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竹城外。
軍營。
這一座軍營依靠著一座大山建立,山的前方是開辟出來的一個個校場,而山腳周圍是聯排的木製營房,生活區和訓練區分開,看起來條理清明。
營房最高處飛揚一面戰旗,旗幟藍底金字,上面繡著兩個氣勢磅礴的漢字,東州。
這是東州軍。
東州軍是劉焉進入益州之後,收攏了荊襄和關中數十萬流民,然後取其青壯,建立起來了的一支兵馬,兵力足足五萬之多。
要知道當初天下諸侯討伐牧山的戰爭牽涉了整個天下,也引發無數地方之亂,長沙太守孫堅北上是一路打上去,荊州南陽皆然被打亂,關中更是這場戰爭的重災區,烽火連天,有戰爭自然就有流民,在戰爭之中家園被毀掉的不計其數,他們失去了家園之後只能到處流浪,反觀益州之地,地處於天府之國,周圍皆然是險關環繞,土地肥沃,糧食充足,而且劉焉也沒有出兵討伐牧山,反而李宗偉這段時間大力安穩益州,對比之下自然成為了無數流民向往的目標。
劉焉對於進入益州的流民來者不拒,反而借這個機會組建了一支自已的嫡系兵馬,號為東州軍。
東州軍雖沒有經歷過戰場洗禮,將士們的鬥志戰場發揮都有欠缺,但是他們裝備精良,配備的武器強大,大型弩床可在五百米之外射出,每營配備十個,一旦發揮出來就是死亡收割器,所以他們戰鬥力最少有普通戰場兵卒的七成。
這一支兵馬算是傾盡了劉焉現在能支配的所有力量打造出來的,是劉焉用來擺脫益州士族控制的最大依靠。
當初劉焉入益州靠的是益州士族的支持,但是現在他坐穩益州之後,這些士族反而成為了他的製衡,益州的軍政大權皆然被益州士族的官吏把持,這是他決不允許。
他是益州牧,益州只能有一個聲音,他就是他劉焉的聲音。
“將士們的訓練如何?”劉焉背負雙手,走在校場之上,目光看著一個個正在訓練之中的將士,沉聲的問道。
“主公,目前將士們的訓練很順利,各營的軍陣已經有一定的戰鬥力,再給我們一段時間,足以可為精兵,哪怕對上十萬大軍都無懼。”
回答劉焉的是董扶,董茂安,本為朝廷侍中,後來劉焉南下益州,他以幕僚身份,緊跟南下。
他算是劉焉最忠心的部下。
“茂安,現在我們可能沒有太多的時間,你必須要盡快把他們都訓練出來,不然即使益州我們都坐不穩,一旦有什麽問題,吃虧的還是我們這些外來的人。”劉焉的神色有些陰沉。
“主公,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董扶的瞳孔微微的收緊,低聲的問道。
“唉!”
劉焉歎了一口氣,才道:“賈龍現在對我越來越是不滿了,幾天前他想親自安排巴郡太守,但是我拒絕了,他提議的幾個人選也被我的否決了。”
說話的時候,劉焉的神情之中帶著一絲戾氣,陰沉如冰:“我為益州的州牧,可這益州大小事都為他賈龍做主,雖他賈龍迎我進益州,可如此欺我,置我於何地,蜀郡我已經退一步,把太守的位置給了他,他還不滿意,現在都有想要插手巴郡了,豈不是把我當傀儡,我可不是劉辮劉協之輩,豈能容他。”
“主公,慎言!”董扶聞言,目光連忙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
雖然東州軍營是他心中認為整個益州最為之安全的地方,但是益州士族的眼線是無孔不入,他們在益州根基太深的,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手下的人沒有幾個人會不會投靠益州的士族,董氏為益州第一世家,集兵權政權一身,不得不防。
“此為東州軍營,某安心如山,若還懼怕此獠,何以鎮一州。”
劉焉冷冷的道,氣勢睥睨四方。
他堂堂一個州牧,坐鎮一州,若是在自己的軍營之中連一句話都不敢,那他也就先顯的太過於軟弱了。
“主公還需小心。”董扶雖為劉焉膽氣所敬佩,但是他的性格如此,依舊保持一份冷靜和小心,沉聲的說道:“賈龍在益州有太大的根基了,賈氏乃是益州第一士族,不到逼不得已,我們還是不能你和他們翻臉,一旦打起來,主公在益州的地位岌岌可危,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和他們硬拚,雖東州兵有一定的戰鬥力,可賈龍的手中擁有整個益州的兵力,如果打起來,我們吃虧,甚至會為外人所趁!”
