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給你.........”

　張浩的話還沒有說完，懷華一把搶過翠綠的小果子，直接塞到嘴裡，咬都沒有咬，咕嚕一聲就給吞了，速度快到張浩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愣愣了看著懷華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有些驚訝，有些無奈:“也不用這麽誇張吧，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白癡才不吃！”懷華臉上沒有了先前的冷傲，倒是一幅佔到了小便宜，賊兮兮的笑容。有的女人，板起臉來像是冰清玉潔的仙子，笑起來就像魅人心神的狐狸精了。懷華就是這種女人，她這一笑，就把張浩給驚得愣了好一會。

　倒不是張浩被她給迷倒了。他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清純的艾莉西婭，驕傲和性感並重的麗絲兒，高貴的大公主拉奇斐爾，以及隻可遠觀，不可褻瀆，卻又偏偏能讓人情不自禁親近的絲特芬妮，那一個拉出來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道士，道士，修身長命的本事先不說，至少在抵抗美色這方面的本事還是算是上過硬，不過，自然比不上那群滅情絕欲的和尚。張浩並不是被懷華一笑的風情傾倒，而是在驚訝，為什麽這樣一個女人，笑與不笑的反差，居然如此之大。

　“你在傻呆呆地看些什麽！”

　懷華又變回了那幅冷冰冰的模樣，而且還更甚之，神情之中，似乎藏著一種別人欠她金幣的臭屁味道，仿佛一瞬之間，就將張浩送給她吃的那顆果子忘了個一乾二淨。倒不是張浩喜歡別人記著他送出去的人情，只是，懷華的態度，實在是讓他覺得有些不岔:這女人，倒是挺冷心冷肺的嘛！

　“我覺得，你以後還是不要隨.便微笑比較好。”毫無征兆地，張浩非常認真地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

　懷華的表情非常不妙，她眯著一.雙長長的丹鳳眼，眼瞳中寒光閃閃，眉毛緊皺起來，似乎是筆直地連成條細細地直線。如果有擅長看相，並且精通房中術的道士見了，肯定會大呼，龍珠穴相！不過，張浩即不擅長相術，也沒有認真拜讀過房中術，自然也不就知道，懷華是那群雙修道士們最喜歡的名器女人之首。

　最重要的是，武當派弟子根本不會雙修之術。

　換了其它人，或許會被懷華的.表情和龍氣嚇倒，可張浩不會，且不說龍騎士的誓言約束，光他自己本身的實力，也絕對不會比懷華差。所以懷華的表情再凶惡，氣勢再強大磅礴，也嚇不到他半分。她的表情和態度算是白做了。

　“你笑起來太勾人。”張浩用非常認真嚴肅的語氣說.出這句略帶著調戲味道的話來，接著，他在懷華微微驚訝的目光中補充說道:“太勾人的女人，一向是麻煩的代名詞，我不喜歡麻煩，同樣，你認為你也應該不會喜歡麻煩纏身才對。”

　“滾一邊去，你這該死的混球，泥水溝裡的臭蟲。”

　如果說張浩的前半句還算得上是讚美的話，那麽.後半句，在懷華聽來，就是相當嚴重的諷刺了。她向來很清楚，自己笑與不笑的差別巨大，所以，她很少在生人面前露出笑容，見過她笑容的只有父母，郎瑟，以及眼前這個該死的混球。

　他居然說是個麻煩。懷華咬牙切齒瞪著張浩，我.對你笑就是你的榮幸，就連龍皇都沒有見過我笑，你小子走運，居然還敢說我是個麻煩。

　女人恨起男人，.向來是不講理由，不計後果，胡攪蠻纏。幸運的是，懷華雖然是一個女人，但她更是一位強者，強者有強者的自尊，這種奇特的情緒蓋過了她身為女人的本能。她沒有找張浩的麻煩，只是直接爆了句粗口。

　不過，她快速起伏的胸口，以及臉上那抹半是憤怒，半是激動的紅暈，都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或許她都沒有發覺。其實，張浩一句‘勾人’的評價，她內心還是有些開心的。

　即使有了艾莉西婭，經過麗絲兒日日夜夜的陰*，張浩在與女性相處方面雖然有所長進，可事實上，依然還是鈍感十足。這得歸功於他家族長年累日的教育。有些東西確實是可以改變，可一旦印入骨髓，再想改變，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對於懷華的憤怒，張浩不太理解，所以他只有輕輕地笑了笑，以示歉意，如同黃山上的晨霧，清爽且濕潤。懷華愣了愣，滿腔的怒火仿佛被這道白霧給撲熄了下去。哼了聲，她扭過頭，不與張浩搭話，她的心中，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笑起來，倒是蠻好看的………………不過，還是比不上朗瑟。

　“兩位殿下，我們可以討論作戰計劃了嗎?”

