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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衣裳穿好，何氏隔著衣裳撫著自己的小腹，“乖孩子，母親等著你快快出生哦……”

語氣別提有多慈愛了。

再對比一下她方才對慧姐兒做的事……

采藍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屋裡的彩雲另尋了一件乾淨的裡衣，旁邊還放了一個銅盆兒，想來是要給慧姐兒換裡衣。

采藍這時才發覺，自己的後背都已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她心裡又是驚嚇又是興奮，驚嚇當然是因為何氏竟然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做出這樣的事來，興奮則是她抓住了何氏這麽大一個把柄，若是將先前她所看到的一切說與了二夫人聽，就算是何氏如何懷了身孕，只怕二夫人也斷然容不了她吧?

這樣一想，采藍便一點點往外退。

只是，沉浸在想象之中，采藍並沒有注意到腳下，也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下，竟然整個人猝不及防之下就往了屋裡撲了過去。

那門簾就是再厚，到底也只能擋擋外面的寒意，又哪裡能擋得了采藍這麽一個大活人?

於是，采藍順勢就撲開門簾摔在了屋裡。

……

說完這些，采藍面色慘白如紙，“老太太，奴婢不敢有所隱瞞，這些都是奴婢親眼所見，慧姐兒身上更是傷痕累累……”

在采藍描述著自己所見的時候，屋裡眾人都隻覺得一股子森寒從他們的骨頭裡往外溢。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會從采藍的嘴裡聽到這樣一番話來。

拿了自己親生女兒的血往自己肚子上塗，這樣就可以生兒子?

這樣的事，何氏到底是從何處聽來的?

她難不成是被豬油蒙了心嗎，竟然會信這樣荒唐之事?

最覺得不可思議的就是吳氏和徐承文了。

何氏平時在他們面前都是一副再柔順不過的模樣了，就算是當初吳氏張羅著想替徐承文納妾，何氏雖然不肯點頭，卻也只是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不樂意，又何曾有過什麽激烈的表現?

尤其是徐承文。

只要一想到，這樣一個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枕邊人，他身上的汗毛就一根根的豎起來，心裡隻覺毛骨悚然。

“毒婦！”

徐承文咬牙切齒地說出這樣兩個字來。

無論是他還是吳氏，自然是想要個可以繼承香火的兒子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能因此而對慧姐兒下毒手。

那麽，何氏身為慧姐兒的生母，她又是怎樣下得了手的?

徐玉見心裡也泛著冷。

她突然想到，何氏一改從前對慧姐兒的不小心，撇開慧姐兒的乳娘要自己親手照顧慧姐兒的起居，就是在那次去了光華寺上香之後。

而在光華寺裡，她與何氏分開了一段時間，也就是何氏去上香，以及後來在放生池，她和沈熙在遇到了何氏過來許願，因而先行離開的這段時間。

如果采藍沒有說謊，那麽很顯然，何氏口中所說的“那個秘方”必定是從光華寺裡聽何人說起的。

隻這樣一想，徐玉見就覺心裡愧疚得慌。

雖然不用她領著，何氏也同樣可以去光華寺上香，但那次畢竟是她領著何氏一起去的，若是她當時沒有應允何氏，說不定何氏自己獨自去光華寺，就不會知道這個可怕的“秘方”了?

再想到那次聽到慧姐兒朝著自己叫“疼”，院子裡的小丫鬟說的，何氏讓甘華院的小丫鬟給慧姐兒做了許多的裡衣……

徐玉見眼裡便都是冷意。

她並不會將這些過錯都攬到自己的頭上來，但若是她當時對慧姐兒的事上點心，

只怕也不會任由何氏將這件事瞞了這許久。就如徐承文方才所說的那般，何氏確實是個毒婦！

老太爺和老太太都氣得渾身發顫。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最想看到的就是兒孫繞膝，和樂融融的情形了，偏偏何氏竟然敢瞞下所有人對慧姐兒做出這樣惡毒的事來，叫老太爺和老太太如何能忍?

老太爺這麽多年來從來都沒有插手過內宅之事，但這時也忍不住了，一手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厲聲道:“侯府裡斷然容不下這樣的毒婦，這件事一定要嚴懲！”

老太太抿著唇，眼裡亦傳達著這樣的意思。

這時，將慧姐兒抱下去檢查的琥珀和碧璽回來了。

兩人已經將慧姐兒的衣裳換過了，又另找了一件小襖給慧姐兒穿上，慧姐兒這時已經止住了哭聲，但因為先前哭得太狠了，仍不時打個哭嗝。

琥珀和碧璽的面上煞白一片，一起在老太太跟前跪下，“老太太，慧小姐身上……”

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眾人心裡便是一沉。

如此看來，采藍卻是半點也沒有說謊的。

“……慧小姐身上有許多的傷處，看那模樣，應當是用……針扎的。”琥珀屏著呼吸一口氣將話說完，然後就深深垂著頭，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老太太眼前一黑。

在聽著采藍說起的時候，老太太其實就已經能分辨出真假來，只不過沒得到確認之前，她到底還是願意將何氏往好的方面想的，只是沒想到……

慧姐兒這麽小的孩子，老太太簡直不敢想象她身上會是怎樣的慘狀。

這時，碧璽突然道:“老太太，奴婢覺得，慧小姐的狀況有些不對，方才給慧小姐擦洗和換衣裳時，慧小姐雖然會喊疼，但精神卻一直蔫蔫的，似是隨時都能睡過去……”

這樣小的一個孩子，應當是最受不得疼的，但慧姐兒在這樣的疼痛之下，竟然隻哭了這麽一會兒就想睡覺……

無論如何，這也是不對的。

就在碧璽說話的這麽一會兒功夫，被碧璽抱著的慧姐兒也確實如她所說的那般，竟然滿臉的睡意。

老太太心裡便又是一沉，“去請個大夫來，好好替慧姐兒診治一下！”

原先老太太還想著家醜不可外揚，但看慧姐兒現在的樣子，還不定有著什麽不妥，又哪裡還能捂著?

就是老太爺，對老太太的這個決定也沒有任何的反對之意。

碧璽抱著慧姐兒退到一邊，琥珀則下去吩咐人請大夫去了，屋裡的眾人則都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