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端著浴巾、花瓣之類,稟告道,“陛下,寢殿設在水榭邊。引溫泉之水,供陛下、娘娘沐浴。”
顧北城站起身,見趙綾看他,便朝她伸手,“你可是要與我同去?”
趙綾臉頰一紅,白了他一眼,嗔笑道,“陛下先去。”
趙綾褪下襖裙,換了一身淺粉色的紗裙,衣裳薄薄如蟬,一朵牡丹花簪將秀發挽起。她從殿中走向水池,玉足纖纖,膚色如雪,淺淺梨渦一笑當是萬般風情。
溫泉的水霧迷蒙,看不清前面。紗幔輕飄,朦朧自有味道。
它往溫泉走去,顧北城泡在溫泉池裡,含笑看她過來。趙綾幾步走下台階,紗衣沾了水,裙擺便飄浮在水面上,像是仙子的飄帶縈繞。她朝著他莞爾一笑。這樣美豔,這樣含情。
趙綾笑道,“我怎麽覺得我真有了些妖妃的味道?”
“古往今來稱作妖妃的也都是美人。”他盈盈一握她的纖腰在懷。
趙綾佯怒,“那麽你也覺得我是紅顏禍水了?”
“不敢。”顧北城低頭吻上她的額頭。
隔著一層薄薄的紗衣,卻像是迷霧一般,他的肌膚很熱,似乎要將懷裡的她融化了。他的吻太熱烈,趙綾喘著幾口氣,卻是喚道,“陛下!”
顧北城一把揪住她的紗衣一角,“怎麽今日不喚我顧小北了!”
她被他扯著走不動,便隻好回頭說,“喚你陛下自然是讓你想起你得做個明君了!”
顧北城拉著她的衣裳,挑眉道,“誰說明君就不能和自己妻子戲水了。”
趙綾伸手舀起一捧水,撩起到他臉上,趁他不注意,便躲開了她。
顧北城一掌激起水花,用著皇帝的口氣,“你敢戲弄朕。趙綾,朕今晚不會饒你!”
王喜站在天蠶絲屏風後,指揮宮女將一應衣物和沐浴用品備好了便讓人了退了出去。
其中一個小太監問道,“總管,按規矩不是該在這裡守著嗎?”
王喜敲了他腦袋,“若是陛下看到你在這裡定要了你的腦袋。去門外候著!”
王喜跟著也轉身出門,溫泉池裡的著實讓人臉紅心跳,陛下這麽多年總算是和娘娘相依相愛了。
兩人玩鬧的累了,便靠在水岸邊。顧北城怕她冷,取了浴巾給她披上肩膀,又順手拿了一塊甜瓜遞給她。
水汽彌漫裡,熱氣膨脹,連人的心跳也跳的快些。看著她專心致志的吃著甜瓜,他卻迫不及待的想將她吃掉。
趙綾發現他盯著她,“你看我做什麽?”
顧北城便往她紅紅的臉頰親吻了一口,“看你吃的這麽專注。”
趙綾舉起半個甜瓜,遞到他嘴邊,“你嘗嘗,很甜的”
顧北城正要去咬之時,忽然冷光一現,兵器的鐵光刺的人目光一閃。她沒有一絲猶豫的撲了上去,那匕首幾乎都沒入了她的身體。隨著一聲慘叫,她隻覺得她的喉頭再也發不出絲毫聲音。眼前一黑,漫天的疼痛席卷而來。
血......全是血。紗衣上,浴巾上,連著顧北城身上全都是鮮紅的血。顧北城一手抱著她,一邊看著眼前的始作俑者。
顧北城咬牙切齒,“義父!”
此刻的祭司頭髮散亂,皆是狼狽的模樣,一雙眸子深深凹陷,似乎是在做垂死的掙扎。自襄州大敗後,他就躲在春熙殿裡,等著最後一搏。他冷光一收,自己竟然失手了,趙綾居然為顧北城擋下一刀。
顧北城抱著趙綾,憤恨的問,“義父當真連我的性命也要取下了?”
“擋我者!死!”祭司以掌做刃,一掌朝顧北城劈來。顧北城一把拔下趙綾頭上的發簪,朝祭司刺去。
這一簪子卻又穩又準,簪子穩穩的穿刺過祭司的胸膛。
如此動靜太大,外頭自然是聽到了,一群人急急的衝進來。
只看見滿身是血的顧北城,以為是皇帝遇刺。侍衛很快將受傷的祭司給抓起來了。
顧北城倉皇失措,聲嘶力竭的道,“傳太醫。”
他慌慌張張抱著趙綾,將她安置在床上。
心急如火,太醫總算是趕來。卻被告知趙綾已在生死邊緣。
太醫正在止血,顧北城握著她冰冷的手指,“不會的,不會的。我的綾兒不會有事。”
她的額頭上冒著致密的冷汗,明顯很疼,顧北城握緊她的手心,用眼神鼓勵著她。“別怕,顧小北在。”
顧北城緊張的神色倒是讓太醫們有些慌,好容易止住血,將匕首拔出,趙綾卻再也沒有力氣,一動不動的就此昏死過去。
“綾兒!”
“綾兒!”顧北城大叫幾聲,卻都沒有反應了。
他竭嘶底裡的搖晃懷裡的人兒,“趙綾!不準睡!”
太醫皆是低著頭。
顧北城大拍著桌案,“庸醫!你們這些庸醫!”
屋內的太醫跪了一排,皆是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顧北城命王喜急將京中太醫請來,又四處尋訪名醫。
李昕趕來時,顧北城獨自一人坐在空空的走廊裡,他就穿著一件白色的中衣,神色黯淡,手裡撥弄著一枝梅花。眼前的帝王落寞、神傷,無人敢靠近。
顧北城輕動嘴唇,一頭靠在走廊的椅背上,落寞道,“太醫說,傷至肺腑,可能不會醒來了。”
他一聲聲的嘶吼道,“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捉弄我們!”
李昕心酸的道, “也許都是命。”
“朕不信命!”
“朕要綾兒活著!”
顧北城站起身來,對王喜道,“告訴裡面那幫庸醫,若是娘娘醒不過來,他們也不用活了!”
李昕很多年都沒有看見顧北城如此瘋狂的樣子了,從走上帝王之路開始,每一天都是克制、克制,喜怒不形於色,趙綾始終都是他的軟肋,折磨了他這麽多年,他放棄過卻始終不能,沒有想到好容易苦盡甘來卻是生死兩隔。
侍衛稟告道,“陛下,祭司已經關起來,他希望能見陛下一面。”
“不見!”顧北城大聲道。
侍衛又道,“祭司說有一樣東西要給陛下!”
顧北城才漸漸恢復冷靜,他艱難的撐著身子,接過王喜手上捧著的灰鼠大氅披在身上,才冷冷的往襄州大牢走去,臉上盡是一片肅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