“可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我已無路可走。”劉焉搖搖頭,說道:“我若想要穩坐益州,賈龍不可不除!”
他的決心很大,不管如何,他必須要除掉賈龍,他不能成為賈龍的傀儡,越是這麽拖下去,越是讓很多人對他失望,唯有一雷霆之手段滅了賈龍,他才能真真正正的穩坐益州。
“除掉賈龍倒不是沒有辦法。”
董扶乃是一個謀士,當初劉焉進入益州,乃是他提議的,他言之,益州分野有天子氣,才讓劉焉動心了,在他看來,益州乃是最好的休養生息之地,他看到了未來的漢室之亂,唯有益州可為根基,一旦動蕩之下,益州進可攻,退可守,乃是成就霸業的龍起之地。
他眸子閃過一抹冷芒:“我們只要解決三個問題,賈龍可除!”
“說!”
劉焉邊說邊走,已經和董扶並肩走出了校場,走到了山間的小路。
“第一,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董扶拱手說道:“我們有東州兵,可鎮益州,可某非統兵之人,為主公練兵,某尚可一嘗試,可為主公帶兵,某沒有這個本事。”
“茂安謙虛了,你自小熟讀兵法,練兵之事也做的穩妥,帶兵必然沒有問題。”
劉焉皺眉,他手中能用之,能信任,還能獨當一面,唯有董扶了。
“主公,趙括之兵法何等熟悉,可最後一將無能,還是累死全軍,某非不想為主公效命,可某不想主公唯一的一支兵馬最後毀在我手中,那麽主公日後再難立足益州。”
董扶真誠的說道。
他這麽說,劉焉為難了,他何嘗不知道讓董扶帶兵是難為他,一介文吏行軍之下,多少有欠缺,而且他從來沒有帶兵之經驗,那就更艱難了。
“茂安,你也知道,如今我麾下,雖人才不少,行軍打仗之輩也有不少!”劉焉走到山腰的一個石亭,目光看著下方,凝視這東州軍的軍營,看著一個個揮灑汗水的將士,倒:“可能讓我絕對信任,信任他們不會於益州士族聯合一氣的人,根本沒有,唯有你一人而已。”
“某也知道主公之境況,所以為主公物色一人,可擔當為主將!”
董扶拱手道。
“何人?”劉焉眼眸劃過一抹灼熱的光芒。
“張任,張公義!”
董扶道。
“此為何人?”劉焉問道,能讓董扶舉薦,必然已過了信任這一關,他就想知道,何人能得董扶如此其中。
“他本是蜀郡人,少年遊俠,見義勇為,行俠仗義,頗有俠義之名,還因此得罪了賈家,最後被賈家排出高手斬殺,全家被一把火焚燒,唯有他一人憑借一杆槍殺出的重圍。”
董扶細細的說道:“自此之後,他消失在了巴蜀之地,傳言他逃去了河北,還拜入了河北槍神童淵的門下修習武藝槍法,今學成歸來,想要尋賈龍報仇,可此人心思卓越,並非一個莽夫,他雖有一身武藝,可賈氏豢養的遊俠之中亦有高手,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想要復仇,頗為艱難,所以他趁著我們招收將士的時候,混進了軍營,還夜入我的營房,坦露一切,他甚至看透了我們招收東州軍的意圖,所以想要借助我們的力量復仇。”
“他這麽說,你就相信了?”劉焉眯眼:“萬一他是益州士族放出來的誘餌呢?”
“我自不會如此容易相信他!”
董扶搖搖頭:“但是經過一個月的調查和考核,我發現他所說,基本屬實,而且主公現在看到東州軍有如此光景,非屬下之能,乃是屬下借助了他的練兵之法,方能進境迅速,我考核過他,此人不僅僅武藝深不可測,而且謀略兵法更是上乘,乃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我早想為主公舉薦,可一直沒有機會,畢竟現在賈龍對我們俯視眈眈,不到萬不得已,我可不敢暴露張任身份。”
“如此良才,倒是天助我也。”劉焉沉思半響,還是選擇相信董扶的眼光:“你晚上讓他來見我。”
“諾!”
