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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帝國》第93章 巫器
馬衛率領的騎兵不過千人,但這狹窄的谷底,千名騎兵已經足夠。騎兵的追擊讓當初因為缺馬留所在焉氏塞、朝那城的趙軍想衝前殺敵也無法上前,好在他們仍然處於深深的震駭,並無前衝之意。火炮這種跨時代的武器終於血淋淋的登場,熊荊此前本以為它們將先鳴響於地中海之上。

 “大王有如此神器,秦人必亡。”李牧長子李泊也在軍中,他看到一地的屍首,如此說道。

 “必亡?”熊荊一笑,他並不認為火炮在戰爭中能取決定性因素。“無此神器,秦人亦亡。”

 熊荊的想法實事求是,聞名於世的皮克特衝鋒,南軍也有百余人衝入了石牆。換句話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乃至以後,只要戰術出色、組織得力,步兵都能突破敵軍的火力網(除了大炮,火力網還包括楚軍現在所沒有燧發槍、步槍,而在前裝槍時代,槍彈的傷佔47%,炮彈只有37%),法奧(Melegnano, Solferino, )、普法(Le.Bourget)、俄土(斯科別列夫在普列夫納)、日俄(小原師團在遼陽會戰)都是例子。

 但在李泊看來,這是一種謙虛,他心悅誠服的道:“大王英武。”

 一路上李泊都是陪著小心說話,李牧聞訊後然他追來,自然也有作為人質的意思。熊荊沒有答話,得知趙人故意泄密後,他對趙人陷入矛盾境地,一面想救趙,一面不想救趙。此時他只看著越來越昏暗的谷地,希望得到熊悍、弋菟等人的消息。至於羋玹,料想得知楚趙騎軍擊秦後,趙政肯定不會放她出來。

 想到羋玹他再也沒有半點喜悅。告廟已經結束,不出意外,她已經在和趙政合巹飲酒了吧。

 “役夫!!”熊荊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他的女人竟然被秦始皇給上了。

 “王兄……”昏暗中可視度只有幾十米,熊荊粗暴怒罵後,聽到了熊悍的聲音。想到這個年幼的弟弟為自己出塞搶女人,他心裡略微感覺好受些。

 “拜見王兄。”熊悍匆匆下馬大拜,隨著他的還有景肥等人。“罪臣拜見大王。”

 “哼!”一幫無法無天的家夥,熊荊喊道:“來人!關起來。”

 “王兄,”宮甲上前就把景肥等人抓住,拷上枷鎖,唯獨熊悍沒動。“王兄,其罪在我,是我竊了王兄令符,將媯將軍等人私放出宮……”

 “你?”熊荊板著臉瞪著弟弟,看到他全身發毛時才道:“你之罪,王兄之罪,皆有母后太傅懲治。你可知,王兄這次也是私跑出宮的?”

 “啊……”熊悍這才看到,王兄身邊沒有長薑,也沒有左右二史。

 “無恙否?”熊荊神色不再嚴肅,關切的將弟弟身子轉了一圈。

 “無恙。謝王兄……”熊悍心裡熱流湧過,上前執著熊荊的手道:“此我之罪也。秦人知我軍入鹹陽,故而有辱使命,羋女公子未曾迎回。”

 “與你無關。”熊荊並不清楚趙人泄密的機理,即便知道,他也怪不了熊悍。他與羋玹之間不僅僅是關山重重,還有其他難以克服的阻礙。

 “臣等拜見大王……”秦軍一退數裡,重圍中陣勢不破的楚軍一直堅持,直到馬衛率領的趙軍相救。可惜的是,千余人現在只剩下三百多人。

 “弋侯何在?”熊荊沒有看到弋菟,只看到了他的堂弟弋通。

 “稟大王,主君,”之前秦軍瘋狂攻擊轀輬車,重騎死命相互仍然不能相拒。“大傷矣。”

 “人在何處?”熊荊急道。“那還不速速輸血。”

 登上兩艘飛剪海舟的,除了炮手、騎士,再就是醫者和兩名血人。這邊催促救人,項超則道:“稟大王,子景……”

 “如何?”熊荊又急,媯景是騎兵主將,他絕不能死在這裡。

 “暈厥也。”項超答道。“也需醫者一治。”

 “大王,秦軍雖敗,然豈能於對岸擾我後路,天色將夜,請速速出谷。”李齊也殺了出來,身上受傷十多處但多是小傷,秦軍數五萬人,他把秦軍渡過汧水把楚王這幾千人也給圍死了。

 “傳令!帶上傷患、同袍,速速出谷。”熊荊命令道:“不余一人!”

