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二是一個混子,街頭青皮,他這一生最為驕傲的就是搭上了世家子弟的門路,成為了南鄭城之中可以橫著走的螃蟹,每天帶著一班手下吃吃喝喝,好不風光。
正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他是不懂得國家大事。
改朝換代的事情也與他無關。
他只是知道,鄭家子弟鄭索,堂堂一個讀書,南鄭城之中有命的儒者,都能看得起自己一個青皮混混,許以諾言,委以重任,他敢感恩戴德了。
所以無論鄭索讓自己做什麽,他都會去做,毫無保留,毫無戒備。
“大哥,三流子他們把西邊的幾個房舍都燒掉了,還有狗子那邊,他們可把消息都散出去了,還說服了不少人,現在堵死在太守府的門口上!”一個混子走回來說道,但是顯得有些擔心:“可是大哥,我們這麽做,那可是惹怒了官府,怎麽辦?”
“你怕了!”
王不二斜睨了看了一眼平時與自己吃吃喝喝從不落後的青年。
“我有什麽好怕的!”
青年壯大膽子,道:“我這命都是大哥的,大哥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好!”
王不二手中握著一柄繯首刀,這是只是一把普通的將士使用的軍刀,但是對於王不二來說,他奉為至寶,他握刀而怒轟:“今夜就讓那些官老爺知道,我們這些混子,也能做大事!”
“大事?”
幾個混子有些不明所以言,但是混子講義氣,他們只要跟著大哥走就行了,大哥那可是讀書人都願意交往的能人。
“我們去太守府!”
王不二想起了鄭索對自己的囑咐,他把心一橫,頭也不回的向著太守府而去了。
蠱惑民心,衝撞官府,趁機救人,這是他最拿手的事情。
太守府。
這座府邸乃是的漢中的官邸屹立如初,但是今夜卻成為了南鄭城之中最為混亂的一個地方,一柄柄火把照亮,火光遮天。
“你們憑什麽抓人啊!”
“鄭家老爺何其無辜!”
“官府就能草菅人命嗎?”
“放人!”
“不放人我們就把官府給拆掉了!”
“老天爺,開開眼啊,下一個雷,劈死這些貪官汙吏!”
“”
無數的百姓在門口吵鬧,裡裡外外都有四五層的人群了,人聲鼎沸,無一不是為了鄭家家主鄭鴻叫冤的百姓,沸沸湯湯之下,不少人往裡面衝,整個縣衙仿佛岌岌可危。
這裡有讀書人。
有販夫走卒。
有普通農戶。
他們相信的正義,認為官府羈押了鄭家家主是不對的,為了正義,為了大義,也為了被蠱惑起來的一場熱血,他們展露出了實力。
“太守大人,外面的百姓又要衝撞我們官府的大門了,快要擋不住了!”一個郡府守衛匆匆忙忙的衝進來。
“該死,他們居然以百姓衝擊官府,看著這鄭家是想要被滅族嗎?”
蘇辛陰沉的說道。
太守府並沒有太多的護衛,倒是被百姓洶湧的民情壓製之下,一眾官吏只能戰戰兢兢的多在衙門之中,絲毫不敢露頭。
這事情的發展也讓他越發的感覺有些不對。
這南鄭城裡裡外外都是牧軍兵馬,就算是他,也很清楚,這些百姓根本不可能成事,但是一旦被這些百姓衝破了府衙,恐怕混亂之下,性命難保。
“這事情不能這麽下去了!”
葉儒站起來了,他緊緊的握緊拳頭:“有人想要我們南鄭亂起來,所以才鼓動百姓,衝擊官府的府邸,要是讓他們得逞,恐怕漢中永無寧日!”
“那長史認為,如今該如何應對?”
“立刻去請大軍鎮壓!”
葉儒狠辣的說道。
“這樣以來,恐怕血流成河啊?”有人震驚的說道。
“哼!”
葉儒冷哼一聲,道:“在這樣下去,才血流成河,百姓無知愚昧,若是受人挑撥,激起民憤,全城暴動,屆時就太晚了,哪怕壓下來,也是血腥的鎮壓!”
“是!”
一個伸手頗好的護衛領命而去。
“憑什麽羈押鄭家老爺,鄭家老爺可是我們南鄭的善翁,如果官府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就衝進去!”看著門前有些消停下來的聲勢,把心一橫,親自上陣了。
“說的好!”
“衝進去!”
在他蠱惑之下,百姓們開始躁動起來了。
轟轟轟!!!!
