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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帝國》第103章 安平君
 楚軍前進到襄城之南時,齊軍已經放棄了最前沿的轂邑,後退到平陰要塞(今長清縣孝裡鎮廣裡)。王翦率領的十五萬秦軍順著官道追到平陰塞外,攻塞已有數日。

 平陰要塞由泰山余脈與濟水相夾而成,其西群山林立,絕崖障壁,山勢險要;其東則是水澤連片,積淤難行。不算一直往東延伸的齊長城,單單平陰要塞這一段不過十裡的塞牆,便將北上路徑全部堵死,塞門前更有大塹,‘塹防門而守之,廣裡’,塹壕寬達一裡。

 王翦率領的秦軍被堵在這條寬達一裡的大塹之外,力卒冒著齊人投石機甩出的石彈不懈填塹。每每一塊大石飛來,填塹的力卒就像螞蟻一樣砸扁、身死。好在即使是石彈,也是有限的,塞內的投石機並非處於齊射狀態,落下的石彈零零落落,威懾的意義遠大於實際殺傷。

 這一次國尉府的命令非常簡單,概而言之就是李信吸引楚軍主力,王翦趁機攻拔平陰。命令是很簡單,執行起來卻很艱難。

 李信大軍雖有四十萬人,與楚趙三十多萬大軍決戰並沒有勝算,只能是以空間換時間,利用河流未冰封楚軍不便追擊這一點,全力將楚人拖住。王翦大軍則爭分奪秒,不惜人命填滿大塹、衝上塞牆,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拔下平陰,直趨齊都臨淄。

 雖然李信和王翦兩人完全明白攻伐齊國的重要性,也都全力以赴執行國尉府的命令,但隨著戰事的展開,執行命令的難度越來越大。李信最開始確能吸引牽製楚軍,然而他可以撤退的空間並非沒有止境。襄城距離大河也不過三百多裡,楚軍追擊三百多裡時間不會超過十天,李信四十萬人難道能退到大河以北?

 一旦退到大河以北,潁川郡、三川郡大部全將丟失,即便不丟失,也會帶來極大的混亂。潁川郡這種剛剛佔領沒幾年的地方必將回到韓人手中,韓國說不定借此再複。這種再複對趙地會是巨大的刺激,既然韓國可以復國,那趙國是不是也可以復國?

 而如果李信與楚趙大軍決戰,不輸還好,輸了怎麽辦?

 李信的困境於此,王翦的面臨的情況則更糟。去年平陰要塞如果不是濟水冰封、不是趁齊人不備用巫器轟開了塞門,秦軍根本不可能攻入臨淄。今年齊人在濟水裡沉下了更多的船隻,甚至把運粟入齊的航路也給封了。

 幾個塞門大多塞實,即便不塞實,留下的小道也彎彎曲曲。駐守在內的三十萬齊軍糧秣完全無憂,王翦全軍壓上,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拔下平陰。何況此時大河未封,或是受糧秣輸運的限制,他率領的士卒僅僅十五萬人。

 平陰城內的齊人聽聞王翦只有十五萬人,剛開始一點也不信,斥候幾經確認,楚國知彼司也傳來消息說王翦麾下只有十五萬步卒、七千騎卒,這才大松一口氣。知彼司擔心齊軍會出塞與王翦野戰,又數次鄭重警告,說秦軍還有四萬騎軍,萬萬不可與之野戰。

 得知秦軍只有十五萬人的齊人確實很想出塞與秦人一戰,然而四萬騎軍像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刃,誰也不敢提出戰之事——守塞,齊軍佔盡地利,野戰齊軍人數倍於秦軍,但是塞外除了西側有些許平地,東南面盡是高高低低、錯綜複雜的山嶺,打著打著如果四萬秦騎突然從身後殺出,野戰不敗也敗。

 塞外秦人冒著石彈填塹不止,塞內齊軍曬著太陽歲月靜好。正當雙方都以為要這樣安度今年的臘祭時,一輛從鹹陽來的馬車帶著風塵急急駛入秦軍大營轅門,停在了幕府之前。

 “見、見過國尉……”王翦早就帶著諸將迎出幕府,他本以為來者會是催促自己速速攻拔平陰的王使,沒想到馬車內坐著的竟然是大秦的國尉衛繚。

 “見過國尉/先生。”比王翦慢半拍,其余將率與王敖一起向衛繚揖禮。

 十年前,衛繚還是一位甚不得志的遊士,靠著白氏的接濟才不至於流落街頭,十年後,他已是秦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尉,他的一舉一動決定著一個國家的存亡。

 玄冠、玄衣、素裳、黑屨,衛繚在仆臣的攙扶下下車,緊跟的侍從捧著一把長劍,那是大王的佩劍。看著這把劍,諸將的瞳孔禁不住收縮,神色又恭敬了幾分。

 王翦自然認得趙政的佩劍,正是這把長劍,斬殺了趙國刺客荊軻。國尉攜大王佩劍而來,目的不言自明,他倒是沒有懼色,只是老臉上泛出苦笑。“請國尉入帳。”

