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本想低調出行,但這周身氣質與樣貌卻不容他們低調。總之,引得路上行人紛紛回望。
莫執心想,幸得他們看不見錦陵,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街道上很熱鬧,這可把小公主樂壞了。
“賣冰糖葫蘆嘍!”“小姐,快來看看,上好的胭脂水粉。”“賣包子了,新鮮出爐的包子,包您吃了一個還想吃第二個。”……本想著永和會被這些東西吸引,沒成想這小公主什麽都不喜歡,獨喜歡熱鬧。她見不遠處一群人圍著便也圍了過去,其余三人連忙跟了過去。
“這牡丹姑娘怎麽還不出來?”
“好期待,等會兒誰都不能跟我搶。”
“不搶來幹嘛?”
“這牡丹姑娘身價上千,得一夜溫柔鄉,誰不想啊!”
……
聽了大概的意思是,這牡丹姑娘是這不夜城的名妓,因得了什麽花魁,為答謝大家抬愛,要在今日拋繡球,誰搶到就能得一夜纏綿。牡丹姑娘秀外慧中,很是美麗,又一夜千兩,好不容易能白送一夜,誰不期待?於是這裡便聚了一群人,一群男人。
“原來這種女人也可以拋繡球。”蘇秀秀不免嘲諷。
莫執聽了有些氣憤:“你以為她們不想當平常人嗎,若非生活所迫,她們也不必淪落至此。”
“初一為何那麽激動?我隻是有些好奇。”
“你……”
“夠了,初一,你今日話多了。”容玉呵止了莫執的話。她倒是想起來了,他喜歡的女子便是默默跟隨,不言不語,他這麽說定是很生氣了,於是便緘默不語。
蘇秀秀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但那又如何,容玉越是表現出敬重的樣子便是同其越疏遠,她怕是還不了解他吧,那自己呢,似乎也不了解。
三人被人群擁擠著,卻怎麽都找不到永和公主。
這時人群又起一陣騷動,原來是牡丹姑娘出來了。
她著一身火紅無袖嫁衣,發輕束未盤,還有幾縷散落胸前,面容妖絕,雙手捧繡球,腕上戴一雙金鈴手鏈。她緩步走到欄前,向下望著,目光無焦點,似又在尋找什麽人。
見她紅唇輕啟,皓齒微露:“各位公子,葉牡丹再此謝你們的抬愛,這麽捧牡丹的場,規則應該都清楚了吧。繡球一拋絕無悔意,也請接到不要後悔。”
樓下傳來幾聲。
“這牡丹姑娘相邀,誰會拒,更別提後悔了。”
“是啊!快拋吧,我都等不及了。”
……
牡丹姑娘將繡球舉起,向斜上方拋去,繡球成一道弧線向下,只見球還在半空中,就有幾個會武功之人跳起,爭搶著,幾個人落下,球亦落下,在人潮之中,被爭來搶去。這球直直向這邊過來,直奔容玉而來,只見他一閃身,球又跑了,他這才向樓上看去,葉牡丹也看向他,二人視線碰撞間,球又過來了。莫執算是看清楚了,原來是永和公主在幫忙,她本想讓容玉閃開,可這球卻直直落進他懷中。
樓上伊人一瞧,立馬喊停。這倒是真沒人敢動了。
“請公子上樓吧。”
容玉自能明白開場那句話,他現在是騎虎難下,但這絕非偶然,定有人相助。他低聲說:“你們先回去。”他便捧著繡球進了不夜城,沒熱鬧看,這些人隻有散了。
容玉一走進,就被老鴇攔住了。
“公子隨我這邊來吧。”她扇著扇子,眼神迷離。容玉跟她他往台階走去。
“公子初來乍到吧?”
“的確。
” “公子如何稱呼?”
“我姓容。”
“原來是禮部侍郎,容大人啊!”她說話間瞥了一眼容玉,“容這個姓少見,京城內,容姓也就容大人一家,而公子氣度非凡定非尋常百姓。”她解釋著容玉的疑慮。
“不錯。”想他少時風流,不少與老鴇打交道,自然知道這是一類什麽人。
說話間,老鴇在一個房門前停下。
“這就是牡丹姑娘的房間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便不打擾二位了。”老鴇扭著婀娜的身姿走了。
容玉抬手還未敲門,裡面傳出:“公子請進。”推開門,見房中燭影搖紅,珠簾微動,他轉身掩上門。
“公子進來吧。”勾人聲傳來。他尋著聲,走進簾幕裡,只見葉牡丹側躺在床,一手撐住頭,另一手朝他招攬。
他走過去,在床榻坐下。葉牡丹起身,雙手捧住了他的臉。
“難道我們要這般回去?初一,你就任由容玉如此?”蘇秀秀有些氣不過,但這不夜城她也不想闖。
莫執冷笑一聲,轉身要走,卻被蘇秀秀抓住。“你這樣是抓不住男人的心的。”莫執背對著她,眼眶濕潤,這又不是第一次,她再怎麽介意又能如何呢。
以前在桃源郡時,她時常見容玉從青樓走出,她想去阻止,可她有什麽理由?現在有了,她是他的發妻,可是她不敢啊!
