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荊楚帝國》第41章 至矣
似乎是在進行一場生死競賽,城內的趙人日夜趕製武器、編練陣勢,城外的秦軍則全力搬運投石機與荊弩,又在滏水南北挖設壕溝,壘砌土牆。緊張的局勢如同第二次長平之戰,再圍下去城中糧盡舉國全墨,現在只能集中最精銳的士卒準備突圍,只有突圍才有生路。

九月辛醜,又一個無眠之夜逝去,太陽就要照常升起,趁著最後的夜幕,王卒之將趙蔥又趕至國尉府,他這次也是一夜未睡,眼睛血紅。

“陣勢繆矣!”趙蔥看著出室相迎的狐嬰,言辭憤憤,說話時扔下一本厚厚的陣圖。

“何處繆矣?”陣圖是國尉府撰寫提供的,上面有布陣所需的精確數字和準確角度、詳細的行伍列數,以指導各尉趙軍列陣。圓陣和方陣不同,圓陣存在一個弧度。

“王陣寬不過四百人,不足。”趙蔥不再說話,說話的是一個同來的皂色衣裳,這是法算。

“王陣不及十萬人,確數為七萬五千余人,何以不足?”狐嬰很奇怪的看著趙蔥。

“七萬余人加上車馬,已是十萬,圓陣而非方陣,陣寬四百人不足。”法算爭辯道:“有道是徑一而周三,徑半而乘周,四成一得其積也。今四百步陣寬,其積不過六萬,何以足?”

“你……”遠古之時先人便已知徑一而周三,即圓周是直徑的三倍,為此推演出數種計算圓面積的方法,法算現在說的是其中一種。吵別的還好,吵算術狐嬰還真是不敢亂開口,他只能吩咐道:“速去找大室找法算。”

“哼哼。”昨日狐嬰罵人不帶髒字,被罵的狗血淋頭的趙蔥見他現在凝重,難得哼了兩聲。

“善狗不吠。”狐嬰沒看他,只是看著空氣說了一句,趙蔥再怒。

“稟官長,法算言何事?”左右去而複返,法算沒有出來。

“何事?!”狐嬰瞪大了眼睛,他已經等不及,甩開諸人親自入大室找法算問個究竟。

“渡水後至山丘幾步,距秦人破城之器幾步……”法算們一片忙碌,城內高處的了望哨一直密切注視秦軍的動靜,斥騎不斷出城實際測量各處的距離。不過所有聲音中,居中調停的是一個童聲,狐嬰直接衝到他面前道:“王城來人,言四百人陣寬其積不過六萬,不足。”

“四百人陣寬其積怎是六萬?”十多歲的垂發童子,這便是國尉府的總法算牟偆。“徑半兩百,兩百乘兩百即為四萬,再乘三點一四一五九,當為十二萬五千六百六十三人。”

牟偆看著狐嬰有些呆,他是學舍出來的人,由鶡冠子推薦進了國尉府。算數是他的強項,而且是心算。楚國學舍的《自然》教材幾等於後世小學教材,方程求解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心算快,求解準,十三歲的牟偆已是國尉府首席法算。

“他必是成(除)數有誤。四成而非二成。”牟偆不明白國尉府與王廷之間的矛盾。他清楚其他法算隻知‘徑一周三’這個遠古就有的參數,如果對方算出來真的是六萬,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除數除錯了。徑乘周長,四成一;徑半乘周長,那就要二成一而非四成一了。

“彼等狗賊!”狐嬰惡狠狠罵了一句,踢著步子奔了出去。一會,狐嬰的暴罵聲又響徹整個國尉府。腹心大人罵人的時候,天色漸漸光明,冒著北風站在邯鄲正寢屋脊的一名趙卒端起陸離鏡往東面看時,‘啊’的一聲,陸離鏡沒拿穩落在了屋面上,四阿重屋除了屋脊,四面都是陡面,那銅製陸離鏡哐當一聲,最後掉下了龍台。

龍台是趙宮最高的夯土台,故而正寢聳立於此,

摔碎一個陸離鏡沒什麽,就怕驚擾到了大王。然而掉落陸離鏡的趙卒心還在掛著,同伴已經敲響了鼙(pi)鼓,破嗓子對下方大喊:“楚軍至矣!楚軍至矣!楚軍至矣。”天色漸明,白茫茫霜地的盡頭是綿延數十裡的舟楫和桅帆。那是漳水和黃河支流,一夜之間、一夜之間河面就冒出四千多艘舟楫。這些舟楫有漁舟、有大舫、有青翰、有舲船,還有新舊兩式大翼,以及桅帆入雲的海舟和混沌級炮艦。

黃河寬大,加上三裡多寬的漳水,十五裡寬的水面,舟楫依舊佔據河道三十多裡。漳水西岸設防的秦軍士卒一覺醒來看到如此多的舟楫,隻覺得天越發的冷;四阿重屋屋脊上了望的趙卒看到一夜之間漳水大河帆影盡滿,心頭滿是火熱。

