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軍臨時營寨。
“外面的潰兵,召集回來沒有?”
“還在召集,大部分潰兵已經找回來了,但是有些散落在山嶺周圍,需要時間!”
“目前來說,我們傷亡多少?”馬騰從來沒有嘗試這般的殘敗,一雙瞳孔有些血紅,仿佛一頭的舔傷口的野狼,憤怒難當,卻無法報仇。
一念之差。
昨日白天一戰,雖然有些落於下風,但是並沒有造成影響。
本以為兩軍打了一天了,多少有時間緩和一點,但是誰也沒想到黃巾軍發動夜襲大戰,一下子衝垮了隴西軍陣型,在配上夜色的環境,兵敗如山倒。
兩萬余大軍,被黃巾軍區區一萬余,硬生生追了一夜,最少被追了三十余裡。
“具體統計還沒出來,但是大概在三千余左右!”
李堪也很狼狽,左臂被流失擦過,還包裹著白紗:“被打的太急了,白日一戰,讓我們的筋疲力盡,我們沒有做好基本的夜晚防禦,被突襲一個正好,左右兩翼被擊破,楊秋來不及退回來,亂箭穿心,當場戰死,侯選率軍掩護中營,重傷,此戰折將超過三十余,我軍傷亡慘重,士氣低落!“
“恥辱!”
馬騰冷喝一聲,怒火衝霄:“如此恥辱,某若不能親自洗掉,又有何之面目,去見天下人!”
“主公,如今敵勢凶狠,我軍士氣太大,不宜再戰!”
馬玩拱手說道:“不如暫退關中!”
“絕不!”
馬騰咬著牙,冷喝的說道:“就算我們不與牧軍硬拚,也不能繼續退回關中,必須衝過去,回涼州去,只有涼州,才有了我們的立足之地!”
眾將聞言,面面相窺,雖有不甘心,但是卻說不出什麽。
關中雖好,可並沒有隴西軍立足的地方。
特別是這一次,馬騰率軍放棄關中防禦線,撤回涼州的事情,肯定瞞不住,到時候董卓要是收拾隴西軍,只要斷了隴西郡的後勤供應,隴西軍就要完蛋了。
“現在街亭北郊,已經被牧軍佔領,我們想要越過這一道線,未必越過去!”
大將梁興開口,說道:“要不讓少將軍從前線撤回來,接應我們!”
馬超率先鋒部五千撤出南山之後,前方探路,已經接近了安定,只要他前方打通了進入安定的道路,鎮服了安定郡守,接管的安定郡兵,那麽隴西軍就能長驅直入。
“我們還有多少兵馬?”
馬騰問。
“不足兩萬!”
李堪低沉的說道。
隴西軍主力,約莫有三萬余的兵力,但是龐德率部五千,還在陳倉掩護他們的蹤跡,馬超率部五千前去安定開路,馬騰的主力,也就是兩萬余。
這一戰,傷亡超過三千,現在馬騰,連兩萬兵力,都湊不足了,而且士氣低落,戰鬥力肯定要減去最少兩成。
“現在先休整一日,大敗之後,士氣必然低落,爾等好好鼓舞士氣!”馬騰終究是沙場老將,當那一股怒火已經安定下來之後,他變得冷靜了:“等休整之後,我們就突圍,先想東北方向進攻,殺不出去,就撤回隴關,從隴關退回的關中!”
雖他不願意,但是如果到了生死關頭,他也顧不上了,要是全軍覆沒在此,他寧願撤回關中,大不了向董卓搖尾乞憐,起碼還有活命的機會。
“諾!”
眾將點頭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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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只需要一兩日,就能恢復隴西軍的戰鬥力,他兵力依舊有絕對的優勢,所以自信心還是挺足的,寧可一戰,也要從安定方向,殺出一個缺口。
但是戰場的形勢發展,比馬騰想想之中還要的惡化的快。
牧軍主力北上了。
而且還是從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向,進入了街亭戰場。
上邽。
這是介於關中和涼州的一座城池,在西縣東北方向,距離隴關不足二十裡,距離街亭只有五十裡。
這個方向出兵,剛好插入了街亭和隴關之間。
距離隴關十裡。
牧軍主力長途奔襲,暫作休整。
“主公,黃劭打了一個大勝仗,夜襲馬騰軍營,不僅僅擊潰了馬騰軍陣,還殺敵過三千!”張遼稟報牧景。
“黃劭算是的揚眉吐氣一回了!”
