,你在想什麽?”戲志才開口。
“稟報戲司馬,某在想,可不能跳出戰場!”
諸葛亮並沒有忐忑,他對戲志才的印象很好,戲志才比他年長,才學在他之上,能力在他之上,是他很想要學習的一個人,他甚是做事情都有些模仿戲志才的節奏。
他現在還不是後世那個在隆中養氣十幾年,榮辱不驚,學識五車的諸葛孔明,只是一個年少出仕,並沒有能靜下心學到更多知識,有些拔苗助長的少年而已。
“跳出戰場?”
戲志才聞言,腦海之中一道靈光劃過。
當局者迷啊。
他倒是感覺,自己這點,沒有諸葛亮看的更加明白。
“怎麽說?”
戲志才沉穩如山,面容絲毫不變,仿佛一切都無足輕重,淡然繼續問,他就是想要知道,這少年,還有多少才。
“他們不是想要夷陵嗎,給他們又如何?”
諸葛亮倒是略顯忐忑,在戲志才面前,他多少有些放不開,不過他還是坦然的自己的想法:“夷陵難守,無非就是一場消耗戰役,我們可以放棄夷陵,然後重新想辦法佔據主動優勢,不然這一戰,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