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安撫徐玉見的話,沈熙也有些懊惱。
他也沒瞞著徐玉見,就將萬通之所以提醒他的原因說了一遍。
“恬恬,你知道我手底下是有一些當年外祖父留下來的暗衛的。”
徐玉見點了點頭。
這一點她之前是聽沈熙說起過的。
這些暗衛都是當年的端王留下的,端王過世都已經幾十年了,當年跟著端王的那些暗衛當然年事都已經高了。
沈熙後來也沒向景泰帝瞞著這些暗衛的存在,還故意借了查沈兆臨一事在景泰帝那裡過了明路,也正因為知道這些暗衛年事都高了,景泰帝才會那麽乾脆的讓那些暗衛繼續留在了沈熙的手裡。
事實上,沈熙手裡自然是不只這些年事已高的暗衛的。
這些暗衛蟄伏的幾十年來,也不是真的什麽也沒乾,而是在暗地裡又用各自的本事訓練了一支年輕的暗衛,等到沈熙在光華寺的那五年裡達到了這些暗衛們的期許,這一部分的力量自然也就被交到了沈熙的手裡。
之前,沈熙手下的這支年輕的暗衛一直隱藏得很好,就怕先叫景泰帝察覺了會生出變故來。
可最近,先是因為袁燁之事將各邊城都攪得差點翻了天,後來又因為北夷那邊傳來了最新的消息,沈熙一個放松,倒是沒像之前那樣警惕了。
沒想到……
這就被萬通察覺到了端倪。
若不是萬通提醒了這麽一句,等到景泰帝察覺到了沈熙手裡還握著這樣一支暗衛,再對他生出警惕來了,只怕他先前的打算就要完全落空了……
沈熙吸了口氣。
“恬恬,你真是我的福星!”沈熙握著徐玉見的手。
徐玉見聽他這樣一說,也就知道這件事到現在總還是可以補救的,因而也跟著松了口氣,然後嗔道:“這次可是萬大人提醒的,與我沒什麽關系,我也就是傳個話而已。”
沈熙心裡已經有了定計,於是又重新嘻皮笑臉起來,“媳婦,要不是你這麽乖巧討喜正好與萬夫人投了緣,又哪裡會有萬通出言提醒的事?所以啊,還是媳婦你的功勞!”
事實上,沈熙還真沒有說錯。
之後,沈熙也沒再與徐玉見多說,而是有些匆忙的去了書房,召了人去處理暗衛的事了。
等到他忙完,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兩人連忙去了安和院。
晚膳已經擺上了桌,安陽郡主招呼著夫妻倆坐下。
用過膳後,安陽郡主問起了徐玉見今天去萬府的事。
“恬姐兒今天受了萬夫人之邀去了萬府?”安陽郡主問。
徐玉見點了點頭,又將上次去長寧侯府喝喜酒遇到了萬夫人的事說了一遍。
安陽郡主聞言也有些唏噓。
“說起來,萬夫人也是個命苦的……”
安陽郡主與萬夫人也是同輩,因而對於萬夫人的事也是知道一些的。
當年萬通被同僚陷害的時候正是在一年之中最冷的臘月裡,萬夫人那時重病一場,知道唯一的女兒落了水之後,硬是拖著病重的身子跳進了結了大半冰的荷塘裡將女兒的屍首撈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萬夫人的身子才會落了病根,後來也不能再有子嗣了。
萬通後來脫身之後,怒極之下那是直接將那個陷害他的同僚以極刑折磨死的,不僅如此,凡是與此事沾了邊兒的,後來都沒得了什麽好下場。
大概也是得了這件事的啟發吧,萬通打那之後行事的手段便越來越狠辣了起來,偏他所在的又是專情報刑獄的錦衣衛,會一步步成為現在這個酷吏,也就不奇怪了。
安陽郡主說完這些,又對徐玉見道:“萬夫人性子再好不過了,她既然與恬姐兒你投緣,恬姐兒你以後再見著萬通那個老東西就可以半點不怕他了……”
說完又忍不住拿了帕子掩著唇笑。
又說了會兒話,想著外面正是天寒地凍的,安陽郡主就催著徐玉見和沈熙回屋去了。
回到東籬軒,兩人先洗漱了一番,因時辰還早,倒也並沒急著休息,而是一起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說話。
沈熙說起了他收到的那些關於北夷的消息。
北夷這兩年接連乾旱,雖然都不是大旱,但對北夷的影響卻是極大的,再加上今冬北夷又遭遇了極為嚴寒的天氣,聽說凍死凍傷的人都不在少數。
在這樣的情況下,北夷內部主張與大梁朝開戰的聲音越來越多。
只不過,北夷的王位繼承人,也就是北夷的大王子主張反戰,因而現在倒也勉強能將這些主戰的聲音壓下來。
但……
能壓多久還真說不準。
若是等到明年,北夷的情況仍不好轉,在生存的壓力之下,就是那位大王子再怎麽反對,只怕也是壓不下內部那些主戰的聲音的。
說到這裡,沈熙道:“原本還想著北夷至少還要個兩三年才會撐不住了,但現在看來,只怕這個日期還會提前……”
反觀大梁朝,各邊軍竟然軍戶逃亡、軍糧貪腐等等情況越發嚴重,各邊軍能形成幾成的戰力還真是個未知數。
若真的起了戰事,別看北夷地少人寡,但在北夷人那種一往無回的氣勢之下,大梁只怕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上次景泰帝會為此而大發雷霆,也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些。
“大梁也是安穩太久了。”沈熙微微揚唇,略帶著嘲諷地道。
說是太久,其實也不過幾十年。
雖然這幾十年來大梁安定了下來,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威脅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大梁朝重文輕武就已經達到了一個程度,沈熙一點都不懷疑,真的起了戰事,大梁絕對會第一時間亂成一鍋粥。
到時候……
那些平時看不起武官的文臣們,也不知道會嚇成什麽樣子。
徐玉見聞言也暗暗歎了口氣。
真要是讓人選,只怕誰都會選擇生活在安穩的環境下,但這顯然是不能任人選擇的。
還有沈熙對未來的那些設想……
徐玉見到最後也沒說什麽,只是將頭輕輕靠在了沈熙的肩膀上。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