牧景聞言,沉聲的說道:“這些年,黃巾軍握在北疆,鮮少出征,倒是讓很多人忘記了,黃劭也是一員不可多得的智將,這廝當年,可是差點把我父殺的沒有出頭之日的人啊!”
黃劭本是讀書人出身,雖有一身武藝,但是精於算計,當年在汝南戰役,就是他布局,聯合汝南黃巾,差點把牧山趕得沒有活路了。
“不過黃巾軍主動進攻,倒是給我們的圍殺,帶來不少的麻煩!”一個將領說道。
“不麻煩!”
張遼搖搖頭:“黃劭做得對了,夜長夢多才是麻煩,現在馬騰被打的脫不開身,注意力都放在黃巾軍身上了,倒是給我們機會!”
他張開一張精致準確的地形行軍圖,道:“現在馬騰隴西軍的位置,在這裡,這個位置他倒是選擇的很好,進可攻,退可守,大不了還能通過隴關,撤回關中!”
“可一旦有一支兵馬,從這裡截斷,把他們退回關中的道路給憋死了,他就是插翅,也難逃出去了!”
張遼大聲的道:“大好機會放在我們面前,全殲隴西軍的機會,不可錯過!”
“佔領隴關?”
“錯!”
張遼道:“是火燒隴關道!”
“你想做什麽?”
“這一次,我們要和黃巾軍,打一場默契的戰役!”
“黃劭會配合你?”牧景眯眼。
“我們在戰場的兩邊,一來一回傳遞消息,時間太慢了,來不及多想,但是只要我先發力,我相信黃劭會領悟到的,只要他配合好,這一戰,我們就能以最少的傷亡,拿下隴西軍!”
“那我拭目以待,看你們的表演!”
牧景淡淡的道。
他雖穿著戰甲,手握戰劍,但是他的活動范圍,只能在這種中軍主營,不可能出現在戰場一步,誰也不會允許,張遼能讓他隨著掌控,已經是極限了,這都和昭明閣很多參政大臣無法交代了。
“主公,馬騰乃是西涼少有的悍將,或許……”徐庶站出來,拱手說道。
“元直!”
牧景的面容變得嚴肅起來了,直接打斷了徐庶的話:“知道什麽是戰場嗎?”
“戰場?”
徐庶聞言,微微皺眉,這個范圍太大了,他還在尋思,怎麽回答。
“戰場就是你死我活!”
牧景輕聲的道:“你的原意是好的,這時候,馬騰已經的被逼到絕境了,招降了馬騰,就能停息兵禍,減少傷亡,而且馬騰是一員悍將,若能為我所用,也是好事,我也希望能招降他,但是關鍵是時間不對,現在我們是在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戰之後,馬騰沒有任何反抗能力,而有能活著,或許有希望招降,可現在馬騰手握兩三萬主力大軍,他不是一頭羊,是一頭凶狠的狼,既然打起來了,我們只能全力以赴,不要有任何招降的希望,不然吃虧的是我們自己!”
“為什麽, 我只是先去招降,就算招降不了,可以再打,無傷大雅?”徐庶咬著牙,他很聰慧,也很博學,但是戰場上,終究少了幾分經驗,平時能侃侃而談,關鍵的時候,總是有些不明白,這就是經驗的緣故。
“因為只要你心裡面想著招降的話,你就會在激戰的時候就會本能的留下破綻,因為你認為,你穩贏了,這就是輕敵,戰場大忌,任何人犯忌,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張遼代替牧景回答了他的問題:“在戰場上,容不下一丁點的輕敵的想法,從來就沒有穩贏的!”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倒是挺喜歡徐庶的,感覺徐庶很想自己當初的處境,不願意,但是無可奈何,可漸漸的又開始有了認可和改變。
這種心態,他有些感同身受。
要不是的牧景死拽著不放手,他都想要挖牆腳,把徐庶挖到第三軍去。
“元直,本侯讓你隨我上戰場,是為了讓你看看這亂世!”牧景拍拍他的肩膀,低沉的說道:“你有無雙之才,奈何心太仁慈,太苛刻自己,背負的東西就太多,你想要保住自己的原則,還是要改變世界,你得有一個目標!”
徐庶聞言,心中微微一沉。
這亂世……
他好像看的越來越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