　在莫尼卡看來，張浩和懷華剛才的氣氛相當曖昧，與其說是吵架，倒不如說是小兩口子在賭氣拌嘴。這並不奇怪，在各個版本的龍騎士傳說之中，只要不是性別相同，騎士總與他的坐騎龍有著或多或少的曖昧關系。不過，龍騎士和龍，都會極力否認這一點，個中究竟，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外人只能想當然地猜測。

　這些小道消息，莫尼卡很有興趣，不過現在並不是談論緋聞流長的時候，前方就有一場硬仗，事關精靈族和半人馬一族未來的關系，容不得半點馬虎。

　“你們討論吧，這次戰鬥我不會參加，免得說我們龍族介入其它種族內戰。”

　水神禁令中，不允許龍族參與到世界事務中去，不過龍騎士的龍卻是個例外。懷華這麽說，一是為了報復張浩剛才那句有關於‘麻煩’的話，另一個原因，就是她無法在森林動手，和在聖域時的情況不同，那時有安施放的強大保護結界，她可以放心和張浩決鬥，而不怕波及燒毀森林，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一旦她認真動手，那麽，極有可能會將這一片森林完全毀壞。

　對巨龍們而言，除了深海，沒有他們應付不了的環境。精靈們以森林為屏障，可在他們看來，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只要幾口龍息，就能燒毀大片森林。不過，如果要讓他們在戰鬥的時候，保護森林環境，那反而是件難事，畢竟龍族一旦戰鬥起來，那就是毫無顧忌，驚天動地的戰鬥方式，只要巨龍參與的戰場，無論輸贏，都是一片狼藉。

　張浩暗自笑了笑，懷華明明是好心好意在為精靈族著想，嘴巴上卻是一副刁蠻自私的模樣。不過有的人確實是這樣的性格，明明是為了別人好，卻不肯直接說出來。要麽用辱罵的方式表達出來，要麽是直接把事情做了，不讓別人知道。

　這種性格的人在生活中會讓人感覺有些別扭，但並不討厭。張浩並不打算穿懷華心中的想法，有很多事情知道就行了，說出來了反而不美。

　精靈們也猜出了懷華的打算，莫尼卡帶頭向懷華點頭表示謝意，可是卻隻得到一個僵硬冷漠的背影，她不在意，繼續和烏悖拉悖討論一會的戰鬥計劃。

　大約半小時之後，作戰計劃確定，精靈和半人馬們按預定好的作戰隊伍配置向前方悄悄潛行，他們打算發起一次包圍式夜襲，如果成功的話，可以在沒有多大傷亡的情況下將敵人一網打盡。

　只是，張浩和懷華都被留了下來。

　“你似乎是被小看了呢！”懷華有些幸災樂禍笑了起來:“怎麽樣，不能參加戰鬥的感覺。很不開心吧。”

　懷華被留下來很正常，張浩被留下來的原因是莫尼卡擔心他的安全。畢竟名義上，他可是安的弟弟，身份尊貴，超過女皇。按莫尼卡的想法，總不能讓自己族內皇者級的貴人去拚命吧，雖然他的實力很強。

　“其實我也並不是很喜歡戰鬥，切磋決鬥這種類型的競技倒無所謂。”

　龍族是一個非常喜歡戰鬥的種族，懷華對張浩的想法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戰鬥和決鬥有什麽不同嗎?在我看來，性質似乎一樣。”

　“戰鬥，或者說戰爭總會有生命流逝，決鬥一般都是擊傷對手就會收手，很少有直接殺害對方的例子。生命很珍貴。”張浩自嘲地一笑:“我知道，在武力為尊的世界裡，擁有這種觀念非常可笑，不過，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如此，很難改變了。”

　出乎張浩的意料，懷華不但沒有笑，反而還很認真地回答:“並不可笑，這似乎是混沌神的仁慈。我的歷史學很不錯，眾神大戰中，原混沌神也是被逼到退無可退時，才憤而反擊。只是，我無法理解，身為神，為什麽混沌神會在意蟻螻的生死存亡。”

