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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帝國》第7章 大壑三
三月的江東,溫潤的南方吹拂著少司命號甲板,索具和索具、纜繩和纜繩、甚至風帆和風帆都在不斷的碰撞抖動。這聲音夾雜著海潮,夾雜著舟體搖晃扭曲時發出的嘎嘎之音,伴下甲板上的水手學員們入眠酣睡。

紅牟很早就醒來了,作為少司命號的假艦長,他謹記熊荊的教誨,天不亮就提著燈火再一次的檢查整艘海舟。少司命號剛剛建造不久,所使用的宮室木料經過近十年的乾燥,彌補了她建造時間過短的缺憾,但新造也有新造的問題。

板縫並未全部撚實,從下水起就不斷漏水;纜繩的質量也不合格,風帆很沉重,編的不夠牢固;帆的問題是最大的,去年入海初航時大風一刮帆就破了——帆布織的不好,縫的更不好,特別是受力的帆腳、帆緣,因為縫製和受力的關系,每遇狂風必是毀壞。

好在這些問題現在大部分都得到了改進,纜繩、風帆變得更加牢固,帆腳帆緣的縫製也改了樣式,去年冬天航向會稽時也遇到了狂風,帆索安然無恙。會漏水的地方細致修補過,雖然不能解決滲水,可比一開始好多了。

秉承著父親紅牼的細致,昏暗的燈光下紅牟將每一根梁木都親手敲了一遍,每一根纜繩、每一個螺栓都小心的檢查。最新的、染印了‘楚’和代表王廷三頭風標識的風帆他也仔細的看過。一切都很好,整艘海舟好似楚軍蓄勢的矛陣,矛頭對準了洶湧不絕的海潮,準備在天亮後對著大海刺出耀眼的一擊。

檢查完整首海舟,紅牟又檢查起了給養和貨物。為了遠航,標配二十人的少司命號塞進了四十五人,加上朱方邑的一個譽士和他的隨從,總計將達到四十七人。預計的航程只有兩個月,但舟上還是配備了四個月的食物和淡水。

給養之外則是舟上需要的東西,備用的舟帆、桅杆、木料、钜鐵、螺栓、鐵鏈、鐵絲……,這些東西以兩份配置,好及時修理破損。原料之外則是工具,斧頭、鋸子、鉗子、鐵錘、鐵鍬、鐵鑽、用以照明的火油、燈燭,這些東西一個都不能少。

陸地上有的海舟上必須全部有,陸地上沒有的,比如導航用的羅盤、沙漏計時器、四分儀和新造出來的六分儀,也都一概俱全。最奇葩的是舟上有幾千個魚鉤和幾十副漁網,這是用來沿途捕魚的。馬口鐵罐頭雖然美味,但那是最後的肉食儲備,能捕魚就先捕魚。

最後,預計海舟將會航至朝鮮、燕地、趙國、以及齊國,舟上特別準備了一些用於貿易交換的商品。有陸離鏡、陸離珠,一些生鐵農具、紙、漆器、不及三尺的钜鐵砍刀,淘汰下來的青銅劍等等等等。這些東西並不昂貴,但對北方人來說卻是珍寶。

北方並不珍貴的毛皮對南方人而言同樣珍貴,司會建議海舟盡量與朝鮮人交易,換取文(虎)皮、赤豹皮、黃熊皮、貂皮。特別是文皮,所謂‘東北之美者,有斥山之文皮’,歷來受到齊國的重視。

海舟實行四班製,一班四個時辰。旦明之際,換班的鍾聲準時響起,紅牟這邊才大致完成海舟貨物的核對。又過了半個時辰,早膳之鼓敲響,除了睡下的第一班、上崗的第二班,全舟人員不管是在舟上過夜還是在舟下過夜的舟員集中登船就膳。

熊荊很早就醒了。昨夜朱逐幾個竟然送來一名美人侍寢,拒絕是不妥當的,接收又發育未全,只能留這女子在房裡過夜,以致一夜沒有睡好。這也怪不得朱逐等人,以楚尺計,熊荊身高已過六尺,距離堂堂七尺男兒還差一尺。這樣的身高不可能不行,

侍寢那是自然而然。至於實際的年齡,打聽大王的生辰是大逆不道,誰也不知大王幾歲。少司命艉樓是軍官就餐之處,沒有單獨案幾,諸人湊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正常情況下除了代理艦長紅牟,還有大副、二副、三副以及負責領航的巫覡和醫尹,但這一次除熊荊外,還有左右史、馬尹、譽士長朱逐。即便大副、二副、三副全避讓,其他人也是擠著。