“那還有兩個問題,是什麽問題?”劉焉再問。
“第二個問題,張魯!”董扶吐出了一個名字。
“張魯鎮漢中,有何不妥?”劉焉眯眼,他娶了張魯的母親,張魯算是他的螟蛉之子,對於張魯,他頗為信任。
“主公,張魯殺了張修,獨佔漢中,恐怕其心已不再主公之上。”
董扶道:“萬一我們圍剿賈龍的時候,他從漢中出兵,支援賈龍,豈不是讓我們前功盡棄,此人不可不防。”
“張魯?”
劉焉眸子變得深沉起來了,他深呼吸一口氣:“我還是願意信任一下他的,不過你也說的沒錯,不可不防,我會想辦法讓他回來敘職,留他在成-都,可穩住他。”
“主公英明!”
董扶點點頭,然後繼續說道:“最後一個問題,若想除賈龍,必須安撫益州士族!”
“賈龍不就是代表益州士族嗎?”
劉焉不解。
“主公,你錯了,賈龍只是賈龍,他只能代表賈氏一族。”
董扶道:“益州士族有共同的利益,方能聚集在一起,我們只要不對付整個益州士族,那我們就有機會離間他們,別把他們想的太過於團結,各大世家之間,依舊在明爭暗鬥,看不慣賈氏做大的人,肯定有不少,若能離間士族之間的信任,我們想要除掉賈龍,除掉賈氏一族,將會不非吹灰之力。”
“如何說?”劉焉來興趣了。
“拉攏趙氏和黃氏!”董扶說道。
“你可有把握?”劉焉目光一亮。
“我認為可一試!”
董扶道:“黃權必有野心,趙氏大公子趙題是一個可用之輩,只要把他們拉攏過來,那麽益州士族將會有一大半的力量能為我們所用!”
“那你親自去試一試!”
劉焉道。
“主公放心,我必能說服他們!”董扶點頭,神色之間有很大的信心。
……
……
夜色深沉。
東州軍營。
中營一個廂房之中,劉焉跪坐在案首之上,手中拿著一份份的竹簡,他是一個勤政之人,一心把益州當成自己的龍起之地,自然要盡力盡職的管治這一方土地。
“這些蠻人,又不安分了!”
他看著手中一份從永昌郡送上來的奏章,神色有些陰沉。
益州南部,益州郡,永安郡,其實都是脫離他的掌控之外的,這些地方山多樹林多,到處都是瘴氣猛獸,乃是那些蠻人的地盤,自古以來管理都很薄弱。
“算了,待我穩住益州之後,再來收拾你們!”
劉焉把這一份竹簡放在一邊。
然後翻閱其他的奏本。
約莫過了子時。
“篤篤!”
外面響起了一陣敲門。
“進來!”
劉焉抬頭,開口說道。
“屬下張任,拜見使君大人!”張任看起來三十歲左右,但是很老成,身上一股穩重的氣質,還帶著絲絲的書卷氣,若是不說,還真沒有人認為他會是一個武功高強的遊俠,只會認為他是一個讀書人。
“你就是張公義?”
劉焉微微眯眼, 他深夜不眠,就是等待此人拜見,見到這個讓董扶推崇很高的青年,他有些詫異,一個武將居有讀書人的氣質,單憑這一點讓他的第一印象變好了。
“正是在下……”
張任正要行禮,可突然眸子掠過一抹影子,他匍匐的身軀猛然跳起來,五指捏拳,一拳打出,拳風如冷刃,直撲劉焉而出。
劉焉駭然失色,整個人都反應不過來了。
“汝敢?”
劉焉左右兩個武功高強的護衛隨時保護劉焉的安全,看到這一幕,左右衝出,拔劍相對。
轟!
張任一拳如山,直接劈開了這兩個護衛的身軀,氣勢不該,卻輕易的越過了劉焉的身軀,讓劉焉毫發無損,他的拳打在了劉焉的身後一個屏風。
“啊!”
屏風之後,一道幽幽的黑影應聲而倒下,這是一個人,穿著夜行衣,仿佛與黑暗容為一體,他被一拳擊傷之後,幾個翻滾,落在了營房的中間,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賊子,窺視我家主公,有何意圖?”
張任收回拳頭,偉岸的身軀擋在了劉焉之前,目光冷冷的看著被他一拳打傷了的人影,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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