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很佩服您的精神。”克萊爾有些尷尬道。
方少平輕歎一口氣道:
“如果我真的是全盲的話,去巴黎有什麽用?觀的什麽景?一路上都是靠摸的麽?而且沒有跟旅行團,自己孤身一人,太容易被騙了吧!”
克萊爾點點頭道:
“也是,但我仍佩服您的勇氣。”
方少平笑著伸出手道:
“你好,我叫方十八,是一名住在本市的華裔。”
“你好,克萊爾。”
二人握手的一刹那,方少平突然感受到,克萊爾的身上出現了一絲絲的重影。
原本灰白色線條勾勒的清晰克萊爾,變得有些模糊,一部分極為黯淡的光點,凝聚成了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隱藏的克萊爾,融入在她的身體當中,每每總是提前一瞬間反應,提前一瞬間動作,帶動著原本的克萊爾思考和行動。
相當於其控制著克萊爾的潛意識,控制著她按照某個神秘的劇本走下去。
這就是被死神鎖定,進入死亡設計流程的標志麽?
自己竟然可以憑借波動感應區分出來!
方少平認為自己掌握著一個無與倫比的優勢,失去了光明後,他學會了通過波動來感知這個世界,沒想到在這裡獲得了價值極大的意外收獲,可以認知一個人是否被主神給盯上!
方少平松開了手,立即就失去了那種奇異的感覺,克萊爾身上的另外一個隱藏的“先一步克萊爾”消失了。
看來,只有身體的接觸,才能夠判斷出對方是否已經進入了死亡設計程序。
克萊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窗外那個180號的飛機上,方少平則是落在了同樣在向著窗外看的艾利克斯身上。
之前的兩名第六區的輪回者,加上後來的三名第六區的輪回者,圍在艾利克斯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但忙著介紹自己,還想要問出艾利克斯的住址,並且希望得到艾利克斯的電話。
結果這引起了艾利克斯的警覺,他告訴了班主任柳墩老師,這位護短的女老師立即把機場保安叫過來了,如今那圍在男主角身邊的五名第六區的輪回者,都被機場保安帶走問話了。
他們當然有能力不叼機場保安,甚至把所有機場保安和周圍視野中的執勤警察統統乾掉,但他們沒人會這麽做。
因為他們的能力只能維持六十秒鍾,而他們需要在這個世界中待夠二百四十個小時!
好鋼用在刀刃上!
每一秒鍾的能力施展,都要用在主神設計的死亡結局到來的那一刻。
所以他們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乖乖被帶走問話,不要有任何抵抗。
當然,這一幕落在了很多輪回者眼裡,嘲笑者有之,深思者有之。
方少平的視野當中,托德小跑著來到艾利克斯身邊。
“喂,陪我去拉屎!”
“你自己去拉個夠!”艾利克斯正被那種不舒服的感覺鬧得心情不太好。
“不,一起去!”
托德興致勃勃道:
“嘿,聽著,不如講些有意思的吧!”
托德目露狡黠之色,嘴裡連珠炮一般:
“七個小時飛機,機上廁所不通風,飛到半路,你進去拉屎,拉完屎出來,萬一姬絲黛或者貝麗接著進去……”
艾利克斯也露出了會心地微笑,看向了另一側座椅上的兩個正在讀雜志的班花,一個黑發一個金發,容貌靚麗,青春洋溢。
托德露出壞笑道:
“她們見到你留在馬桶內的傑作……不反胃才怪!”
艾利克斯被說動,跟著托德一起去了廁所。
方少平知道,當艾利克斯出更的時候,聽到了約翰丹佛的歌,裡面有句歌詞是“撞機死”。
“克萊爾,你有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麽?”方少平決定要趁此機會,嘗試一下自己是否有能力讓克萊爾不上這一班次的飛機,從而把救了她的功勞,從主角艾利克斯手上奪過來。
克萊爾有些奇怪地看了方少平一眼道:
“方,你是不是看到剛剛觀光書上的那頁車禍,心裡不舒服了?”
“不只是這樣。”
方少平仿佛是經過沉思之後,才緩慢說道:
“說起來你可能不太相信,我從昨天開始就感覺不太對勁,我那塊電子表,突然壞掉了,上面數據出錯,顯出來‘180’這個數字後,就再也不動了。”
克萊爾明顯變得感興趣了起來,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方少平。
方少平則是繼續編得有模有樣道:
“我在路上走的時候,有個乞丐攔住我,我以為他要找我要錢,便掏出十塊錢來放到他手上的碗裡,這乞丐竟然又把錢拿出來塞回我手裡,搖頭歎息,說了句話,有人破財可以免災,但我這一次是注定要失效了的,所以他不能收我的錢,省得災難延伸到他的身上。”
“還有一件更離譜的事情。”
方少平把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在克萊爾臉前晃了一下道:
“我昨天下午買這個墨鏡的時候,它的商品的編號,正好是180號。”
“我的這跟盲人棍,就花了180塊錢買的!”
克萊爾眼睛越瞪越大,身體甚至出現了小幅度的顫抖,她平時就喜歡看很多神秘學一類的書,所以,她對於宿命論和一些靈異感應格外上心。
方少平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道:
“克萊爾,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不對勁麽?我們今天即將乘坐的航班,就是180批次!!”
克萊爾愣愣地瞪著方少平,嘴唇哆嗦著道:
“你,你想說什麽?”
“你就沒有聯想到什麽麽?”方少平忽然抬起頭,然後神色凝重地的問道:
“剛剛那首歌,時不時約翰丹佛唱的,那句歌詞,是不是有‘撞機死’這幾個字?”
克萊爾開始大喘氣起來,她靠近方少平,壓低聲音道:
“方,難道你認為,咱們這一次的班次,會……”
“失事!”
方少平斬釘截鐵道:
“我就是產生了這樣一種強烈的預感,所以我現在非常不安。”
克萊爾拚命搖搖頭,似乎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