“你們怎麽還不走?要不要吃包子?”永和公主拿著一袋包子走了過來。莫執看了她一眼,不知該說什麽。
“你抓著初一嫂嫂幹嘛?”永和公主推開了蘇秀秀,“你不會想進去吧,你想去一個人去就好了,我們先回去了。”
“公主殿下不是很喜歡容玉嗎?就放任他流連青樓?”
“我看那什麽葉牡丹挺漂亮的,而且母后說過,不能把男人抓緊了。”永和公主說著又啃了一口包子。
三人還是回去了,永和公主被一群丫鬟擁著趕回了皇宮,蘇秀秀也回去了,不過她留下了一句:“從現在開始,小心你的容府夫人一位。”
莫執沒理她,回了房。
“主君大人,很抱歉。”她向錦陵行了一禮。
“無妨,本君答應過。”他見她傷心,“其實你同他的緣分此生將盡,我讓掌輪看過他的命格,命犯桃花。”
莫執抬頭看著錦陵,視線有些模糊,陡然倒下,感覺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陷入了昏睡。
錦陵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蓋上被子,身影便消失了。
“話說,主君大人怎麽會對那隻小鳳凰那麽上心?”桃樹下,一石桌,坐雙人。
“你不也對她挺上心的。”感覺夾雜著一種莫名的滋味。
“玨燁,你給我認真點。”
“你忘了玖惜嗎?她興許知道。”
“問她?罷了,我還是不知道得好。”
“哈哈哈哈哈!”
他將身上人推開站起,葉牡丹仰視著他,笑著:“公子,小女子方才可是說清楚的,你不願,為何還接這繡球?”
“這繡球是在爭搶之下才落入我手中,但它已經經了太多人的手。”容玉走到桌前坐下。
“公子莫非嫌棄牡丹?”她依舊笑意不改。
“並非如此,隻是……”
“隻是什麽?”她從容玉身後纏上他,“怕家中妻子?”她的手在他身上遊走,呼吸落在他臉上。
容玉隻感覺臉上癢癢的,這套勾人的技倆他償多了,自然不為所動,隻是這葉牡丹的目的,他須弄清楚再離開。
他側身,一攬,葉牡丹便落入了他的懷裡。“我看牡丹姑娘不像京城人氏,敢問姑娘家在何處?”
“公子又拿牡丹尋開心了,牡丹的家就是不夜城啊。”
“若我願贖回姑娘,姑娘可否願意?”
“呵呵,這男人都是朝三暮四,到時還不如我這不夜城待得舒坦。況且,我可與無數男人睡過,公子不覺得羞恥?”她雖面上輕挑,眼底卻暗藏哀色。
“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今夜我便與姑娘享一夜風流。”
“公子可是想通了?”她靠近容玉的臉。
他也俯首覆上她的唇,腦中突然閃過莫執的面容。其實那日他未曾尋她,他也在清點人數時發現還少了一人,但他想放她走,不想她卷入這場他已無法逃離的皇儲之爭,可他又怎會料到,她卻尋來。其實他本可將其拒之門外,可他不忍,只希望能憑一己之力護住她吧。
“公子怎麽了?”見容玉再無動作,葉牡丹問著。
他將她推開站起,葉牡丹摔至地上,聽她悶哼一聲,他開口:“我想起我夫人今夜在等我,牡丹姑娘,便不奉陪了。”他說著啟身要走。
“等等,公子怎麽突然間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她緩緩站起,“莫不是牡丹說錯什麽了?”
“你沒錯,錯隻錯在我們各事其主吧。”他說著推門而去。
“絕世天才?我看也不過如此。”一黑衣女子手握劍抱胸倚在柱旁。
“不可大意,既是主人所注意之人定當不凡,況且他的突然轉變也定有緣由。”葉牡丹喝了口茶,“對了,蘇秀秀怎麽樣了?”
“她應該要動了,女人都受不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如此。”
“呵,這女人,切記萬事小心。”
“我還不用你擔心,顧好自己便好。”黑衣女子說著便從窗口跳出。
容玉出了不夜城的門拐到後巷,他停下來靠著牆壁。“可惡!”他低吼了一聲,“這是最後一次,此後不可再婦人之仁了。”他仰天一歎,恢復正常後,拐了幾條巷,回了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