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徐玉瑤和徐玉容之間這凝滯的氣氛,其他三人都有些無奈。
可是,這個結可不是她們能夠解得開的,所以就算有心想在其中調和,徐玉見三人也都是有心無力。
而徐玉容,想到鄭氏所說的,用不了多久長房自然就會有人讓孫氏難受,到底年紀還小,有什麽事也壓不住,又忍不住回過頭來,朝著徐玉瑤冷笑了一聲。
徐玉瑤被她笑得一愣,明明覺得徐玉容這冷笑之中帶了些別的意味,但偏偏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因為一直思索著徐玉容的態度,接下來姐妹之間的閑談,徐玉瑤卻沒怎麽參與了。
婚事敲定之後,東寧伯府一行被留在了武定侯府用午膳。
等到下午薑家人離開了,整個侯府裡便都帶了些喜氣。
徐玉瑤離開榮壽堂之後,卻沒有回曉月樓,而是跟著孫氏一起去了熙風院。
進了屋坐下,孫氏笑道:“瑤姐兒,看你這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徐玉瑤擰眉想了想,到底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便與孫氏講了徐玉容當裡的模樣。
“母親,女兒總覺得,四妹妹那時的模樣,就似是……”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尋了貼切的語言來形容,“就似是極為篤定地等著看什麽好戲一般,無端的就讓女兒有些擔心。”
孫氏卻不以為意。
上次著了身邊的丫鬟去徐玉容那裡,本就是她刻意為之,為的就是警告徐玉容不要將心思放在孫霖宇身上。
雖然孫霖宇只是孫氏的侄兒,但這個侄兒卻是整個孫家這一輩中最出色的,孫氏又怎麽能容得其他人擾了他讀書呢?
就是這個人是她夫家的侄女兒,也斷不能行!
至於後來徐玉容的哭鬧,以及鄭氏的反擊,在孫氏看來,那都不足為提。
如今成了武定侯府真正的女主人,又對整個侯府的情況了如指掌,孫氏篤定了不會有任何事超出她的掌控之外。
就像是鄭氏那樣脾氣不好的人,這次不也一樣老實安分嗎?
她於是輕輕拍了拍徐玉瑤的手,“瑤姐兒,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母親自然會看著辦,你呀,明年就要出嫁了,現在只要安心準備著就行了,雖然府裡有繡娘,但你自己的嫁衣總也得繡上幾針的。”
孫氏就這麽一個女兒,自然也是極為疼愛的,再想到徐玉瑤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出嫁了,一時之間便難免有些不舍。
因為提到自己的婚事,心裡的嬌羞倒是壓過了先前的擔心,徐玉瑤隻紅著臉應了聲“是”。
孫氏如今打理整個侯府,自然沒有那麽多的空閑時間,徐玉瑤隻坐了一會兒便準備回曉月樓。
才站起身,孫氏身邊的大丫鬟惜秋就走了進來。
見徐玉瑤在,惜秋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帶了請示地看向孫氏。
孫氏皺了皺眉,“大姑娘又不是外人,有什麽話隻管說就是了。”
惜秋聞言低著頭道:“回夫人,偏院的春曉又來了,道是莊姨娘先前曬了太陽,又有些不舒坦……”
孫氏的臉頓時就沉了下去。
“她倒是養了一身的嬌氣出來!”她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原還待再說些什麽的,但又顧忌著徐玉瑤在這裡,便也暫且忍住了。
莊姨娘原就是孫氏的陪嫁丫鬟,後來因為老實本分,由孫氏作主開了臉做了徐興的通房,在孫氏生下了嫡長子之後,又抬為了妾室。
這麽多年來,莊姨娘從來沒有因為成了姨娘就對孫氏這個主母不敬,更從未恃寵而嬌,每日裡從未忘記到孫氏跟前請安。
只不過,莊姨娘身子弱,一直就沒斷了藥。
孫氏於是也就免了她的請安,隻叫她好生養著身子也就罷了。
這樣相處和睦的妻妾,在別家卻是不多見的。
不過……
表象之下到底有著怎樣的真相,只怕也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了。
徐玉瑤聽到是關於莊姨娘的事,知道自己卻是不適合再呆下去了,於是向著孫氏道了別,便離開熙風院回了曉月樓。
孫氏一直忍耐到徐玉瑤走遠了,才猛地將手邊的茶盞怒而摔到地上,伴隨著上好的青花茶盞摔得粉碎的聲音,孫氏忍不住怒道:“不過是個賤皮子出身的丫頭,莫不是以為如今就能真的做主子了不成?不過是曬了點太陽就要死要活的,她倒是忘了當初她替本夫人值夜捏腿的事了?”
惜秋死死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個字。
孫氏與莊姨娘之間的事,可不是她該多言的。
話了這麽一通,孫氏卻仍沒能消了氣,想著莊姨娘那裡一年四季都沒有斷過的藥,再想到莊姨娘借著養身子為由,偷偷尋了外面的大夫開的藥,她又冷哼一聲,“當初口口聲聲一輩子做本夫人的奴才,現在倒以為真的就飛上枝頭了,竟然還打了那樣的主意,她以為她吃的什麽藥本夫人不知道?”
聽到這裡,惜秋渾身便是一顫。
而孫氏,她雖然仍冷笑連連,但好歹是將先前那股子怒氣給壓了下去。
孫氏有四個陪嫁丫鬟,除了莊姨娘之外,其他三人都被她許了侯府裡的家生子,為何會在四個陪嫁丫鬟之中選中莊姨娘開了臉,這就要涉及到一樁往事了。
莊姨娘幼時寒冬裡落了水,從此就落了個宮寒的毛病,並被大夫斷言將來不可能孕育子嗣,後來才被家人賣到了孫氏的娘家。
孫氏是知道這件事的。
所以後來,在娘家母親問她有沒有陪嫁丫鬟的人選時,孫氏毫不猶豫的就點了莊姨娘的名字。
為的,可不就是莊姨娘就算以後成為了徐興的房裡人,也沒辦法生個庶子庶女來叫她堵心?
孫氏自未嫁之時就知曉,她未來的夫君身邊不可能只有她一人,通房妾室她是阻止不了,但別的,卻不一定了。
而現在,看看莊姨娘這麽多年來都沒生下一兒半女,就算像喝水一樣喝藥,也仍沒能治好她的毛病,可不就說明了孫氏當初的選擇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