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兩下、三下……
幾滴冰涼的水珠落到我的額發上,又順著發梢流過面頰,到唇邊時我下意識的抿了幾下,是鹹的。
四周的聲音越發嘈雜,一聲女子的淒叫傳入我的耳中:“蹊兒!我的蹊兒!娘親這就來陪你!”
“快,快拉住她!”一男子大聲吼道,瞬時拉扯聲、咒罵聲、纏鬥聲交錯纏繞,隨著“嘭――”的一聲後,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我一下子驚醒了。
眼前是個身穿青綠色錦緞服的中年男子,身形削瘦,豹頭環眼,正指揮著他人做事,我望他目光所及之處一看,幾個青衣布衫男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正伏在我的腳邊檢視一具屍體。
那是一具女人的屍體,身著素服,面色蒼白,額上是鮮紅的血,從窟窿裡流到了我的腳背上,再蔓延到地上,像一朵盛開的花。
我駭得猛地把腳從她的屍體下抽了出來。
又是幾滴水珠滴落在我的發間,我順著水滴的方向朝頭頂上望去,竟是個不滿周歲的黃口小兒,被縛在高處,兩手的手腕處被刀劃開,那血就順著手指滴到了我的發上。
”啊……!“我發出驚恐淒厲的叫聲,想要逃離這個鬼地方,雙手一動,卻從手腕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我這才發現自己兩手竟被綁在了兩根鐵柱上。
”再舍得醒了嗎?你不是口渴了嗎?你這弟弟的血可還甜美?”那領頭之人發出鬼魅般的笑聲,突然又面露凶光:“還不快說出三清鈴的下落!“他步步緊逼,已行至我跟前。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這又是哪?眼前的場景讓人骨寒毛豎,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
恍惚間,那人捏著我的下巴,力氣之大仿佛要把我的下頜骨都捏碎了:”你還是不說嗎?何複已捱不住重刑,自尋了短見,你若說出三清鈴的下落,我或許還能給你留一條生路。“
”什,什麽?你再講什麽啊?快放了我!“我用力掙開他的鉗製,左頰上卻挨了一計火辣的耳光。
”還嘴硬!“他朝旁邊之人示意道,”繼續!“
話音剛落,一頓鞭子就如疾風暴雨般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痛得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那人揮手示意停下來,把剛才的話又問了我一遍。
他到底想知道什麽?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我早已被打懵了,哪裡還吐得出一字半言。
如此又反覆了幾次,我周身早已皮綻肉開,腦袋疼得要炸裂了。
”大人,這何瑞年或許真不知道三清鈴的下落,不然她一個小女子捱了這麽多鞭子,怎得還什麽都不說。“
”你趕快加派人手去尋何卿月,若三清鈴不在何瑞年的身上,就必在她那裡。“
那人朝我努了努嘴:“那她怎麽辦?”
“殺!”,而且聲勢一定要大,要讓別人知道同我們主子作對是個什麽樣下場!“
“遵命。”
我痛得快昏死過去,朦朧中見那領頭之人拂袖而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在牢房。
我像個死人一般躺在一張木板床上,稍微一動,痛得心尖都打顫,許多問題縈繞在我的腦海中,我現在是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樣才能逃出去?
我,一個現代文明社會的女性,就這樣悲劇了。
透過那小小的木頭窗子,我怔怔的看著天空的月亮,月亮很圓,應該是十五前後,窗台上停著一隻小小的鳥雀,朝我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不知是累了,還是餓了,那周身的疼痛也無法阻止我的睡意,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陣嘈雜的之聲又將我弄醒,此時身上已痛得有些麻木,竟然勉強能起身。
幾個衙役開了鎖走了牢房,那領頭的動作倒不粗魯,朝我稍稍的點了點頭,“姑娘,時辰快到了,收拾收拾得上路了。”
這就要死了?
他見我已是無力站起,就向後面的衙役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押著我出了牢房,眼下我心中戚戚然,失了魂魄,任由他們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