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與尊嚴,如何選擇,這是一個值得爭論的話題。
有人舍棄尊嚴而求生存。
有人為了尊嚴的放棄了生存。
一個人的生存,也許有很多人會選擇尊嚴,這就是所謂的站著死不願意跪著生,但是一群人的生存,尊嚴相對而言,微不足道,舍一人之尊,能活下來超過數萬的生命,這生意還是做得過。
整個牧系而言,胡昭,蔡邕,戲志才,劉勁,黃忠,黃劭,陳到,張遼等等……還有數萬兵馬,如今他們的生死存亡,就在牧景的一念之間。
他如果不低頭,強硬起來,打了益州打朝廷,那麽漢中就永無寧日,不僅僅朝廷會繼續增兵,趕盡殺絕,劉焉也會悍然北上,殺他一個血流成河。
如今的牧軍,自從與關東聯軍來戰之後,從沒下過戰場,打到這個份上,哪怕是普通將士都已經筋疲力盡了,不僅僅是體力的消耗,更多的是精神疲憊。
他必須要一段時間的休整,整頓,不然牧軍會如同繃緊的弓弦,早晚繃不住就斷了。
所以牧景選擇的俯首稱臣。
不僅僅要對劉焉俯首稱臣,還要對朝廷俯首稱臣,哪怕如今朝廷之上,當家做主的乃是他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他還是要俯首稱臣。
這想法在他心中,從一開始就已經確定了,只要打下漢中,他就低頭,以最卑微的姿態,求得一絲生存的空隙。
“主公,或許我們可以投靠一方,然後對抗一方,向劉焉俯首稱臣,這沒錯,穩住益州大軍,才能給我們時間修養,但是朝廷,隔著西涼和秦嶺,他們過不來,其實我們無需……”
戲志才低沉的說道,言語有些陰鬱。
君辱臣死。
牧景雖非君,確是主公,在牧軍之中,相當於君主,如今要在朝廷面前俯首稱臣,要在殺父仇人面前低頭,那是何等的恥辱。
“志才,自古以來,成大事者需當得榮辱,董卓我早晚要殺,但是現在,臣服於他,與我而言,並非不能接手的事情,韓信能受得住胯下之辱,我就受不了這點事情嗎!”
牧景搖搖頭,目光堅定而執著,沉聲的說道:“事情我們既然做了,就要做到位,低頭了,就要有相對的價值,我們現在看似實力不錯,其實根本既受不住益州牧的敵意,也承受不住朝廷的壓力!”
雖現在他拿下的漢中,而且手握數萬精銳老卒。
但是打仗永遠打的是實力,所謂實力,除了兵將之外,更重要的是後勤支持,益州天府之國,隨時出兵十萬八萬,和他耗兩三年,朝廷有關中在手,要是動的怒氣,五六萬兵力壓下來,也能打他三四年。
現在的他,連漢中都沒有全力掌控,一旦被拖入了戰爭泥潭之中,別說發展積累了,恐怕一個不好,直接鬧一個民變,內外雙憂,兵敗如山。
“現在的我們,艱難的殺出了一條活路,得到了漢中,可我需要時間來積累實力,漢中郡雖地理環境不錯,可四面環敵,我們的敵人太多了,多到根本應付不聊,必須小心呵護,才能茁壯成長起來了!”
牧景說的堅決,說的激昂:“我今日受的屈辱,是為了明日的崛起,我堅信一點,我們早晚有一天,會殺回去的,殺回關中,重現我牧氏榮光!”
“主公有如此擔當,屬下深感榮耀,日後當永為主公效命!”
戲志才俯首而下,叩首行禮。
謀士擇主,非從一而終,如三國歷史上曹操身邊的五大謀士之手,王佐之才的荀彧,一開始不就是投靠了袁紹嗎,但是不到一年就離開了,選擇了曹操。
他戲志才擇主,從一開始就選擇了牧景,數年下來,早已堅如磐石,但是牧景這時候體現出來的一種魄力,卻讓他感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別恭維我了!”牧景苦笑:“我要是有實力,何須如此,我直接挑一個打一個,低頭求人,無非就是我們弱小,弱小是原罪,我們必須盡快發展!”
“漢中暫時無憂,南陽方面,只能盡快回師,其余的聽天由命,倒是朝廷和益州牧,這需要盡快談!”
戲志才開始發揮他謀士的職責,盡心盡力的分析起來:“益州方面,劉焉被我們擺了一道,必然怒火,就算我們願意俯首稱臣,年年進歲,恐怕也不好談啊!”
劉焉攻打成都的時候,被戲志才算計了一下,他揮軍全力進攻,不曾想到戲志才這時候撤兵,成都倒是打下來了,但是必然比之前傷亡更大。
最重要的是他肯定會感覺到一股屈辱,堂堂一個益州牧,居然被戲志才玩耍手心之上。
“這事情你不能去!”