　張浩沒有上話頭。這涉及到另一個世界的思想文化，他和懷華還並不是很熟悉，有些東西還不能讓她知道。

　遠處閃起一道電花，接下來，便是五顏六色的魔法和鬥氣在漆黑的森林中時隱時現。

　“終於開始了呢。”懷華盯著遠處:“那個女精靈的計劃不錯，你說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不知不覺之間，懷華與張浩說的話漸漸多了起來，或許龍騎士誓約在漸漸起效，也或者是張浩送出的那顆果子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至少表面上，懷華對張浩的惡感大大降低了。交談是溝通的基本，也是拉近人與人距離最好的方法。

　張浩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吧，半人馬一族的精英，再加上精靈族的精英，偷襲一支來歷不明的精靈部隊，我想不出會有失敗的理由。”

　“難說！”懷華嘻嘻地笑了起來:“如果你們的判斷沒有錯，這群精靈背後有魔族的影子，那麽，說不定他們之中會有一位黑龍騎士呢，如果真是那樣，就有好戲…………。”

　或許是懷華被惡運女神附身，也可能是莫尼卡一行人被惡運女神詛咒。總之，母銀龍的話似乎是靈驗了，就在戰鬥地點的上空，一個蕩漾著血色紋條的巨型魔法陣立了起來，下方的樹木被看不見的能量壓倒，碾碎。在能將普通人擠壓成肉泥的巨大威壓之中，一顆黑色的巨型龍首從魔法陣中央探了出來，帶著毀滅一切的不詳戾氣。

　張浩第一次見到黑龍，是在托裡斯中立國的競技場，他的對手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強行召喚出了一條黑龍。從那時起，龍族的強大就烙在了張浩的心裡。經過這麽長一段時間，他的實力飛漲，漸漸地，先前那條黑龍在他的心裡，也不是那麽強大了。

　只是，這一條黑龍明顯不同，它巨大的龍首，竟比巨龍化的懷華還在大上一號。鱗片黑得黯淡無光，黑得仿佛能吸取周圍的光線。它只是探出了一個腦袋，就竟已經讓周圍的月光消失了。

　眾神大戰後，三龍神死亡，黑龍一族因此投向了暗黑神的懷抱，從而得到了一項特殊的能力:月光汲取。在夜晚的時候，它們能吸收月光的能量，強化自身的戰鬥能力。年紀越大的黑龍，能汲取的月光就越多，自身就越強大。而付出的代價便是，他們在白天，實力會有所下降，因此，黑龍都不太喜歡在白天出現。

　“糟糕！懷華，快，我們去救人！”

　張浩風一樣的衝出幾步，但又馬上回過頭，因為他發現，懷華沒有動，似乎是不想摻合到這場戰鬥之中。

　“拜托了！”

　這明顯是一條十二階的老黑龍，再加上它的夜晚優勢，竟隱隱達到了十三階，這可是龍皇的標準了。懷華並不笨，與這樣的同族相鬥，勝算極小，說不定還會陪上性命。張浩要去救人，她不會阻止，反而還會很開心，只要龍騎士一死，誓約就會失效消失，到時候，她又是一條自由自在的銀龍了，多好啊。

　龍族中有句諺語:食物很重要，金幣很重要，生命更重要，但是，自由才是龍族的驕傲。

　“懷華，拜托了。”

　誠懇到了極點， 甚至略帶著一些祈求的語氣在內。張浩留下這麽一句話，便衝向前方，多拖一秒鍾，說不定就多一個半人馬，或者精靈死亡。時間就是生命，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詮釋，他沒有時間猶豫。

　周圍的月光都被黑龍吸走，黑漆漆地不見五指。雖說懷華擁有真實視野，可是人形的狀態下，她只能看到人的輪廓，看不到人的表情。但即使如此，懷華心裡總有種幻覺，她能想像出，張浩在說出:‘懷華，拜托了’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定是閃耀著神聖的神族之光。

　“好…………吧！”

　懷華覺得過了很久，但其實也不過是十秒鍾左右的時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懷華覺得自己堅強的心靈在漸漸軟化，身體內似乎多了些什麽東西，她一咬牙，發出巨大的龍吟，在耀眼的白光之中，一頭美麗的銀龍出現在森林的上空，她的鱗片閃耀著月色的光澤，將黑龍帶來的黑暗驅散怠盡。

　而此時，黑龍的身體完全從魔法陣中走出來了，它將身體轉到懷華的方向，發出囂張，張狂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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