 在諸人的恭敬下,衛繚大踏步進入幕府。王翦等人在後面跟著,心中有鬼幾個都尉臉色已然慘白,人也瑟瑟發抖。奈何國尉還未問罪,他們也不能馬上跪地討饒,便只能僵屍一樣跟著眾將入府,站在自己平常站著的位置上。幸運的是,眾將剛剛站好,衛繚便道:“公等退下,護軍大夫留此。”

 連大將軍王翦也要退下,王賁、諸將驚懼更甚,然而驚懼也無用,王翦揖禮趨步退出,余人跟著他退出。兩個多時辰後,王翦和王敖才被衛繚召入幕府。

 兩人進入幕府時,偌大的幕帳只有衛繚和護軍大夫趙梔,不見剛才捧著大王佩劍的侍從。擔心趙梔進讒言的王敖搶先幾步,道:“請老師聽弟子一言,大將軍……”

 “無禮。”衛繚輕喝,王敖是他的學生,這不是師生兩人,他不想聽他的解釋。

 眼見王敖被斥,王翦神色依舊不變,他向衛繚揖禮。雖然這是他的幕府,可衛繚沒有讓他坐下,他就只能站著。

 “大將軍以為……”衛繚注視著王翦,“平陰可拔否?”

 “可,亦不可,皆在齊人。”王翦道。

 “何以皆在齊人?”衛繚目光仍是注視,且變得更加銳利,似乎要將他洞穿。

 “下臣聞之,將受命於君,塗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素來不文縐縐、尤其厭惡文縐縐的王翦也文縐縐了一回。迎著衛繚銳利的目光,他接著道,“……君命有所不受。

 平陰之塞,乃不攻之地,去歲拔之,乃借巫器之利且趁齊人無備,再拔之,亦是不能。故下臣以為,平陰之塞,可誘而不可擊,可松而不可迫。齊人無錯,我軍不勝,齊人有錯,我軍必勝。故下臣言:可,亦不可,皆在齊人……”

 面對衛繚王翦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在他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劃之前,衛繚已經從護軍大夫趙梔口中知道他要怎麽攻佔平陰。這是非常被動的辦法,衛繚也好,身在鹹陽的趙政也好,都希望掌握戰場的主動。

 他說完之後衛繚立即問道:“若齊人無錯,為之奈何?”

 王翦沉默,片刻後他也問道:“敢問國尉,舍此又有何計?”

 衛繚的問題讓王翦無言以對,王翦的問題也讓衛繚無言以對。衛繚如果有辦法的話,他又何必來王翦軍中?正是因為他也沒辦法,這才親自趕來前線催促。

 兩人無言,倒是剛剛被衛繚喝止的王敖說道,“弟子這幾日正有一計,或可行之。”

 “何計?”衛繚看向他,並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齊人騎卒皆在平陰,我軍可遣千余騎繞過平陰,直擊臨淄……”

 衛繚不把弟子的話當回事,王翦卻懷著一些希望,不過聽到王敖派出的只是千余騎,他也不免失望。兩人的失望讓王敖不得不長話短說,他道:“若能痛擊齊人,齊人必怨安平君也。”

 “千余騎如何痛擊齊人?請教我。”王翦不解。

 “敢問大將軍,今之齊國,勝天下者何也?”王敖笑了笑,竟然不明示。

 王翦是軍中將率,在他看來,齊國根本沒有什麽值得誇耀的東西。論土地,秦楚都大於齊國;論民眾,秦楚也多於齊國;論金錢,秦國或許不如,但海舟通世界的楚國肯定比齊國富裕;論將率士卒,不說秦楚,便是趙國也勝於齊國;而論先祖過往,這更是……

 實際上齊國就是個二流國家,可王翦遇到的齊人中, 沒有一個不為齊國驕傲,彼等言必稱東帝,再言則必說稷下。

 王翦剛剛想到稷下,衛繚便點了點頭,道:“稷下。”

 王敖對王翦可以吊胃口,對衛繚卻不敢,他畢恭畢敬的道:“弟子愚計,或不能用。”

 “此計雖可用,然此事還須被天下所知。天下皆笑齊人怯,齊人方能有錯。”衛繚也吊起了胃口。

 “請先生教我。”王敖頓首,王翦也趕忙揖禮。

 “安平君。”思索一會的衛繚吐出這三個字,王翦他是不看的,他只看王敖。見王敖仍不能領悟,他不得不再道:“田單。”

 王敖一直在想安平君田故,聽聞田單之名,他渾身一震,興奮道:“弟子、弟子不如老師之萬一。”

 “此尚需審時度勢,待荊都一亂,李信與荊王相決,方可行之,彼時……”衛繚沒有絲毫喜悅,他說著兩人聽不懂的話,腦海裡掠過楚國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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