牧景想了想:“現在劉焉殺了你的心都有了!”
“那誰去!”
“你說,我讓蘇辛去如何?”牧景沉思了一下,道:“他是漢中太守,雖然是我冊封的,但是以他蘇氏後人的身份,擔當的起來了,以他的名義向劉焉俯首稱臣,劉焉會更有君主感,再加上蘇氏一族在益州也算是舉足輕重,劉焉當初為了漢中而殺蘇固,如今他得了益州,巴蜀之地盡在手,反而更加兼顧自己的名聲,未必敢對蘇辛這個蘇氏後人動手。”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戲志才道:“當初我們把玉璽送給劉焉,更多的是想要刺激劉焉的稱帝之心,蘇氏在漢中的名聲舉足輕重,能代表漢中士族,若是的漢中士族的支持,他就有可能得到整個益州士族的支持,屆時的他兵強馬壯,加上我們俯首稱臣,為他捍衛北境,他未必沒有這個膽子去稱帝!”
劉焉稱帝,他們才師出有名的討伐,大漢雖敗,卻不曾亡,哪怕強如當年的牧山,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都承受不住漢庭之威,最後落的一個兵敗身死的結果。
只要劉焉敢稱帝,他就是偽帝,牧軍只要發展起來足夠的實力,就更有名義去佔領益州,從他們進入漢中開始,大戰略就是拿下益州,唯西南而霸天下。
“沒想這麽遠!”
牧景笑了笑:“最關鍵的還是讓劉焉忍得住這口氣,要是他和我們死磕,我們就麻煩了!”
“嗯!”
戲志才點頭,有時候人就是爭一口氣,劉焉被他這樣算計,會不會應下來,還是一個問題。
“至於朝廷!”
牧景冷笑:“董卓的戰略部署我看得清楚,他現在手握天子而號令天下諸侯,走的更是當初大秦統一天下的路徑,他更在意關中和涼州,不定關中,不平涼州,他是沒有時間南下的!”
“所以我若是奏本上去,臣服朝廷,他絕不會拒絕,此獠乃梟雄,哪怕他想要殺我想到瘋子,他定會容我半刻,畢竟關乎他的大戰略而言,我如今一介喪家之犬,無足輕重!”
“也未必吧!”
戲志才考慮了一下:“董卓好說服,就怕董卓身邊的那個陰人,李文優此獠,如狐狡詐,如狼凶狠,手段陰狠無比,而且眼光之長遠,行事之縝密,某自愧不如,此人不會看不到我們的存在!”
“所以這本奏書不能直接上奏與董卓,而且上於天子!”
牧景也想到了這一層,這李儒絕對是一個絆腳石,難纏的很,但是想要對付他,現在也不難,畢竟他現在估計關中的大戰略,對他們倒並非上心。
“天子劉協,也不是省油的燈,比之劉辯,他更狠,性格更加涼薄,他能弑殺劉辯,足以明其心性,他不會乖巧的成為了一個傀儡的!”
“用他去製衡董卓那談不上,但是若是利用他來給董卓添亂,還是有機會的!”
戲志才頓時明白了:“主公的意思是,上奏天子,引天子之力,而得朝廷之名,直接越過了董卓!”
“越過董卓不可能!”
牧景搖頭:“董卓如今掌權,事情繞不過他,只是利用天子的壓力,逼迫董卓來不及思考,避開的是李儒,李儒這廝,總能壞我們大事!”
“也對!”
戲志才眸光眯起:“這麽一來, 我們需要一個忠誠可靠,還有機變之才的人,走一趟長安了!”
“正在考慮,何人合適!”
牧景揉揉鼻梁,沉聲的說道。
“要不我親自走一趟!”
戲志才也鬱悶,現在他們手中的人才太少了。
“不行!”
牧景搖頭:“首先你去了未必能回來,你以前名聲不響,但是關中一戰之後,恐怕西涼軍之中不認識你的人少之又少,對你恨之入骨,殺之而後快的人也不少,再者,現在漢中百廢待興,而且內憂外患,需要有人執掌大局,胡昭他們短時間之內不可能過來,只有你能擔當重任,現在漢中,離不開你!”
“不如我舉薦一人吧!”戲志才突然說道。
“有人選你不早說!”
牧景沒好氣的說道。
“並非很合適,此人能力有,有辯駁之才,能把我的說的啞口無言,但是之前乃是被我當成探子抓起來了,後來才為我行事,心性如何不敢確定,需考察一番,但是如今局勢,倒是可以讓他試一試!”
“何人?”
“一個年輕的書生,伊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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