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那天天氣很好,秋狩便在今日開始。因皇帝前段日子感染風寒,才將這秋狩推遲了些。
趙綾並未換上越璃準備好的盔甲,而是著了一件碧波色襦裙,長發梳起,挽做星月髻,簪了幾支珍珠,正如明珠璀璨。將胭脂紙放才,才算是妝成。
她微微抬頭,眉如遠山,唇若櫻桃。眼角微微上揚,朦朦朧朧不知什麽隱入那雙黑眸裡。卻覺得是風情翩翩。
榕青將熬了幾個晚上繡出來的衣服呈上來,趙綾並沒有換上,只是慎重吩咐她帶上。
因越璃有一眾事宜要安排,早早便去了圍場。她出門稍晚,便自己坐了轎子到了圍場。
圍場裡各家子弟皆是身披鎧甲,雄心滿懷,這一幕倒是讓她想起士兵出征時的模樣,大抵是從前總是目送顧北城出征,所以她才對這樣的畫面格外深刻。
舒月穿了一件大紅色衣服,外罩了一件銀色鎧甲。頭髮高束,反而英氣。趙綾知道,舒月的騎藝是上不了台面的,如今為了狩獵該是苦練一番,希望能出個風頭,重新俘獲越璃的心。可謂用心良苦。
舒月斜睨她一眼,帶著不悅的神色,握著韁繩飛奔而去。
趙綾走了些遠,跟著幾步便要走到大帳,卻被人攔下來。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鎧甲,緊實的肌肉線條流暢。一雙眼睛銳利有神,周身散發著一股殺氣。她很少見到這樣的蘇澤,蘇澤在她面前從來一副溫潤的模樣。她知道,蘇澤今日要大開殺戒。他就像圓月下山間的野狼,呲牙磨爪,捕捉著獵物。
蘇澤牽著馬,和她往回走,低聲道,“大帳那邊已經布置了,你不用去。過了今日,沒有人敢追究你的不講規矩。”
這樣也好,她一向不喜和那些宮婦聊那些家長裡短。
她心裡“砰砰”跳的厲害,這圍場裡三層外三層,多少勢力,多少算計。但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疾風勁草,不遠處的號角聲已經吹響。狩獵開始。蘇澤回頭看道,“狩獵亦是各家子弟出風頭的時候,也是他們封官晉爵的好時候。你的夫君已經面上的儲君,今日可又得忙了。”
剛才舒月已經跟了過去,估計就是去尋越璃的。
趙綾長裙迤邐,“你過去從不在武藝上出風頭,可我也知道你的騎射本領算是一流。”
蘇澤放聲一笑,“你難得說我一句好話。”
蘇澤領著她上了一座觀望台。
趙綾看著圍場裡忙碌的人群,歎道,“這些人的獵物是羚羊,章鹿.......殊不知他們已經都成為你的獵物。”
蘇澤大笑起來,“這些許年,你能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了?”
趙綾的語氣沉下去,目光卻很是剔透,“我知道我也是你的獵物,只是還沒到宰殺的那一刻。”這句話露骨徹底,仿佛真要撕破了情面上那張紙。
蘇澤臉上由驚道慌再逐漸鎮定,立馬道,“不會。”
她譏誚道,“我知道現在你是怕我反悔,誤了你的計劃。”
蘇澤攬著她的肩,“那日你我被人暗殺時,我曾與你說過,我絕不會害你。”
蘇澤揚起手,指天發誓道,“我今生絕不會害綾兒,若有違誓,五雷轟頂,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