菡公主派舟楫來救自己趙人高興,但又有人說,這是楚人騙我們的。楚人隻想趙人守住邯鄲,自己好在西面開疆拓土,根本就不想救趙人。再說城內趙人四十余萬,城外舟楫不過幾百艘,天下有那麽多舟楫來救自己?即便有舟楫來救,也是救王宮貴人們的。

民心惶惶,軍民一體,民心自然影響到軍心。看到數十裡舟楫的前一刻,誰也不能保證舟楫能救走四十多萬趙人,現在看到舟楫,看到它們塞滿了漳水和大河,所有的瞬間擔心煙消雲散,每一個趙人都能登舟南去。

龍台屋脊上的鼙鼓聲將屋下酣睡的趙遷吵醒,而後是小寢內的靈袂,宮中的寺人、侍女。當王城牆頭的建鼓敲響後,整個王城、整個邯鄲都被驚醒。

“楚人舟楫幾何?”匆匆趕來的靈袂一開口就問道。

“稟太后……”了望的趙卒並沒有吃驚於靈袂的絕美容顏,他正處於一陣莫名的激動中。靈袂問時,他兩隻手不自覺的指向身後、指向東面,“舟楫、舟楫……無數也!”

“無數?”靈袂滿臉吃驚,豐翹的臀離了坐席,後又坐了回去,彈性十足。“善,大善。”

“太、太后……”漳水、黃河支流上的舟楫確可以用無數來形容,但這有讓人更興奮的事情,趙卒接著道:“小人在舟楫中覓見一面鳳旗。”

“鳳旗?!”靈袂看向郭開,不敢置信的表情。

“何種鳳旗?”郭開追問,只要常看大楚新聞,就知道凡是楚王出現的地方就必有鳳旗。

“旗白,鳳彩,……還有三頭…”趙卒回憶著剛才看到的畫面。鳳旗並非一面,而是幾十艘舟楫上全插著鳳旗,但有一面最大。

“楚王至矣。”一貫陰沉著臉不苟言笑的郭開臉上笑起。

“父親,荊王至矣!”邯鄲必須立於最高處才能看到熊荊的王旗,橫阻在漳水邯鄲之間的秦軍就沒有這麽麻煩了。昨夜開始,斥候的軍報就不斷傳至幕府,但王翦已經睡下,概不聽報。早上他一起來,王賁就闖進來報告。光著膀子的王翦正在木桶中沐浴,一個婢女被他壓在身下。

“出去!”性致被兒子吵沒了,王翦當即揮手讓所有人退出去,包括身下的婢女。

“荊王既至,荊人舟楫已至?”木桶中的王翦繼續用葫蘆瓢舀水澆在身上。

“然。”王賁點頭。“舟楫連綿幾十裡,目無窮也。”

“荊王至,荊人趙人裡應外合,此戰……”王翦沒有好心情。秦王已經下令要他阻止趙人突圍,他必須計算阻擊所消耗的兵力損失,如果虧了,那新獲得的大庶長之爵又要保不住。

“嗯——!”想到此戰十有八九要虧, 王翦重重嗯了一記。他什麽也沒說,可手裡的葫蘆瓢不斷猛拍水面,直到化成碎片。秦軍將軍的悲哀之處在於不能封侯,一旦有哪位將軍爵位升至大庶長,國尉府就會讓他去完成最難完成的任務。不去,削爵;去了,打虧了,還是削爵。

要想封侯只能以奇功。長平之戰是奇功,一次斬首五、六十萬級;鄢郢之戰也是奇功,不但斬首幾十萬,還佔了楚國幾百裡城邑。即便如此,平時還是要小心謹慎,不然將步武安君後塵。

“縱趙人而走,大罪;不縱趙人而走死人無數,削爵,此當若何?”父子之間沒什麽不能談,王翦喝退左右仆臣正是要與兒子談事情。

“宮中可有音訊,大王、國尉言乃翁否?”王翦不答話問起另一件事。

“無訊。”王賁搖頭,“然以常理度之,父親之爵降至大良造可也。此已在荊人降將景驊之下。”

“大良造?”大良造是第十六等爵,王翦沉默一會,最後道:“不可,丞相已倒,乃翁朝中再也無人,故僅可至左庶長。太高,大王必將降罪。”

“左庶長?!”王賁目瞪口呆,他知道此戰必要壯士斷腕,沒想到一斷就到了十等爵。

“唉!”朝中有人好作官,趨炎附勢乃常情。王翦是靠熊啟才從眾多將軍中脫穎而出的,然而熊啟因為通楚,上個月已經在鹹陽車裂,朝中凡是楚系的官吏絕大多數都被牽連。

“唯有不計功罪,拚死血戰。”想到車裂,王翦無奈歎息後目光突然凌厲。精明的他不僅僅憂心爵位,還憂心性命。這一戰只有以性命去博,才能重獲大王的信任,不然……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