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蕭九驚訝，她雖然只見過南宮雪一面，但對那張臉卻是印象深刻的。

　而此時的南宮雪，消瘦的幾乎不見人性，臉上的肉都要掉光了，顯得顴骨十分突出，多了幾分尖酸刻薄。

　且南宮雪原本就只是清秀的容貌，如今看著反倒是有幾分陰沉的可怕，讓人無法想象她究竟是如何將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言熙隻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嗯，是她。”

　南宮雪在五皇子府裡的日子如何，言熙自然不會理會，不過是盯著她有沒有同背後之人聯系。

　結果很是失望，她一招成了棄子，竟是連那人都聯系不上，徹底被放逐了，隨後更是因為正妃側妃的入府，令南宮雪連求救都做不到。

　“她不是五皇子的侍妾麽，怎麽還能隨便上街?”蕭九奇怪的問道。

　若說受寵的侍妾，出府上街倒沒什麽可說的，偏南宮雪早就失寵了，且看她那一身行頭，也知道日子過得不好，竟還能出府，便有些可疑了。

　“五皇子府早就沒了南宮雪的位置，如今她和府裡的掃地丫鬟也沒什麽區別，偷偷溜出府，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我只是好奇她為什麽要出來。”蕭九目光不錯的盯著南宮雪的身影看，見她買了兩個饅頭狼吞虎咽的啃著，多少還有點可憐。

　當然，這點可憐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人在走到絕路的事情，會越發的怕死，不顧一切的求生存。”

　“你說她出來是自救?”蕭九被言熙提醒，又很是驚訝的問:“難道她是想去肅國公府?”

　如果真的是這樣，南宮雪這得多自信?

　“這是她如今唯一的出路。”

　蕭九並不是很能理解南宮雪的想法，她和肅國公府理應是鬧翻了，她自己做過什麽，不說人人皆知，但該知道的人也都已經知道了，如此，她竟然還能去求助肅國公府，果然……是乾大事的人。

　“一旦心思不正，其他的優點也隨之會變成缺點。”

　蕭九覺得，南宮雪若將這份勁用到蘇九身上，努力和蘇九打好關系，如今不說嫁入皇室，但當個有強大靠山的小官太太總是沒問題的。

　明明是一手的好牌，卻硬生生被她打成了這麽一副爛牌。

　言熙沒有搭話，在他看來，南宮雪這樣的人，世上多的是，太將自己的喜怒哀樂當回事，還非得旁人都配合，一旦遭到拒絕，或不稱心如意了，那隨之而來的怨恨，也是成倍的。

　“她這樣的人，只怕從來都記不住別人對她的好，隻記住了別人對她的惡，卻從不想是她先對別人下手才遭到反擊……這樣的人，給她個公主的身份，最後都能作成乞丐了。”

　蕭九這話十分中肯，卻又惹來言熙的笑意:“你看，又有好戲了。”

　言熙指了指樓下，蕭九忙看了過去，頓時一驚，而後又笑了起來，道:“這算不算狗咬狗，一嘴毛?”

　言熙卻搖頭輕笑:“這叫狹路相逢勇者勝。”

　蕭九:“……”

　

　南宮雪今日好不容易鑽了空子，從皇子府的後門偷溜出來，身上也不過裝著十幾個銅板，還是昨晚從下人房偷的。

　也不知是哪個窮鬼，明明才發了月銀沒多久，便只剩下這麽幾個銅板。

　南宮雪本就陰沉的臉越發的難看，也不過十七八的年紀，卻已經有了蒼老的跡象，看著同三十的婦人也沒什麽區別。

　早上也隻喝了一碗稀米湯，南宮雪這會餓的手腳發軟，只差點要倒在地上了，逼不得已，這才掏出一個銅板，買了兩個熱饅頭。

　顧不得燙嘴，南宮雪狼吞虎咽的解決了兩個熱饅頭，還將眼淚都吃了出來，從前她連包子都很少吃，如今卻連饅頭都吃不起，簡直太可笑了。

　肚子裡終於有了點熱氣，南宮雪摸著扁平的小腹，微微眯著眼睛，想著一會去了肅國公府該說什麽話，做出什麽樣的表情。

　眼前人影匆匆，南宮雪竟看到了兩年未見的蕭倩倩，腦子還未回過神，身體卻先動了起來，兩隻乾枯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胳膊，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頭來看。

　“……”蕭倩倩皺著眉，臉上盡是不耐煩的神色，她看著南宮雪眼底露出厭惡的神色，只是多看了一眼後，竟覺得這人分外眼熟，皺著的眉頭微微一松，她好似想起了什麽，試探喊道:“南宮雪?”

　語氣裡還有幾分不可置信的驚愕。

　南宮雪明白蕭倩倩為何會是這種反應，心中大恨，卻也沒有露出什麽不滿，點了點頭，嗓子沙啞的道:“是我。”

　“你……”

　蕭倩倩想問為什麽，可開了口，卻又猛然記得一年以前，南宮雪與五皇子珠胎暗結的那件事，頓時便又問不出什麽話了。

　“怎麽?見到我這樣很奇怪?”南宮雪陰陽怪氣的冷笑:“你有什麽資格笑話我?”

　蕭倩倩如今穿著最便宜的粗布衣裳，頭上甚至連個簪子都沒有， 隻簡單的別了一支粗糙的木簪，人也十分的消瘦，看著竟也沒有比南宮雪好多少。

　“你有病?”蕭倩倩如今對南宮雪自然也沒了從前的敬畏，麻利的將手從南宮雪手中抽出，皺著眉冷聲道:“我還沒說話你就知道我想什麽，這麽有本事，怎麽自己還落得這幅下場?”

　蕭倩倩從前不懂，自然當南宮雪十分厲害，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自然也明白過來，南宮雪不過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南宮雪原本也沒想著要蕭倩倩怎麽樣，只是見她竟然敢高高在上對自己說教，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寒聲道:“既然看不起我，那便將我給你的銀子還回來！”

　“哈?”蕭倩倩不可置信的冷笑一聲，繼而又凶惡的道:“憑什麽?那是你送給我的！”

　“南宮雪，五皇子從前送你的東西那麽多，如今他不要你了，你可將他的東西都還回去了?”

　“你自己都沒還，也好意思來找我要?是什麽，當了表子又要立牌坊，說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