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吩咐船上武士將溫熱食物、淡水給牛車中的“材料”們送去一份後。
幾人很快來到了駕駛室。
掌舵的小胡子武士聽到腳步,則回過頭,卻恰好見到這個穿著白大褂,卻配著武士刀的獨臂少年出現在門前。
“你是什麽人?”掌舵的小胡子武士略一打量,便有些恍然,“哦...看你這幅模樣,怕是從武田君的醫院逃出來。可是不好好躲著,居然來到這裡,真是...”
“混蛋!”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帶著凶煞氣息的怒吼給打斷了。
一向以殘忍聞名的刀疤船長冷冷看著他,“這是我們的貴客!”
“貴...客?”
小胡子武士有點發愣。
見他如此,刀疤船長上前就是一個巴掌,怒道:“混蛋!我說了,返航,聽到沒有,返航!”
“可是,船長...你剛剛沒說。”
刀疤船長正好藏了一肚子火,又是一個巴掌扇過去,道:“混蛋!快去執行!”
“是...是。可是如果返航,皇女那邊...”小胡子武士決定還是說出自己的看法,畢竟那位皇女,以及她所進行的神秘實驗,都已經牽扯重大。
如果在這批材料的運輸上出現失誤,等待他們的將是軍法,而且極可能被要求剖腹,然後以一個維持武士榮耀的方式死去。
“小林君!”
“在!”
“若是不返航,我們將等不到再回去見皇女了。所以,請堅決執行命令。”刀疤船長進行了必要的解釋。
小胡子武士側眼看向旁邊,那獨臂少年正舒服坐在駕駛台前方瞭望的長腳高椅上,看著遠方幽黑的龐大的海洋巨獸,以及地平線處一點被黑雲遮掩的半黯半明的月。
船長的意思他已經明白,這個少年可以屠殺他們全部人,所以不得不屈服。
雖然他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因為之前並未見到宴廳中的那一幕。可是對刀疤船長的信服,還是促使他做出了服從的選擇。
很快,他從桌上拿起一個巴掌大小的淡紫色折疊式儀器,表面為蛇銅所鑄,隨著船舶的前行,而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波動,將前方的海深以及航道標注出來。
一粒點在中央的紅寶石,正在緩緩移動著。
“這是什麽?”夏仁很好奇這種航海技術。
“這是...”涉及機密,小胡子武士顯然不太想說,但隨著身邊少年面色的陰沉,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這是利用蛇銅的容納特性,而秘製出的記憶海圖。而這點紅寶石就是我們的紅雲洋丸號所在之處。”
夏仁凝視著這塊小小的淡紫色金屬,上面正濃淡不一的顯示著周圍海域的情況,而略微深暗之處則是礁石,再遠處突然現出的螺旋紋理則顯然是漩渦之類。
他稍作觀察,便發現在海洋中航行只有找出正確的航道,才能安全航行,否則那雜亂、而又無規則分布的暗礁會隨時將船底劃破,令龍骨折斷,使得整船之人葬身海底。
盡管有著救生木船,但這種東西只是賭一賭運氣使用,誰也不能保證海難之後能靠著這手動劃行的玩意逃生。
而在這雜亂的、標注著各種各樣小記號的蛇銅記憶海圖的中央,顯然是一條畫出虛線的、彎曲的航道。
航道的盡頭,標注著“天照港”三個字。
“轉向吧!”夏仁淡淡道。
“是!”掌舵的小胡子武士略微觀察了下周圍海況,然後便雙手微微將木舵微微左轉,十多分鍾後,船舶順利轉向。
確認沒有耍花樣之後,夏仁從駕駛室的木櫃上取下一個包裝精美的茶葉盒,
然後用粗糙的手法給自己直接泡了杯熱茶。從駕駛室的往下看,隱隱還能見到武士們遵從要求,正在為牛車中的男女們送去食物的情景。
一切都很正常。他微微眯起了眼,開始閉目養神。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子!”
過了沒多久,小胡子武士焦急的聲音突然傳來,打破了駕駛室的寧靜。
看到坐在四腳高木椅休息的少年側頭看來,他慌忙道:“不是我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等等,我叫船長來看看!”他急忙衝下樓,短短十多秒,刀疤船長便也急匆匆的上了駕駛室,身後還跟著幾個高級船員。
刀疤船長面色極其陰沉,他大步走到黃紋木桌前,匆忙的拿起那記憶海圖,稍作擺弄,便又揮揮手招呼了其余幾個人。
但很快,那幾人紛紛搖頭。
期間,小胡子武士顯然是放慢了船速,而使得船舶近乎以一種漂流的方式在緩緩前行。
刀疤船長臉色陰沉的仿佛要滴下水來,然後深吸一口氣,走到正抱著武士刀的少年面前,恭敬道:“夏仁大人,很不幸的告訴您,記憶海圖上返回的航道已經消失了!”
“記憶海圖為每次皇庭船只出海之前,由皇女大人統一頒發,所以在下認為很可能是大人為防意外而進行了相關設定。”
“只是這一點,即便是我,事先也並不知道。換句話說,我們現在只能按照原本航線,前往天照港。否則,我們必將迷失在這危險重重的海洋之中,也許會有著順利返回的可能,但是幾率實在是微乎其微。”
“所以,還請您同意返航。”
夏仁眼神微眯,下一刻,他左手持刀猛然劃出一道寒光,刀疤船長還未反應過來,左臂便出現了一道血縫,然後半截手臂砰的一聲砸落在木板上。
“你再想想。”少年冷冷道。
“混蛋...”劇痛頓時令刀疤船長失去了理智,他眼中閃爍著怨毒之色,身子本能地迅速蹲下,右臂肌肉膨脹,握緊刀柄,至下而上,一式完美的“弧月斬擊”正要出鞘。
血液刺激了他,但是也不足以令他做出必死的決定。
而是因為如此的角度,確實是存在機會的!
他從未聽過坐在高腳椅上的武士,如何去面對從下而上的一擊。
更何況,他本就是一個賭徒,一個怕死的賭徒!
他可以屈服,可以跪倒,但是若是真正的受到了傷害,恰好又有機會,他就會孤注一擲!
這才是真正的紅雲洋丸號的船長。
他可以用謙卑、屈膝的外表來讓你覺得他不過如此,可是一旦令他憤怒,便會抓住你的破綻,在你想不到時候給予他的全力一擊。
“呀呀呀!死啊!”
他眼角間閃爍著凶厲的寒芒,長刀已經半出鞘,夾雜著期間的蓄力,發出滋滋的聲響。
“太慢了。”
在永遠比敵人快的“黑鴒一閃”面前,所有的拔刀和偷襲都是疲勞而已。
夏仁已還刀入鞘。
他不再顧一旁面露驚恐之色的刀疤船長,而是懶懶的指著小胡子武士道:“小林君是吧?現在你是船長了...告訴我,我們怎麽才能繼續返航。”
“請注意你的措辭,不要逼我再換個船長。”
正急促看著記憶海圖的小胡子武士頓時面如土色,他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刀疤船長分成兩半,血液爆射,黃木板上綻放出一團巨大的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