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很靜,安靜的有些的壓抑。
司馬微三人的眼神倒是顯得有些陰鬱,他們死死地看著的牧景,沉默不語,半響之後,司馬微才出面打破沉默,幽聲的道:“這麽說,明侯是準備以武力破我鹿門山了!”
“鹿門山乃是聖賢之地,讀書之所,我豈敢動武!”
牧景搖搖頭,淡然一笑的,道:“只是你們要考慮清楚一點,一旦你們選擇了與我明侯府為敵,那對付敵人,我,牧景,是不擇手段的,我對付不了鹿門山,但是我可以對付鹿門山上的人,三位乃是的士林大儒,當世賢者,生死置之度外,自然不怕我區區一個武夫,可鹿門山上這麽多學子,他們是不是一個個都能如同三位一樣,視死如歸呢?”
“你無恥!”
黃承彥聞言,怒目圓瞪,氣息陰沉。
牧景的話,讓他感覺太無恥,太下作了。
“生逢亂世,汝等怪不得我!”
牧景平靜的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對敵人,我絕不手軟,哪怕我尊敬他們,只要是敵人,就要不擇手段,不然只會傷了自己人,例如皇甫嵩,即使我敬佩他的殺身成仁,壯懷激烈的志向,該動手的時候,我還是會殺他!”
“明侯,我們幾個老家夥,半隻腳入土了,如今不管天下之事,隻想要教書育人,當一個普通的教書匠,如此尚不可乎?”司馬微歎了一口氣,微微抬頭,眸光有一抹希冀,凝視著牧景,有些服軟的說道。
“你們覺得,可能嗎?”
牧景抬頭,眸光迎上去,淡淡的反問。
“明侯難道一定要我們幾個老家夥的命才罷休?”龐德公有些壓不住脾氣了,他拍案而起,怒斥牧景:“吾等敬汝一方霸主,一退再退,可也不能任由你折辱,今日你若敢動武,大可動手,他日有和手段,我們也一並承受,可想要威脅我們,大不了魚死網破!”
“德公何須如此狂躁,要打要殺的,還不至於!”
牧景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淡然的說道:“就算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我不怕天下讀書人唾棄,也怕他蔡老頭拿著拐杖敲我,豈敢對幾位無力!”
“明侯何必與我們幾個老家夥兜圈子,直言條件,能談著談,談不攏,我們只能解散書院,各自歸家罷了!”
司馬微歎了一口氣。
天下無淨土。
如今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哪怕他們歸為天下讀書人之領袖,在亂世很中,也是很脆弱的,他們有風骨不代表不怕死。
螻蟻尚且苟活。
況且是人。
當然,讀書人不一樣,很多人讀書讀出了信仰,讀書讀出了原則和底線,高於生命,所以如若牧景要是太過於咄咄逼人,他們也不怕魚死網破。
“水鏡先生說笑了,其實今日來,某純屬只是路過,有些時日不見了,甚至懷念,就順路和幾位聊聊天,有些話,說過就算了,諸位聽聽也就罷了,不要當真!”
說著,牧景很乾脆的站起來了,拿起折扇,拍拍身上的錦袍,還把茶盞裡面剩下來的半盞茶一口喝完了,然後拱手繼續說道:“既然三位先生不太歡迎某,某也不在這裡討人厭了,就此告辭,三位珍重!”
“對了!”
牧景乾轉過身去,又轉過身來了,微笑的道:“其實你們這茶湯,是真的挺難喝的!”
說完,他頗為瀟灑的留下一個背影給三人。
“這就走了!”
司馬微有些楞了。
“他不是來逼我們表立場的嗎?”
“看起來是來嚇唬我們多一點!”
“你確定他只是嚇唬我們?”
“明侯做事,有時候陰險的很,難保他不會做得出他說的那樣,恐怕這是來給我們下戰書的!”
“這混帳到底什麽意思啊?”
“吊著我們的心思,不上不下的,是讓我們的睡都睡不安穩啊!”
“你們說,蔡伯喈如此高品德之人,為何教出這樣一個詭計多端的小家夥啊!”
“荊州從此多事了!”
