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殿下最擅長得寸進尺，見顧莞寧有了些好臉色，立刻腆著臉將她摟進懷:“這幾日，你辛苦了。”

　是很辛苦。

　她懷著身孕，本就易疲累，不宜動氣。管束雙孩子，教導他們規矩，也是鬥智鬥勇費力耗神之事。最為難的，是要狠下心腸。哪怕孩子撒嬌哭鬧也不退讓……

　個滋味，不說也罷。

　顧莞寧沒再抗拒躲閃，略略放松身子，靠在太孫胸前，氣悶地說道:“為了管教孩子的事，母妃也跟我鬧別扭使性子。每日見了我，都要數落我回。我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哪裡能忍得住，少不得要和母妃頂撞幾句。”

　顧莞寧是天生的硬脾氣，吃軟不吃硬。

　太子妃好言好語，她自會耐下性子回應。太子妃生氣，說話語氣不太好，她便按捺不住，語氣也衝了些。

　婆媳兩人，就這麽互相慪了氣。

　太孫哄人是等的好手，邊輕撫顧莞寧的肚子，邊溫聲道:“母妃也是心疼孩子，說話才急躁了些。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雖是婆婆，平日倒是順著你的時候居多，從未和你紅過臉。”

　這倒也是。

　顧莞寧反省片刻，也有些愧然:“我心裡也知道她是為了孩子好，可不知怎麽地，近來很容易就動氣。和母妃說話語氣不太好。”

　太孫低聲笑道:“你懷著身孕，本就容易動氣。你可得悠著點兒，別氣壞了身子，傷著肚的孩子。”

　顧莞寧也低下頭，雙手撫上漸漸隆起的肚子，笑著歎道:“阿嬌阿奕已經夠我頭痛了。再來個，千萬得聽話省心些。”

　太孫挑眉:“不聽你的話，我就動手揍他！”

　顧莞寧撇撇嘴:“你就會嘴上說說。真狠得下心動得了手，你先去揍阿嬌阿奕回！”

　太孫:“……”

　剛吹了大氣就被無情戳破的太孫，立刻轉移話題:“今日我回府早，不如起去雪梅院用晚飯吧！我們帶著阿嬌阿奕起過去。”

　顧莞寧點點頭。

　……

　太子之死，令太子妃傷心難過了段時日。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傷心也漸漸淡了下來。

　太子妃身邊有麒哥兒麟哥兒相伴，還有雙孫子孫女，倒也不寂寞。

　“孫女見過祖母。”阿嬌本正經地行禮。

　“孫兒給祖母請安。”阿奕有模有樣的抱拳作揖。

　太子妃又是心疼又是歡喜，連連笑道:“瞧瞧我們的阿嬌阿奕，竟都會行禮了。快些起身。”

　孩子學規矩，太子妃當然心疼。不過，孩子比原來懂事，不那麽淘氣了，也是好事。

　兩個孩子起道謝，然後各自站直身子。

　顧莞寧這才和太孫同上前見禮。

　太子妃見到顧莞寧，還有些微別扭，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是說過了麽?你如今懷著身孕，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顧莞寧微微笑:“禮不可廢。兒媳見了母妃不行禮，成何體統。殿下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更要留意言行舉止。兒媳也不能授人話柄。”

　太子妃也不是蠢人，很快聽懂了顧莞寧的話之意。

　太子死，太孫就成了太子府的支柱。要和齊王等人競爭儲君之位。言行，不知有多少人在暗留意矚目。

　顧莞寧教導雙孩子規矩，也確實是勢在必行。

　太子妃想通這個道理，對自己之前挑剔不滿的行徑頗有些悔意:“莞寧，你做的對。阿嬌阿奕，是該好好學學規矩，明白事理了。母妃之前說過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顧莞寧抿唇笑:“母妃也是心疼孩子，兒媳心明白，心並未生過怨氣。”

　婆媳兩個盡釋前嫌，倒比往日更親熱了幾分。

　太孫心情舒暢，眉頭舒展:“時候不早了，傳膳吧！”

　太子妃笑著應了聲，揚聲吩咐下去。

　……

　個月後。

　元佑帝召顧莞寧母子三人進宮。

　阿嬌阿奕學了個多月規矩，如今行禮已經很有些樣子。

　元佑帝見之下，也頗有些驚喜，笑著讚道:“好好好！阿嬌阿奕竟也會給朕行禮了，好的很。”

　阿嬌阿奕俱都生性好動，刻停不住。往日進宮，也無人拘著他們，時常跑來跑去。今日兩個孩子行了禮之後，規規矩矩地站在旁，確實格外乖巧討喜。

　也不知顧莞寧在孩子身上花了多少心思，隻個多月，便將孩子教導得有模有樣。

　元佑帝伸手召喚阿嬌阿奕到身邊，仔細問兩人學了什麽。

　阿嬌如今也懂得謙讓弟弟:“阿奕先說。”

　阿奕笑道:“阿嬌先說。”

　元佑帝被逗得開懷笑:“你們兩個不必推讓，朕問誰，誰就說。”

　阿嬌這才說道:“回皇曾祖父的話，阿嬌已經學完了百家姓千字，上面所有的字，阿嬌都能認讀出來。”

　元佑帝讚歎不已:“阿嬌果然聰慧，和你父親當年相差無幾。”

　阿奕有些不好意思:“皇曾祖父，阿奕學得不及阿嬌快，百家姓學過了，千字還有半。”

　“讀書認字不必著急冒進，”元佑帝素來喜歡孩子，對他們姐弟頗有耐心:“你們兩個現在都還小，慢慢學就是了。”

　兩個孩子起應下了:“是。 ”

　元佑帝心情好，便又誇了顧莞寧句:“顧氏教導孩子有功，朕得賞你才是。想要什麽賞賜，隻管張口。”

　這般親密隨意的口吻，令人有恍若隔世之感。

　顧莞寧微笑著應道:“教導孩子，本就是孫媳分內之事，不敢當皇祖父這般誇讚。不過，孫媳確實有事厚顏相求。”

　“阿嬌阿奕時常出入宮，也該學宮的禮儀規矩。孫媳如今身子漸重，沒精力再教這些。還請皇祖父賞位嬤嬤，專門教導他們宮規矩。”

　元佑帝不假思索地應允。

　太孫要做儲君，阿嬌阿奕日後身份不同，確實該學習宮規矩了。

　就在此時，個內侍走了進來稟報:“啟稟皇上，齊王殿下和齊王妃娘娘在外求見。”

　元佑帝眉頭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