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明白。”

　雖是蘇墨的婚事，但女方卻是蘇蘭氏選定的，他也只是見過幾次，並未有什麽深刻的印象，反倒是南宮雪在其中動的手腳，讓蘇墨心涼。

　南宮雪雖是寄居的身份，可府裡的主子對她都還算和善，又因為是男子，很少與她有交集，大部分時間她都是陪著蘇蘭氏，看在下人們眼裡也算是極為寵愛的。

　蘇家不是苛刻的人家，就算是寄居的親戚，也從未在吃穿用度上有所克扣，大約也是因此造成了外界的誤會，好似南宮雪很是受寵一般。

　“父親，我想，我們都小瞧了南宮雪的心計。”蘇墨臉色不虞，沉聲說道:“這些年我們兄弟幾個與她走的不近，只是偶爾出門時帶著她，那也是她自己照過來的……”

　“如今看，她分明是做給外人看的，是向外面的人表達她在府中受寵的一種訊號，你們仔細想想，是不是如此?”

　被蘇墨這麽一提醒，幾個兄弟也都紛紛想了起來，道:“大哥這麽一說，還真是沒錯，這些年，基本上每個月她都會同一位兄長出門去買首飾或者隨便在街上逛一逛，有時候一個月甚至能有兩三次。”

　“是，她每次想找我陪她時，每次都正好是我要出門的時候，如此看來，府裡倒是有不少人是她的眼線。”

　說著重重哼了一聲，怒道:“母親這些年無暇管理府中中饋，便都交給身邊的兩個嬤嬤，她們竟是這般管理的?”

　後院之事，男人向來不會插手，幾個兄弟就更加不會過問了。

　“如此看來，南宮雪這些年蒙蔽我們的事情並非這一兩件……”蘇致遠聞言，若有所思的眯著眼，想了想，厲聲道:“先不要驚動她，然後去查她身邊的這些人，仔仔細細的查，一個都不要放過，還有當年因為天花死了的兩個丫鬟的家人，看看她們是否真的是死於天花！”

　當年事發後，蘇家人未曾遷怒南宮雪，不過是因為她身上那一道深可入骨的傷口，且因那一道傷口，南宮雪幾欲徘徊在生死關口。

　後來又知道這是因為救蘇九所致，雖未將人救回，以蘇家人的秉性卻也做不到遷怒，因著那傷口不能薄待她，又因為她平安回來而不甚待見她，因此只能在物質上給予補償。

　只是都未曾想過，他們竟是被這樣一個幾歲的孩子玩弄於股掌之間，其心計之深沉，簡直前所未有。

　“爹，大哥與南宮雪並未有什麽仇怨，與那姑娘也只是點頭之交，她為何要在大哥的婚事上做手腳?”蘇五垂眸沉吟，“若仔細一想，從南宮雪來家裡後，家裡發生的事情好似都與她有一些關聯，這是不是說明她本身就有問題，或者對蘇家有仇怨?”

　從前是從未往南宮雪身上想過，如今仔細一想，這才發現她身上的不對之處並不少，蘇家幾個兄弟於南宮雪隻維持著表面上的友好。

　也並未想著要與這個表妹有什麽不可言說的故事，因此尋常並不會去主動接近，生怕會傳出什麽閑言碎語，逼不得已要娶了這個表妹。

　是以，蘇家幾個兄弟對南宮雪的了解也隻限於她呈現出來的那般柔弱而富有同情心的一面。

　“仔細查！”蘇致遠神色冷硬，“先從你母親身邊的人開始查起，一個都不要放過！”

　“孩兒知道。”蘇墨嚴肅的點頭。

　

　蕭九沒再管肅國公府的事情，遊湖的第二日，京兆府那邊傳了消息過來，張李氏已經招供，張仁是她與言老爺子所生的庶長子。

　“嘖嘖，老爺子的眼神怎麽就這麽瞎呢！”蕭九聽了張李氏的供詞後，怎麽都想不清楚，便拉著言熙問道:“你說，什麽叫看膩了絕色美人，所以覺得清秀佳人也別有一番味道?”

　對蕭九來說，越是看慣了美人，就越是無法再去看不美的人了，怎麽嚴老爺子偏就與別人不一樣呢?

　“男人是不是都一樣，吃慣了大魚大肉，哪天吃點清粥小菜也覺得特別好吃，很吸引人?”

　言熙狀似認真的想了許久，回道:“好色之徒，大約都是如此。”

　蕭九:“……”沒得聊了。

　張李氏年輕的時候不過是言府莊子上莊頭的女兒，還年少無知的嚴老爺子有一次去莊子上玩，耽誤了時辰，沒有回城，不知怎麽就和張李氏看對了眼，睡到一起去了。

　世家子弟睡個把丫鬟那根本用不著負責，言老爺子就這麽提上褲子走人了，可憐張李氏還做著當姨娘的美夢，結果等來的是言老爺子定下婚事，要成親的噩耗。

　也是在這個時候，張李氏發覺她懷孕了，她沒有聲張，想了一夜後十分迅速的找了老實巴交的男人嫁了，生下了張仁，且心狠手辣的殺死了她無辜的丈夫。

　張李氏不甘心美夢破碎，更加不想一輩子當個下人，所以她讓兒子成了婚生子，又在生下兒子後讓自己成了寡婦，野心勃勃的帶著兒子進了言府當奶娘。

　言老爺子雖然腦子不好使，眼睛又瞎，可他也沒做出什麽寵妾滅妻的事情，是張李氏夥同府中的姨娘，一步一步的蠱惑言老爺子，做出一系列的錯事，最終導致了言家的落敗。

　而張李氏，雖然是幕後黑手，卻也是駙馬的奶娘，也因此，她沒有像言家那樣狼狽，反而成了長公主府的主宰，也因而被言家那些人威脅，不得不將收進口袋的銀子拿給言家花用。

　“你看，女人一旦有了野心，那才是真的可怕！”蕭九想到了歷史上唯一的一個女皇帝，感歎道:“張李氏的那個丈夫多無辜啊，娶進門的媳婦讓他喜當爹就算了，連命都搭進去了，張李氏能這麽狠毒，難怪能順風順水的活到這個年紀！”

　“能力撐不起野心，又有何用?”言熙淡淡笑道:“若真有能力，如今也不會是階下囚了。”

　說到底，張李氏也只是因為躲在暗處，又遇到了豬對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