大門經過幾次的衝撞,終於擋不住,被打破了,直接撞開,連門框都的撞壞了,無數百姓迅速的就要開始衝撞進去了,但是五六十太守府護衛卻死死地擋在門口之中。
“你們衝撞官府府衙,按照我大漢之律法,乃是誅滅九族之罪,爾等要死乎?”
一聲驚吼,如同九天上的雷霆聲波,在人群之中砸開。
眾人定眼一看,只看到一個少年,在數十護衛的護送之下,從外面一步步的踏進來了。
“你是什麽人?”
有人停下來,冷聲的問道。
“我乃明侯牧景,牧龍圖!”
牧景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之上,一步步的走過來了。
以民為亂,衝撞官府,從而激起民憤。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可惜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所以他親自來鎮壓民憤之亂,唯有如此,才能讓這事情在最小的傷害之中渡過。
“他們就是明侯?”
“我見過他,當初他進城的時候,就騎在馬上,好像就是這樣子的!”
百姓們被唬住了,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眼眸凝視這牧景。
“君侯!”
葉儒和蘇辛等人聽聞牧景親自趕來了,頓時匆匆忙忙的從裡面衝出來,當面行禮鞠躬。
“你們讓某頗為失望!”
牧景淡然的看了他們一眼。
“不要管他,他肯定不是明侯大人,明侯大人怎會如此年輕,他一定是是官府的鷹犬,是朝廷的爪牙,是來殺我們的,我們要”
王不二急了,如此大好機會,只要衝進去,他就有機會救出鄭家老爺,那可是大功一件。
然而,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完。
一柄長劍出鞘了。
寒芒一閃。
“居心叵測之徒,當誅!”牧景雙手握劍,傾盡體內所有的內勁,一劍橫掃。
哢嚓!
一顆頭顱飛躍而起。
牧景的劍法是他所學的武藝之中,最好了,若非沙場征戰,必須要用長兵器,他甚至認為,自己有做一個劍客的潛力,以他的武藝,近距離之下,足以一劍斬掉一個頭顱。
而王不二,他這個混子最後剩下來的念頭,自己還沒有的完成任務,怎麽就死了呢。
他就是死了,鮮血狂飆,頭顱躍出,無頭的軀殼緩緩的倒下去了。
“殺人了!”
“官府殺人了!”
無數百姓看到這一幕,頓時驚慌起來了,那一顆頭顱,那一具無頭屍體,那妖豔的鮮血,讓他們驚駭的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年郎。
這是一個鮮血的震懾。
讓他們打從心底裡面感覺兩個字的存在,恐懼。
“今日,膽敢衝進一步太守府,誅!”
牧景看起來不是壯碩的身軀,站在太守府的門檻上,目光鋒銳冷厲,一掃而過,看著一張張火光下盲目的臉龐,他陰沉無比的說道。
“誅!”
“誅!”
數十護衛,士氣高漲。
“你敢殺了我大哥,我殺了呢!”一個青年吃著斷刃,從人群之中衝出來,想要殺了牧景。
“哢嚓!”
這一次出劍的是張火,張火的武藝更強,劍法更快,也更加的血腥,他一劍劈殺,硬生生把這青年給砍成了兩半,鮮血,腦漿,腸髒,流淌一地。
他凶狠的指劍所有人:“誰敢再上前,殺無赦!”
“衝!”
雖然震懾住了不少百姓,但是不怕死的人還真有,又有幾個人想要衝上去。
“殺!”
神衛軍將士各自出劍。
不到半刻鍾,在官府的門前,已經橫七豎八,有十余屍體陳列在此,這一次,驚恐讓百姓們熱血冰冷了下來了,他們絲毫都不敢有異動,生怕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就成為這一堆死屍之中的一個。
妖豔的鮮血在門前的石磚上流淌,仿佛想要把這裡染成了鮮紅的顏色,讓人看了異常的膽戰心驚。
“我知道諸位百姓皆受了小人的挑撥,既然我不與你們論罪!”
牧景看到場面鎮壓下來了,才有幽幽的道:“你們想要知道鄭家何罪,明日東市口,某親自與爾等一個交代!”
這一次,他要殺人。
堂堂正正的殺人。
“家主,城中都亂了,到處都起火,而且鄭家肯定是反了,我們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夏家不是並非世家豪門,只是南陽鄉紳,但是在南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此時此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喃喃自語:“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此時此刻,城中無數家族都應該考慮這個問題。
牧景的強勢。
鄭家的反抗。
都是一個個讓人下籌碼的原因。
“家主,有暴民衝擊太守府,但是明侯出現了,殺了不少人!”