這讓三個老家夥就好像坐過山車一樣的,一下子飆上天,一下子跌下地。
一方面他們怕牧景真的不顧一切的在鹿門山大開殺戒,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就算事後牧景被天下讀書人唾棄,那也於事無補,鹿門山將會血流成河的事實。
另外一方面,他們又擔心不動手,不動手就代表引而不發,誰不知道牧景葫蘆裡面賣什麽藥,越是未知,才能越讓人有寢食難安的感覺。
……
牧景走出涼亭,走在山道上,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的玩味的笑容,他不用看,都知道的身後那三個老家夥是什麽面色,這讓他有些的高興。
“壓不住你們,也嚇死你們,先取點利息,日後慢慢玩,我就不相信,拿不下你們!”
其實牧景心中也尊重三人,他們教書育人,乃是有大功德之輩,還是長輩,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鹿門山上咄咄逼人。
只是時勢逼人。
他不得不如此做。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把在明侯荊州的隱患降到最低。
有時候,不是中立,就能置身之外的。
所謂中立的立場,代表他們還沒有做出一個選擇。
這就是一股未知的隱患。
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直接倒向劉表,然後狠狠的插上明侯府一刀,一旦出現這事情,明侯府在荊州就算是前功盡棄,就算強行以武力拿下荊州,也很難平定荊州。
這是亂世,亂世之中,一股大勢如洪流,浩浩蕩蕩,席卷而過,就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上至九五之尊,下之販夫走卒,都會牽連進去。
而且影響力越大的人,越難置身事外。
鹿門山當世三大賢,水鏡先生司馬微,龐家小尚書龐德公,儒墨雙賢黃承彥,每一個都是讀書人的楷模,他們三個人加起來的影響力,不僅限於荊州。
甚至會讓牧景在士林之中,惡名昭彰,無法立足。
即使牧景自己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可現在的牧景,代表的是明侯府,明侯府的生死存亡,他不得不在意。
不過他今天來,還真不是來下判決書的。
主要還是的探底一下。
說句不好聽了,就算三位態度強硬的讓牧景很憤怒,牧景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三人,德高望重的太過於厲害了,牧景要斟酌各方影響力,其實是奈何不得他們的。
正所謂說的越凶,心就越虛。
他要是敢動手,就不會坐在這裡和他們談天說地了,他最討厭這些讀了一輩子書的人聊天,比如蔡伯喈,三句能把天聊死的人,不是教育語言,就是一本正經,很無聊的。
“拜見明侯!”
牧景才從山路上轉過彎過來了,一群鹿門山學子正在的躊躇不安之中,看到牧景的身影,徐庶壯著膽子迎上來了,首先行禮!
“汝等守在這裡,是怕某家對諸位的師長動武不成?”牧景有些趣味的說道。
這幾十個學子,明顯處於一個擔心之中。
只是之前收到祭酒的命令,不敢闖進去而已。
“明侯大人說笑了,明侯譽名天下,豈會為難幾位德高望重的祭酒!”徐庶深呼吸一口氣,回應牧景的話。
“別!”
牧景聳聳肩,道:“某家有自知之明,某這名字在士林裡面,可是的臭名遠揚,一介武夫,不動武,能做什麽,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頓時感覺渾身的寒意,仿佛眼前這人就是一個魔王般可怕。
“元直兄,我們聊聊!”牧景眯眼,看著徐庶。
“不知道明侯大人想要和我聊什麽?”
徐庶小心翼翼的應對。
“知道我找你們幾位師長,做什麽嗎?”牧景問。
“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想不到呢!”牧景笑了笑:“不管你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那我告訴你,我想要請你幾位師長為我明侯府的培育人才,可他們拒絕了,我這人,脾氣又不太好,你說一個壓不住脾氣,直接帶兵平了這鹿門山,這影響多不好啊!”
“明侯大人不會!”徐庶倒吸了一口冷氣, 冷靜的說道:“不管是估計祭酒的名聲,還是為了明侯府的名譽,明侯大人都不會這樣做!”
“那可不一定!”
牧景幽幽的道:“曹孟德當初得兗州,也是顧此失彼,為何他明知道會壞了自己的大事,還要堅持殺邊讓呢,我自問沒有曹孟德的耐心,這當年袁氏號稱天下第一世家,袁逢袁隗更歸為天下大賢,學富五車,教育無數,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我爹還是說殺就殺,說抄家滅門,就吵家滅門!”
他走上兩步,拍拍徐庶的肩膀,道:“元直兄,你得理解一下我們武夫也有脾氣的,我們可不是你們讀書人這般冷靜,要是衝動之下,做出什麽事情,就不太好了,你說是不是!”
“那明侯要怎麽樣,才不會衝動!”
徐庶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這是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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