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話是夏星用開玩笑的語氣輕松說出來的,但林濤聽來不啻驚雷,隻覺得頭大如鬥,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居然不經意間已自行承擔地找了三個麻煩,就這樣被她們給訛上了。
見林濤半天不搭話,夏星微歪著頭問他道:“林濤哥,話也不說,連哼也不哼一聲,你在想什麽呢?”
林濤歎氣道:“你說我在想什麽,我現在還能想什麽?就算我什麽也不想,認了這麽大三筆冤大頭帳,還不許我悲催的默哀一下啊!”
夏星聽了“嘻嘻”一笑,對他嬌嗔道:“我、欣兒和曉玲很通情達理的,見你這麽老實的乖乖認帳,就不跟欣兒和曉玲商議了,我一人便做主決定了,這帳我們不著急的喔,允許你慢慢還的,你就把心放寬吧。這下有沒有感覺高興和輕松一點?”
林濤感覺頭又大了一圈,沒差一口黑血直接噴了出來,一張面容俊朗的臉頓時又變成了苦瓜,當然有一半的表情是他假裝出來的,他咂舌苦笑道:
“你們這不但是理直氣壯的訛上我,訛了也就訛了吧,可怎麽還能如此厚顏,得了便宜謝還沒說一句,便又厚著臉向我賣起萌來,太不厚道了!我簡直就要直接吐血了。”
酷似沒心沒肺的夏星,便幸災樂禍地又是“嘻嘻”一笑:“林濤哥,瞧你說的,有這麽誇張嗎?你這血也沒見吐出來不是。”
“本來就快要吐出來了,但又被我給忍回去了,不可以啊!?”林濤自嘲道。
“乾嗎這麽憋屈自己,直接吐出來多痛快,還能解心裡怨氣不是。”夏星朝林濤咯咯笑著,還調皮地又吐了下舌頭。
林濤清清喉嚨,皺起眉頭輕瞪了她一眼,嘟囔道:
“剛敲完竹杠賣完萌,還不滿意?這是還盤算著再落井下石,什麽人啊!”
夏星朝林濤露出一臉同情的笑容——不過笑容是冰涼僵硬的,如果林濤不是已經慢慢習慣了她在這裡的每一個表情,那一臉的笑容,就不會是同情,而是恐怖了——,憐憫似的努努嘴,然後才狡獪地笑道:
“林濤哥,你這樣抱怨,就是你的不對嘍,是你想得複雜了,誰對你落井下石?再說,誰讓你上輩子欠我們仨的債,非拖到這輩子來償回,哪有像我們這樣又有人情味,又好說話的債主。唉唉!竟然還怨聲載道,你好意思嗎你?”
林濤如同被關進鐵製牢籠的雄獅,哭笑不得,隻好嘴角一彎告饒道:
“好了,你這張伶牙俐齒的嘴巴,太會翻手為雲了,我說不過你,不說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到欣兒和曉玲身邊,她倆現在指不定有多害怕。”
此刻的夏星,在擺脫了血瞳眼陳晨那個惡魔後,這樣的談話讓她從未感到如此放松,心裡仍意猶未盡,還想再繼續饒舌下去,聽到林濤催促著她離開,返回到欣兒和曉玲身邊去,又要脫口而出的話便哽在了喉中,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明白——她也不糊塗,他倆的確應該馬上回到欣兒和曉玲身邊去,兩個小家夥現在恐怕都望眼欲穿了。
而且經過這次事後,夏星對林濤開始有了初步認識,知道他是個很低調、很有責任感和很懂得自持自重的男生,怎麽可能因為和她沒完沒了饒舌而忽略了兩個可憐的小家夥呢!
夏星便收了繼續胡攪蠻纏饒舌的心思,依順的對林濤點點頭道:“嗯,好的,那咱們這就趕緊回到她倆哪兒去吧。”
夏星在和林濤一起提腳轉身離開的瞬間,忍不住偏頭朝血瞳眼陳晨被林濤拍飛出去的方向瞄了一眼,神色緊跟著變得一下充滿疑惑和沉重,
微微啟開的嘴唇也跟著抿成一條直線——她咬了下牙。她剛好看到血瞳眼陳晨懸空爬起身來,陰沉著滿臉千瘡百孔,奇怪地朝著一個方向不聲不響的走過去——哪兒站著兩個像猥瑣男似的青年,其年齡約莫在二十歲至二十五歲之間。他好像和那倆人認識,或者說他們剛認識沒多長時間。
夏星連忙偏回頭——倆人朝趙欣兒和唐曉玲等候的方向轉身而行。
夏星便警惕的對林濤低聲耳語道:“林濤哥……”
“嗯,怎麽啦?又想對我落井下石?你打消吧,我是不會上你當的。”林濤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還是微微的有些愕然,因為這個鬼女孩他可不只一次領教過了,雖然善良,但實在太伶牙利齒。
夏星搖頭嗔道:“別胡思亂想,才不是……”
林濤頓感錯愕,於是順口無意識的打斷她問道:“真的嗎?”
夏星因為突然警惕起來,便沒有想和林濤饒舌的意思,嚴肅道:“瞎猜疑什麽,跟你說正經事呢!”
林濤拿不準地還是感覺有些疑惑,又順口問道:“咦?那你想說什麽嘛?”
“我剛剛偏過頭去隨便瞄了一眼,我看到他了。”
“看到誰了?”
“被你拍飛出去的血瞳啊!”
“哦?這有什麽,看到了就看到了嘛,這也用得著和我一本正經說。”
“不——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濤表面仍然不動聲色,順口道:“你看到他怎麽啦?不會一動不動死了吧?嗯,有這個可能,摔得那麽重。”
夏星憤憤接口道:“摔死了才活該呢!誰叫他那麽惡魔。”
林濤忍不住不由皺眉問她道:“你感覺他真的摔死了,現在還一動不動嗎?”
“他摔死了,你會特麽緊張嗎?”夏星好奇的問了他一句。
“不會。”
“哦?”夏星不確定地有些置疑。
林濤振振有詞地如實解釋道:“無論什麽情況下, 我都從未想過要親手殺人,以前沒有,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而且現在也沒有任何機會讓我接觸殺人了不是?如果他真的死了,除了會感覺有些遺憾,我想我不會特麽緊張,也不會特麽害怕。”
“為什麽呢?”
“很簡單,因為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當時的想法根本沒有想要殺了,非常簡單,我隻想幫幫你,把你從他手軍解救出來,然後帶你離開。”
“真的就只是這樣?”
“嗯,實話實說而已。”
“就沒其他的一些什麽了嗎?”夏星打破砂鍋問到底似的又問道。
林濤又苦笑了一下,隻好全都傾囊相授地如實相告道:“還有就是,如果他真的不幸就這麽摔死了,因為他活該,因為他現在已不是作為真正的人存在,因為他只是一個鬼而已——”
“還沒說完呢,接著說完。”夏星特麽驚歎地催促他道,因為她就像看到了一個從熒幕裡走出來的、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對正義充滿了大義為上和無限堅毅精神的英雄——他離她是如此之近,一點都沒有遙不可及的那種眩暈的膜拜感覺,而是就存在於她的身旁,親近和真實得她只需伸手便可觸摸到。
林濤繼續道:“當然了,不管怎麽說,畢竟是我在毫不知情的危急關頭失手殺了他,心裡或多或少會感覺愧疚和遺憾也是在所難免的,因為我當時根本就沒想過要他死,僅僅隻想把他製服,順便教訓他一下。”
夏星兩眼放光,無限崇拜之情不由脫口而出道:“林濤哥,你超棒棒喔!夏星好崇拜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