“海舟如何?”熊荊一人一側,佔了小半張桌子,吃完他就問起了準備情況。

“稟告大王,海舟已查,皆已妥當。”紅牟報告道。

“給養呢?”熊荊點頭之後又問給養。

“全艦四十七人,每人每日用水一鬥半,已備一百二十日;每日每日食八楚斤,已備一百二十日。”紅牟再答。

“其他物資如何?”淡水每天三公斤,食物每天兩公斤,這是出海最基本的配備。只是這些東西並不輕,加在一起已有二十八噸。

“物料、工具、貨物皆已齊備。”紅牟遞過厚厚的貨物清單,如此答道。

“吉否?”熊荊再問巫覡。和打仗一樣,出航要先佔卜。

“稟告大王,吉也。”少司命號的覡叫橫,昨夜紅牟檢查全舟的時候他正在虔誠的佔卜。

“那便起航。”熊荊舒了口氣,等這一日他等的太久了。

“大王,”橫的表情有些不確定,“是否要路祭?”

這個時代出遠門都要路祭,橫有些鬧不明白出海要不要路祭。

“舟行於海,祭海即可,不必路祭。”以水文,旦明朱方開始落潮,熊荊不想等到落潮後再行起航,那樣觸礁擱淺的概率大增。

“唯。”紅牟等人全向熊荊揖禮。起錨的命令發出後,錨鏈嘩啦啦的響起。

“起——錨!”少司命號是旗艦,起錨的命令傳至湘夫人號以及隨行的兩艘卒翼戰舟。這兩艘戰舟作用是開道,過了海灣水淺處就會返航。

“起錨!”卒翼戰舟最先出發,湘夫人號還在起錨時,它們便劃動船槳,駛離了朱方碼頭。

“航向零九五。落帆,”年輕的代理艦長儼然成了一名老水手,他有條不紊的發布著命令。

“航向零九五,落帆。”舵手確定航向的同時,少司命號已順著江水東下,水手們爬上桅杆橫桁,陸續把舟帆全部放了下來。

舟帆一落下來,便能感到少司命號舟身向左一沉,舟速也大大加快,但舟帆的角度還沒有調整完畢。在熊荊的注目下,紅牟看了看艉樓上方隨南風翻飛的飄帶,大聲命令道:“風向南偏西十五度,順風。橫桁左轉五十度,控制帆緣。”

“風向南偏西十五度,順風。橫桁左轉五十度,控制帆緣。”水手長在甲板上狂喝。大王就在海舟上,誰都想表現得完美無瑕,他親自帶著水手轉動轉帆索。

‘呼、呼——!’非常明顯的,主帆一旦調整到位,帆布吃風更甚,即便縫製時已經用筋把帆繃緊,它還是鼓漲起來。熊荊看得一陣搖頭,帆吃風鼓起會降低推進效率,然而舟帆的縫製仍不合格,這或許需要十幾年、幾十年的時間逐漸改進。

“大王以為不妥……”右史是第一次乘坐海舟,舟帆全部調整後,他覺得海舟幾欲升空而起,實在不知熊荊為何搖頭。

“舟帆鼓漲,不吃風。”熊荊淺顯的解釋。

“原來如此。”右史看了看頭頂的舟帆,一面一面鼓鼓漲漲,似要吹破。“然,為何又要轉斜呢?”他再問道:“風從南面而來……”

“順風側風之時, 風與航向,或者說風向與舟艏的夾角除以二,便是帆的迎風角,此角風的推力最大。”熊荊道。這是操帆最簡單的原理,不是什麽秘密。

“夾角除於二?”右史腦子裡沒有羅盤概念。航向零九五就是舟艏對準的方向,即正東偏南五度;風向南偏西十五度,就是一百八十度偏西十五度,即一百九十五度。舟艏方向和風向之間的夾角為一百九十五度減去九十五度,等於一百度。

掛帆的橫桁因為與舟艏一致,應此必須左轉五十度迎風,這個角度最有效率。正因為如此,每當風向變換或者航向變換,水手都要調整橫桁角度,讓帆處於最佳迎風狀態。

“逆風則非如此?”左史插了一句,他雖然沒有弄清夾角怎麽除於二,但不妨囫圇吞棗。

“逆風……”熊荊沉吟了一下。他倒不是擔心史官把怎麽操帆寫在史書上。造船技術、操帆技術、航道,這三者是航海的支撐,缺一不可。航道一句話、一個緯度就可以點破,但操帆技術和造船技術一樣,沒有人手把手教,沒有見過別人實際操帆,單憑幾句話是學不來的。他沉吟是因為這個問題很大,需要組織語序,不然解釋不清楚。

“逆風有二:一是化逆風為順風,一是真逆風。”熊荊道。“化逆風為順風就是改變航向,螃蟹一樣橫著走。如此逆風就變成了順風,你可以借風而行。不過因為是橫著走,走一百裡實際有八十裡是偏出航向,所以走一段又要調頭,從另一面橫走一次。這樣走一百裡也不到二十裡,著實費事。”

這次兩人聽懂了,左史再問:“請教大王真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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