 “臣得命,不余一人。”項超打馬又奔了回去,他的精力似乎無窮無盡。

 秦軍只是後撤了數裡便重整了陣勢,但是火炮剛才給章邯、給王敖、給趙勇這些秦將以極大的震撼。火炮的怒射下,秦軍連衝不都衝不進去,又談何廝殺?帶著對火炮的畏懼,秦將心照不宣的將大軍撤至谷口以外,只在谷口內留下一支數千人的軍隊扼守谷口。一切布置停當,設於谷口處的幕府才召集眾將商議戰事。

 “荊王既來,當殺之。”都尉趙陽顯然不甘心剛才的失敗。“我軍若以能強弩攢射……”

 “強弩射不過一百五十步,然巫器可及三百步外。”楚人崇巫,火炮眾人不知道應該叫什麽,只能命之為巫器。“強弩未及,巫器已鳴,無用也。”

 “我等便看荊王安然侵我大秦?!”趙陽瞪向說話的弩將韓申。“荊王所率,僅三千人耳。”

 “若我有騎卒,或可繞左右而衝之。”又有一名都尉獻計,這計策卻是畫餅。

 “巫器射時吐火逾丈,停時有人裝矢。弩手箭矢終有完時,巫器亦然。”趙勇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他雖老邁,可絕不昏庸。“若士卒疾衝之,死不旋踵,或能近其身,破其陣。”

 “趙將軍所言甚是,然麾下士卒多是老弱,聽聞巫器之聲便已驚駭,難以疾衝。”趙勇說的有理,可章邯從鹹陽調來的多是弩手,只有不到三千正卒。

 “報——!”章邯說話間,帳外有斥候報訊。“稟大將軍,荊王率軍退走,出谷而去。”

 “荊王退了?”諸將大訝,實際每個人心中有一種隱憂,怕荊王率騎軍疾馳鹹陽,以那種巫器的威力,鹹陽必當大驚。這也是諸人扼守谷口的原因,現在荊王率軍撤退,隱憂去後諸人又有一種不甘:怎麽能這樣放荊王出大秦呢?算上那些殘軍,他也不及三千人。

 然而不甘只是不甘,一入山谷,舟師就不能行船。秦軍是步兵,楚軍雖然不全是騎兵,但輕裝狀態下一人兩馬,一夜也能機動六、七十裡。且沿著汧水往北全是谷道,秦軍根本就沒有迂回繞前的可能,等到了汧城以北,地形已經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就更不可能阻截。汧水一線地理如何,眾將心裡全都有數。他們知道,荊王這次是真的跑了。

 “章邯!”曲台宮內,趙政瞪著跪在案下的章邯,如果目光能點火的話,章邯已經被燒著了。

 “臣有罪!臣有罪!”章邯連連頓首。“請大王責罰。”

 “責罰?!”趙政咬牙,面色越來越陰沉。

 “大王容稟。”眼看趙政就要重處章邯,推薦他的衛繚不得不說話。

 “衛卿有何言?”趙政帶火的目光轉向衛繚。“欲為其免罪否?”

 “非也。”衛繚揮袖,“臣為章將軍請功。”

 “請功?!”趙政呼吸更急,若不是衛繚,他幾乎要暴喝。

 “然。”衛繚知道趙政氣急,可他只能這樣勸誡。“荊王有如此之巫器,我等不知也。章將軍迫荊王用其巫器,方才脫困。敢問大王,他日若我軍與荊人兩軍對壘,荊王忽而用其巫器破我軍陣,又將如何?”

 “何來巫器?!”趙政愈加憤怒,“此皆虛幻之詞。寡人已令廷尉府徹查此事。”

 “大王謬也。”衛繚聽聞秦惠文王陵荊王脫困,也對領軍都尉所報的‘荊王使巫術’深深懷疑,可王敖是他的弟子,王敖他絕對信任。“請大王摒退左右。”

 衛繚是國尉,是趙政倚重的張儀、范睢,他如此請求,趙政隻好忍下怒火揮退左右。

 “臣之言隻可入於大王之耳。”左右退出後,趙高、趙勇、章邯仍在堂上。

 “退下。”趙政再揮手。這時衛繚才從堂下召來一人,此人抱著一個木盒,匆匆而來。

 “大王請看,此荊王所用巫器也。”一個黑色的圓球從木盒裡小心地取了出來——一如酈且所料,擲彈兵並不靠譜,尤其是在保密方面。王敖報告荊王用會一種能噴火、發巨聲的巫器後,衛繚立即命人仔細搜索王陵,在草叢找到了這個東西。

 “這便是……荊王巫器?”趙政臉色數變,看著那個黑球有些懼怕,他擔心球裡面冒出惡鬼。

 “然也。”衛繚已經將整個黑球研究過了,他小心的打開裝藥的底蓋,把用絲綢包裹的火藥取出。“球乃惡金所鑄,唯綢內所包不知何物。”

 “即是巫器,這如何、如何……”鑄鐵球沒什麽怪異,絲綢也很熟悉,但趙政不敢看絲綢包裹著的東西。

 “既是巫器,當有祝(咒)言,惜臣不知也。”衛繚是殷商遺民,本著殷人的本性,他認為巫器要有祝言才能使用,而不知它靠明火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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