“什麽?”
夏家家主聞言,渾身顫栗:“該死,明侯肯定早回城了,他們就是看我們誰會動,必有大軍吵架滅族!”
“來人!”夏家主大喝一聲。
“在!”
“吩咐下去,夏家所有人去救火,安撫百姓,不可異動!”夏家主知道,有牧景在,誰也翻不來這南鄭的天,所以他必須要走出選擇了。
“是!”
“牧景出現了,還鎮壓了民憤?”有一個家族的家主接到了消息,頓時驚慌起來了:“快,給我更衣,我要去衙門!”
“家主,去衙門做什麽?”
“當然是安撫民心,救援百姓,我身為南鄭縣衙掾屬,豈能球手旁觀!”
南鄭城之中,無數的家主開始做出了反應。
作為南鄭城之中,世家之中的無冕之王,唐家也做出了反應,唐家家主唐英,親自趕赴縣衙,召集城中德高望重之輩,安撫全城
這一夜,在混亂之中渡過。
當太陽從東面冉冉升起,撕裂了黑暗,把陽光降臨在這一座城池之上,這一座城池仿佛有恢復過來了,雖然昨夜被燒毀的房舍廢墟猶在,被屠戮的兵丁,被牽連的百姓,屍體累累,可南鄭城始終恢復的太平。
不少百姓打開家門,發現的是一隊列一隊列的兵丁正在大街小巷的巡視。
東市口。
街口搭建了一座高台。
高台之下,層層圍觀的百姓不計其數,他們圍觀在這裡,是因為昨夜牧景金口玉言,將會在這裡給南鄭百姓一個交代。
剛剛過了申時。
牧景堂而皇之的登場。
“某家牧景,牧龍圖,先帝封賞,明侯之爵!”牧景別開生面的介紹會在這裡舉行了,當初入城,匆忙之下,並沒有幾個南鄭人看清楚他,但是現在,無數的百姓眼眸之下,他的身影顯得一場清晰。
“本侯奉天子詔令,代天牧守漢中之地!”
牧景並沒有什麽長篇大論,他直接的很:“可有人蔑視朝廷之令,勾結蠱惑人心的邪魔外道,意圖狙殺朝廷一等列侯,意圖顛覆漢中,反抗朝廷,如此之人,可當誅殺乎?”
“當誅!”
“當誅!”
周圍不僅僅有百姓,還列陣三千將士,裡裡外外層層疊疊,一下子把氣氛帶起來了。
“原來鄭家老爺居然刺殺明侯大人!”
“那可是朝廷的君侯,鄭家老爺也太大膽子了!”
“難怪明侯發狠了!”
“聽說昨晚還有不少人在城中放火,就是掩護鄭家的人逃跑!”
“可惡!”
百姓永遠都是的牆頭草,人雲亦雲,這時候他們更加相信朝廷,相信官府給出的理由,一下子紛紛開始指著鄭家。
“當誅!”
有人帶頭叫起來了。
“當誅!”
“當誅!”
情緒一帶起來了,瞬間氣勢衝天, 殺意陣陣。
“帶犯人!”
牧景大手一揮。
十余犯人被帶上來,為首之人,南鄭城之中大部分人都認識,乃是頗有仁義之名的南鄭縣尉,鄭家家主,鄭鴻,其余的也頗有身份,不是縣衙官吏,就是大戶家主。
“牧龍圖,你早晚不得好死!”鄭鴻撕心裂肺的詛咒。
“別急,還有呢!”
牧景冷笑。
又有數十人被帶著手銬鐵鏈押送上來,乃是昨夜想要衝出城的那些的頭目,為首的是鄭家二爺鄭夜。
“二弟?”鄭鴻目瞪欲裂:“牧龍圖,此一切,皆我所為,放了我們鄭家的人!”
“此非私仇!”
牧景冷冷的道:“汝等所犯,乃是漢律,按律當誅,行刑!”
“哢嚓!”
“哢嚓!”
十余軍將充當劊子手,同時動手,一顆一顆的頭顱落下。
南鄭鄭氏,一日而亡。
無數世家鄉紳的家主,都在默默的觀禮,他們知道,這不是給百姓看了,這是給他們的看了,這是牧景給他們的震懾,鮮血的震懾。
我主漢中。
你若不服。
那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