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有那麽神乎其神的強大嗎?
一個讓人充滿狐疑、困惑、恐怖的念頭,就像一隻輕聲地嗡營營的綠頭蒼蠅或是細腰馬蜂掠過血瞳眼陳晨的腦海。
這簡直是個充滿惡毒的玩笑,不動聲色俱厲,卻狡黠而危險,想到這裡,血瞳眼陳晨真忍禁不住要啞然失笑出聲來。這個方才還只是個讓人羨慕妒忌恨的小白臉,突然之間再次一反常態,如此強大得不可思議,徹底顛覆了他的常識認知。
血瞳眼陳晨沒有啞然失笑,面對這般石破天驚的局勢,他又如何笑得出來——
不但笑不出來,而且面對如此天懸地隔,無法與之對抗的徒勞,他仿佛突然間喪失或被瓦解了所有信心,隨之而來的是恐懼像條冰冷的毒蛇悄沒聲息的爬了出來,盤踞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臟在這一瞬間仿佛都停止了跳動——
此刻的血瞳眼陳晨就像一隻瞪著天望的癩蛤蟆一樣,他張大著嘴巴,被震驚得好一陣都不敢呼吸。
“老天爺保佑!真大開眼界!”
“嘖嘖哦,真帥呆了!”
“我的個媽呀,真痛快!”
“真蒼天有眼,超人附體歸來!”
“真牛逼了去!”
“真厲害了去!”
“真恐怖了去!”
“真神功了去!”
“真我滴個神了去!”
……
血瞳眼陳晨接著便聽見詭異空間裡響起了此起彼落的驚歎叫好聲。
他站在間距林濤約莫三米遠的地方,手裡緊握著彈簧刀,聽著這對他而言實屬嘲笑的一片叫好聲,大腦裡羞臊得就像在架著一堆劈柴焚燒那般劈啪嗒砰作響,而一雙雙像看笑話的目光則把他喪氣的身影勾勒得形單影隻,如同喪家之犬。
血瞳眼陳晨沒動,他的雙腳就像也被釘住在了那裡。
他眼裡的仇恨又被周圍的驚歎叫好聲刺激得開始水漲船高——
他憤憤不滿地上下打量著林濤,突然嘴角抽搐,獰聲笑道:“林濤,你這狗雜碎,聽到沒有?所有的人都在為你叫好呢。”
聽到血瞳眼陳晨的罵聲,林濤的視線仿佛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掃視了他一眼,最後停落在他手裡仍然緊握著的彈簧刀上。
林濤感到很遺憾,這麽一把並非道具的彈簧刀握在他手裡,他竟然留在原地紋絲不動,沒有出手。
照說啊,這把彈簧刀應該向他瘋狂的刺來……
林濤搖搖頭,不無遺憾的歎息了聲,目光充滿睥睨地又掃了一眼形單影隻的血瞳眼陳晨,很不情願地回罵了一句:“血瞳眼,你全家都是狗雜碎。”
罵完,林濤環顧四周,到處意興闌珊,他則風輕雲淡對他們聳聳肩膀,然後目光最後掃了一眼血瞳眼惡魔手裡確認已成擺設的彈簧刀,無言地轉身,懶得再和他僵持不下了。
這不是挑釁,更不是逃避和退縮,這是赤luoluo的羞辱,根本就是把他拋置腦後,沒把他完全放在眼裡——血瞳眼陳晨感覺他的心有如被肢解和刀割。
可恐懼仍像吃了一頓難以消化的飯菜,讓他手裡握著的彈簧刀瞬間由瘮人的凶器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道具。
不用仔細凝神諦聽,周圍的驚歎叫好聲依然噏營營地此起彼落。
林濤的背影給了他倆字:屈辱。
這是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過的陌生感受。
他咬牙切齒,卻又尷尬地無從下手,讓他終於明白了什麽叫真正意義上的的情何以堪。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嗎?
他原地站著,徒勞無功,身體微微悸動,似還在震驚的打顫。
他張口想大聲叫罵,
誰知言語卻凍結在喉頭。難道他真要接受對方的鄙視嗎?
難道他真要一衰再衰,從此軟弱無能得隻做個縮頭烏龜?
難道他的強大不是被故意誇大的錯覺?
或許他應該伸頭,或許他應該有亮劍的勇氣,舉起緊緊攥著刀柄的彈簧刀,無論能不能刺入他的心臟,都義無反顧的向他狠狠刺去……
他甚至都不完全知道自己到底真正在害怕他什麽,難道真的是畏縮和恐懼他那神乎其神的強大嗎?
血瞳眼陳晨的嘴角又猙獰的抽搐了起來……
他真的願意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成為一個可恥的笑話嗎?
驚歎的叫好聲中,血瞳眼陳晨全身上下無不感到寒徹骨。
他還沒有完全被徹底打敗,不是應該勇敢的迎上去嗎?這當縮頭烏龜的感覺真的不爽到了極點——
或許他只要勇敢一點, 事情就可能還會有轉機,誰說得準它就不會這樣發生呢?
自從莫名其妙來到個詭異空間,他已華裳盡碎,容貌盡毀,遭人既害怕的同時,也充滿冷漠和鄙視。
他的面部一定千瘡百孔,正如他眼中的孟楠那樣,極其瘮人,連眼睛都一隻鼓凸了出來,他還有什麽可害怕地畏首畏尾的呢?
不——我沒有什麽可害怕和可恐懼的!
羨慕妒忌恨重新襲故蹈常,又開始在血瞳眼陳晨體內水漲船空……
他鼓凸出來的血瞳眼便猛地睜大,瞳孔中燃燒著燎原之勢的仇恨,殺氣森然地看著林濤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的後背。
血瞳眼陳晨挺胸,滿臉猙獰盡顯,凶神惡煞重現。
接著——
寒氣森然可怖的彈簧刀在他手中猛地舉起,鋒利無比的刀尖直指林濤的後背,他閉眼默禱,有陰風肆虐而起,鑽進他的鼻孔,吹入他的喉嚨,以及還有黏稠的血腥味,冰冷無比。
下一秒,血瞳眼陳晨沒有再遲疑不決,終於鼓起勇氣睜開射出一道血紅目光的眼睛,手持寒氣森然的彈簧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直地刺向林濤的後背……
頃刻間——
整個詭異空間裡,陰森的騰騰殺氣勢如破竹一般,逼人耳目,有如一陣無形無跡的針雨肆虐散布,四處鋪天蓋地襲來,有人伸手捂住雙眼,仿佛鮮血已從指縫間,由林濤的後背噴湧而出,汩汩直冒。
所有的旁觀者們幾乎仿佛都同時接收到這一驚恐萬狀的信號,此起彼落的驚歎叫好聲如遭割喉,齊齊戛然而止,隨之沉入一片死寂之中,似永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