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聚會,過去已有十余天了。
紅色資質的材料確實在“悲慟”實驗之中發揮了作用,然而在進行實驗之前,按照流程,還是先行服用了“欲海”進行了血脈遺傳。
當田夢柔站在圓柱玻璃之中的時候,她已經早不是原本那還有著書香氣息的溫婉少女了。
“欲海”似乎對她產生了某些副作用,而使得她殺了身邊所有交配的雄性。
瞳孔布滿血絲,瘋癲的對著玻璃外發出尖叫。
莫奈小雪皺了皺眉,按下某個機關,很快圓柱內升騰起無形的煙霧。
數分鍾後,田夢柔才安靜了下來,身子慢慢軟倒,然後進入了熟睡狀態。
資質再好又能如何呢?
只要身為材料,這便是注定的命運。
雖然這十多天的日子,她在三道黑鐵閘門後的峽谷裡宛如女皇一般,幾乎可以一言斷生死,這是她從未能享有、也是按照原本生活軌跡,絕不可能享受的生活。
算是一種交換吧?
可是這種交換又有什麽值得得意的呢?
夏仁靜靜看著,輕輕搖了搖頭。
“夏仁君若是不喜歡,可以先去水上小屋休息。”莫奈小雪溫和的說。
“皇女已經答應給你一份悲慟了...只是你可曾考慮清楚了?”
夏仁淡淡道:“我從未考慮過。”
“嘻嘻...”莫奈小雪一愣,捂著嘴笑了起來,“真是一如既往的...”
然而她卻想不到詞來形容,但心裡卻也隱隱有些期待。
自己腹中孩子的父親究竟可以激發出什麽樣的血脈呢?
那些傷口處爬出的鬼面蛇,那些漫天飛舞由如神話裡百鬼夜行的場景,至今想起還令她身子興奮的顫抖,近乎高潮。
至於與武田君的婚姻,退了吧。
如果武田赤日要鬧,那就換個莫奈家的女人給他們吧。
反正聯姻而已。
“那我先回去了。”夏仁對觀察實驗體並不感興趣,所以腰間挎著黑刀秋水,出了門漸行漸遠。
走上棧橋,在距離岸邊最遠的一間水上屋邊停下。
開鎖推門,信步而入,一股陰森而近乎凝固的寒氣頓時籠罩而來。
夏仁不以為然,拉開淡青花簾子,坐到一張深靠背,可以蜷縮的皮椅上,倒了杯清酒,將身子軟軟陷入其中。
側頭眺望一望無際的海,感受著潮水起落,以及海之陰晴不定,變化多端。
啪...
一隻蒼白的手忽的搭在了木板上,那是後門外下海游泳的銜接平台。
啪...啪...
披頭散發的慘白女鬼從梯子上緩緩上來了,越來越近。
“別鬧了,小玉,再等我三天。”夏仁淡淡道。
“先回幽靈船上去,和你新認識的小夥伴交流交流,你們會有共同語言的,不是嗎?”
“對了,那個醫生叫什麽名字?”
小玉咯咯的笑了起來,抬起頭,直勾勾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少年,回應道:“她叫真子。”
說罷,又緩緩爬回水裡。
“三天后,我再來,不要騙我...不要騙我...”
夏仁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道:“騙你又怎麽樣。”
次日。
“悲慟”實驗室內。
無憂趴在一旁的圓桌上,他是受夏仁隻邀前來的。
醉生夢死宮之人對於搭檔的忠誠,遠比門派多得多,當然這忠誠都是建立在搭檔未曾死去的基礎上。
一旦死去,便自動遺忘。
所以他是夏仁請來的一道保險。
莫奈小雪坐在圓桌另一邊,潔白無瑕的大快刀“雪死安音”則隨意放在身側,只是那個位置確是隨時可以拔刀,斬向任何方向的位置。
源鳶看向面前的獨臂少年道:“你準備好了嗎?”
“來吧。”夏仁伸出左臂,一股前世打針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嗯。”皇女也不做作,直接轉身,雙手幻化出道道虛影,在各種藥物之間穿梭,調配,約莫兩三分鍾後,她終於將一股密封在玻璃注射器中拿在了手中,液體主呈天藍色,期間閃爍類似星芒的紋理。
針筒直接刺破夏仁的皮膚,後者微微眯起了眼,只要稍稍不對,他就會將左臂崩斷。
然而,針尖才剛剛刺破他的皮膚,便有一群鬼面蛇纏繞著那針尖,宛如血色蔓藤般遊了上來,將玻璃注射器螺旋圍起。
源鳶目露異色,她並非是懼怕,卻還是松開針筒,後退兩步。
因為那鬼面蛇竟然張開血盆大嘴,直接將注射器連同其中的“悲慟”一並吞下,然後急速縮回了少年體內...
針尖帶來的小小傷口也頓時恢復。
“呼...知道我最煩打針,貼心。”夏仁默默點了個讚。
然後他開始靜靜感受左手的變化。
莫奈小雪更是從椅子上站起,衝到圓筒厚玻璃前,趴在前面仔細觀察。
即便是無憂,也難得的睜開了眼,滿是混沌而失去焦距的瞳孔,靜靜盯著其中。
這樣強大的男人,他會被激發何種血脈呢?
只有見識過天子之城荒山上,他晉升傳奇的那副景象的人,才能明白這個少年有多麽恐怖...他根本就是個強大的令人發指的魔鬼啊。
可謂是無憂歷代搭檔中,唯一不是長生宮之人,卻又是最強的變態。
這樣的男,絕對和人類沒什麽聯系!
會是什麽樣的血脈呢?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十分鍾...
似乎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在場的四位我看看你, 你看看我,氣氛有些尷尬。
但幾人都選擇了沉默,繼續等待。
一個小時過去了...
門外傳來晴子的敲門聲。
“各位大人,午宴已經安排妥當了。”
夏仁收起毫無變化的左臂,疑惑的瞄了面前的皇女一眼。
“藥劑絕對沒問題。”源鳶直接道。
她略作思索,判斷道:“若是藥劑沒有問題,那麽最可能的結論就是...你的體內只有屬於人類的血脈。”
“哦,真見鬼...”
她似乎自己都覺得這個判斷不太靠譜。
只要想到剛剛面前少年皮膚下爬出的蛇,那緊閉瞳孔的靜默鬼面,以及詭異的恢復能力。
“這是人類?原來最純粹的人類血脈是這樣的?”
三人都產生了一副被調戲了的感覺。
於是,在取得了夏仁同意後,源鳶再次配出了一副濃度比例都微有上調的“悲慟”藥劑,進行注射。
不出意外,這副注射劑再次被鬼面蛇吞下,拖入夏仁皮膚之中。
三個小時之後...
“算了,我們吃飯去吧。”夏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女已經調配了三次“悲慟”,最後一次的濃度已經近乎翻倍了...這樣的比例,曾經令一些高品質材料,只是變身後兩三秒便自爆而亡。
然而...這樣的濃度,對夏仁卻是無效。
似乎,確實證明這個男人,他竟然真的是個人類,而且比所有人都純粹的人類...
源鳶、無憂、莫奈初雪三人面面相覷。
是這個世界瘋了吧?
這個人,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