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驚恐:這話問的,這話問的,簡直要把謀殺的罪名直接扣在她腦袋上的節奏啊!
原以為連山那個沒品到連女人都打的就已經夠嗆了,結果這不言不語了半晌的劉淑珍一張嘴,才特麽的真真是要命呢!
這個罪名說啥都不能認,不然別說心愛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就是她這個人能不能囫圇個兒的逃過這一劫都難說。
畢竟這幾年的計生工作中,因故沒有下了手術台的,還真不是一個兩個。
但凡劉淑珍這口風透出去一絲半點兒……
那些個失去了妻子兒女,滿心憤恨的人還不活撕了她?
蔣雲冷汗,滿滿憤恨地看著跟她一起來卻站在了劉淑珍那邊的兩位專家:“沒有,我,我沒說過!你們不能信口開河,隨意汙蔑!”
原本吧,這兩位還挺不忿淑珍這趕鴨子上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拉人一起下水行為的。
到底這賣好兒是真,提醒淑珍多加注意順帶埋汰下蔣雲也不假。
但這一切都是悄悄地進行,大明旗鼓的不要好麽?
終歸大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如非必要,誰也不樂意為了別人家的瓦上霜給自己招個死仇。
偏這有時候吧,你不找事兒,事兒卻主動著你啊!
蔣雲這一嗓子吼出來,她們就是想留著三分余地都不成了。
為了不叫連山把暴怒的拳頭掄到她們身上,也得趕緊的坦白從寬,把事情怎麽來怎去的好好說道說道。
淑珍見狀微笑,嘴角勾勒出個得計的弧度。
呵,為保證零超生率絞盡腦汁是吧?
今兒姑奶奶就讓你知道知道,啥叫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有那麽惡毒的心思挨頓揍都是輕的了,特麽的還敢不依不饒?
小姑子女婿英明,現在證據、證人皆在,事情怎麽個了結法兒,已經不歸你說了算了!
心裡帶著怨氣兒,又怕自家那位親戚幾年後下台這位蔣雲會借機崛起回頭再找她們不自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兩位,很是給蔣雲添了點兒油、加了幾分醋裡面。
生生把為了計生工作不惜一切代價的蔣雲給顛倒成了個為自身政績罔顧超生人員生死、冷血到有些個草菅人命的形象。
好好地挨了頓狠揍不說,這公平沒有討到還落了一身的不是。
蔣雲心裡的鬱悶都夠翻江倒海的了,偏連山兩口子和劉家、連家一幫子齊齊變了態度。
竟然是,讓她想要將事情就此落幕,吃點虧白挨了這頓打都不能夠。
“你-們,還-想-怎-樣?”蔣雲一字一頓,勉強壓抑著滿心澎湃的怒意問道。
“呵,蔣主任這話兒問的,我想怎樣,我能怎樣?好容易虎口逃了生,我只是,想要替廣大跟我一樣遭遇的姐妹們呼籲下。咱共和國像蔣主任這樣狠心的少幾個,夫妻訣別、母子雙亡的悲劇就會少很多!”淑珍冷笑,看著蔣雲的目光滿滿都是譏誚。
“對,就是這麽個話兒!以人為本,人,才是社會和經濟發展的本原、本體呢。像蔣主任你這樣,為了盲目追求所謂的零超生率而無視超生孕婦的身體甚至生命的行為,簡直就是本末倒置!”武英紅接過話頭,積極力挺自家小姑子。
“我……”
“你什麽呀,你!就知道扛著國策的大旗,強調零生產率。
都不知道計劃生育是國策,不是法律麽?
甭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真的超生了也就是免職、罰款的事兒。
而盲目強調保證零超生率,無視我大嫂的身體狀況,私下那麽交代兩位專家。
姓蔣的你得慶幸我大嫂人品好、兩位專家醫德高尚。
不然真的出了什麽事兒,你這就是妥妥的蓄意謀殺!”暴脾氣的連月狠狠剜了蔣雲一眼,小嘴兒爆豆似的一陣搶白。
原就傷得不輕又經歷如是反轉,證據落到了對方的手裡,被派下來跟自己一道兒的兩位專家也齊齊站進了對方的陣營……
蔣雲心下一苦,倍覺自己簡直四面楚歌,弄不好白挨了這頓揍還得被擼掉千辛萬苦才打拚到如今的地位。
然而,事實遠比她想象的更加悲催。
假專家真她直屬大領導親戚的兩位風塵仆仆地回了省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告了蔣雲一狀。
包括她試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她們姐倆把劉淑珍同志的情況說得輕一些,完全符合人流或者引產的標準好方便強製。
結果自己長了個挺標致的嘴卻說不出人話來,愣就把人家連山連專家給惹出了真火兒。連男女之別都顧不上了,拎拳頭就狠狠揍了她一頓。
挨打還不覺景的蔣雲還試圖把責任推給她們姐妹倆等等她們所知道的,覺得能叫遠房親戚對蔣雲印象變差的,都拿出來說了說。
正經是厚厚地給蔣雲上了一茬子眼藥來著。
聽了這倆的敘述,王主任那叫一個慶幸哦!
得虧他這當機立斷地派了倆自己人去,不然真叫蔣雲那個膽大包天的給得了逞……
乖乖,這事態嚴峻到怎個不好收場的程度、連累得身為蔣雲直屬領導的他也得跟著惹一身騷不說。
失去劉淑珍同志,跟她伉儷情深的連山同志八成也得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投入工作了。
這,這簡直是對共和國良種培育與改良方面的一個重大損失啊!
咳咳, 得虧他機智。
第一千零一次點讚自己的先見之明後,王主任越發覺得蔣雲這個他原本特別欣賞,還打量著自己到歲數辭職後提拔她接班的人手段太嚴苛、太偏執了些。
雖然有這樣手段,很有助於計生工作的開展。
但也確實是,很容易造成些個不必要的流血犧牲啊!
好在派出的幾組調查人員都表示,類似的事情以前蔣雲並沒有做過。
這次千真萬確的第一次,並沒有造成既定的嚴重後果。
念在她以往的優異表現上,隻做警告批評並降級調職處理。
從市級計生辦主任掉到縣級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被調往的那個民風特別彪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