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我哪也沒去,就呆在宅子裡,日裡發呆夜裡睡,一日三餐也是自己做。
我雖然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但心中已火急火燎,又不好馬上就去“香雪海“,一來怕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二來也怕無人接那題目,只能壓著自己的性子,過來幾天所謂的“安生“日子,今年秋茶節定在下月初,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進府的事到現在還沒有眉目,我有些坐不住了。
又過了兩日,掐著日子一算,離我去“香雪海“已有六,七日時間,再也呆不住了,晨起後就又換了那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出了門。
才一進“香雪海“,仍是那日迎我的童子在一旁恭候,見我到了,立馬堆個笑臉走了過來,“公子可算是來了,雲羨姐姐已等了你好幾天了。“
我聽了這話心裡稍安,也回笑道:“我竟不知還有此事。“
“公子有所不知,你走的第二日,東林王就來到'香雪海',看到了公子題的詩句,大加讚賞,想見你一見,可公子那日並沒留下住址,可把雲羨姐姐急壞了。“
東林王又是誰?我心裡打起了小九九,也不知這人與商挺熟不熟,不過既然是王,恐怕地位也不低。
想到此我趕緊做了個揖,聞到:“煩勞你費心了,只是我初來寶地,不知道這東林王,到底是誰?“
那童子聽我說這話,驚詫說道:“公子才來沒幾日吧,竟沒有聽說過東林王,他乃是我們寅王的第五子穆非,可是那詩文堆裡,百花叢中的第一風流人。“說完他又瞧了瞧我,巧笑道:“哎,可惜公子是個男兒身,不然可就羨煞寅國未出閣的姑娘們了。“
我怕他瞧出什麽端倪,趕緊看向遠處,捋了捋嘴邊的兩撇小胡子,打了個哈哈道:“多謝小兄弟相告,還煩請帶我去見雲羨姑娘。“
這童子一拍腦袋,羞赧道:“瞧我與公子說得起勁,竟忘了正事。“說完就領著我往那日茶樓中走去,才沒走幾步,又回過頭朝我道:“我看公子以後也會是這裡的常客,以後隻管喚我叫秋澗就好了。“
才走過花徑,就聽見一陣環佩聲,也不知是誰通報的,雲羨急匆匆的迎了上來。
“公子,你總算來了。“她彎身朝我施了一禮,一張芙蓉臉因為跑動的緣故變得緋紅。
我點了點頭,笑道:“我已聽秋澗提過了,現在人都到這兒了,姑娘怎麽還如此心急。“
她領著我往裡間走去,邊走邊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東林王都已問過三次了,前日來此飲茶的時候還說公子一到就差人去府上告知他。“
“那你已去請了?“
“已差人去了。“
我剛到雅間坐下,雲羨一跺腳,自言自語道:“瞧我這腦袋,今日怎麽還到這裡飲茶。“她朝我歉然笑道:“還請公子移步竹舍之中。“
我隻得起身又隨她去了竹林,在林子深處的一座茶舍前停了下來。
“公子,你且進去吧,我還要去準備下茶飲“
“誒,誒~~“我本想喚住她了解下情況,但雲羨並沒聽見我的聲音,三步並作兩步匆忙的走了。
我隻得走進茶舍,一進去就看見一架花梨紋紫檀屏風,紋理致密,色澤沉穩,遠觀其花紋猶如行雲流水,再往裡是張靈巧通透的纏枝花羅漢床,床上置了張春水紋矮幾,幾上有個銅香爐,從那鏤空處飄散幾縷香煙。
我在一旁的六足流雲紋茶幾旁坐了下來,想著這步棋走的不知是好還是壞,
有些局促不安。 過了片刻鍾,雲羨從外面端著茶飲走了進來,在幾子上仔細地擺好茶具,道:“公子,今次雲羨也是托你的福了,不然也不能來茶舍中見見世面。“
“此話怎講?“
“公子有所不知,像我這種入館不到三年的茶女是沒有資格入茶舍服侍貴人們的,我們管事的見我與公子熟絡些,又熟悉那詩句之事,才特地破了例子讓我過來奉茶。“
“原是如此,不知那東林王多大年紀?是何模樣?是不是紈絝子弟?“
雲羨抿嘴一笑,“我也只是遠遠見過東林王幾次,就是為詩題名之事也是管事的傳話給我,公子問的我也不太清楚,隻知他年歲不過20出頭,其余也不清楚,公子還是待會兒自己好生瞧瞧吧。“
“哦。“我看從雲羨這裡也了解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心中更沒底了,想起題名之事又問道:“不知東林王為此詩題的名字叫什麽?“
雲羨笑吟吟道:“我哪裡知曉, 我想東林王既要見你,應該是想當面與你說吧。“
我剛想接話,卻聽見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好個聰明伶俐的丫頭,我心中正是如此想的。“
我估摸著這就是東林王了,趕緊起身學著雲羨的模樣,拜伏在地上。
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睜大眼睛瞧去,一雙玄色小朝靴停在了我面前,緊接著我的胳膊被他扶了起來。
“與我不必多禮。“聲音坦蕩清澈。
我往後退了一步,把胳膊抽了出來,又做了個揖:“應該的。“
他像是看到什麽新奇玩意兒似得將我打量一番,又說笑道:“沒意思,沒意思,看來他們已告訴你我是誰了。“說完又看了眼伏在地上的雲羨,讓她也起身。
雲羨起來後喬怯的說道:“今日由婢子給郡王奉茶。“
那東林王穆非朝裡間走去,邊走邊道:“你是哪裡來的茶女,我以前怎麽沒見過?“
雲羨低首答道:“婢子正是上次給這位公子奉茶的茶女,那日公子寫詩時我也在場,所以管事的今日還讓我伺候。“
穆非點了點頭,落座後笑道:“甚好,我就喜歡聰明的丫頭,你且好好奉茶,待會兒本王賞你個金錠子。“
我見穆非這人一點都沒架子,心中稍安,但規矩還是要講的,也只是站在一旁沒有入座。
“快些坐下來,我還有些問題要同你探討下呢。“他爽聲道。
我這才落座,雲羨也跪在一旁替我們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