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踮著腳尖,仍然一聲不吭,整個人像被突然定住了一樣。
沒錯,她雙眼一覽無余俯瞰到的畫面,對她而言,已經遠遠超越了那種奇怪夢境發生概率的程度,可以這麽形容,這是多麽不可思議和荒謬絕倫的奇聞異事,簡直聞所未聞,驚愕得讓她的大腦一下便陷入了發蒙狀態——如果她現在的確是死了,的確是變成了復活喪屍的話,而變成復活喪屍這樣的事實其本身就已足夠荒誕不經了,再雪上加霜又上演了這麽一出,她不發蒙了那才奇葩呢。
林濤一直忐忑不安在等她發出驚聲尖叫,可他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他的喉嚨早已有了緊繃的感覺。
雖然過了這麽久,她仍一聲不吭,頗感意外,但林濤明顯感到她松開仍搭在他手臂上的胳膊,卻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包括她踮著腳尖的雙腿也一並在顫抖。
那麽,林濤自己呢?
他看起來倒是一副波瀾不驚,出奇沉著冷靜的樣子——難道他就不為此感到驚愕和不可思議?
不錯,他當然一樣感到驚愕和不可思議,這一點根本不用置疑。
只不過,看到車禍現場對他而言,恰恰和他心裡所猜測的吻合得如出一轍,所以他才沒表現得過於狂躁和激動,因為在車禍發生之前,他就曾兩次看到這個像“彩色玻璃罩”的怪異形體,懸空漂浮的停留在出城通道口的上方,就好像是專門停守在哪兒等待車禍發生一樣。
換句話說,這一切雖然荒謬絕倫,但現在看來,倒是絕非機緣巧合,反而順理成章,其中似隱藏著一定的命數。
林濤目前只是還不敢完全確定和斷言而已。
……
“咱們這起車禍,我想應該算是邊城今年最大的一起車禍了吧。”
“準確的說,應該是近年來的一起特大車禍。”
“嘖嘖啊!”
“奇怪,這條出城通道口是出入邊城的重要通道,怎麽都看半天了也不見有車輛來往?”
“費話,這麽大的車禍事故,現場出入通道還不在第一時間臨時緊急關閉,好采取相應的人道主義緊急救援行動和清理現場。”
“呸!人都到這詭異空間集合了,還救援個鳥毛,更別提什麽哄鬼的人道主義,他們連清理屍體的麻煩都省事了。”
“那是咱們活該倒霉,認命吧。”
“我想應該還有祖墳冒青煙的生還者,不可能全部像咱們一樣都當場報銷了。”
“能在這樣的車禍中僥幸活下來的人,別說,他家的確是祖墳冒了青煙,祖宗顯靈庇佑。”
“什麽祖宗顯靈庇佑,這話也能信?這叫閻王老爺要你三更死,絕不會讓你活過五更天,完全是個人的命數。”
“噓,快看,翻了個底朝天的大眾牌汽車,倆警察已從車裡成功營救出一人了。”
“是的,沒錯,是救出一個來了。”
“能看得清清楚楚,是個年輕女性,而且長得很漂亮,還有幾分面熟。”
“不會是你家親戚吧……不然的話,那就是你相好還是地下情人?”
“我倒想啊!可惜都不是,咱沒那個命。”
“你倒是有點自知之明,那個年輕女孩果真貌美如花。”
“她真幸運,真替她感到高興。”
“是不是真的幸運,說這話還為時尚早。”
“言之有理,我也這麽認為,說她是不是真的幸運,的確還為時尚早,就算躺到急救室裡已經搶救上了,
死在手術台上的也不是少數。” “沒錯,下不了手術台的也多了去了,再正常不過。”
“那她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呢?”
“你這麽糾結這個問題,你乾嗎不跳下去問那倆警察,他們會告訴你的……我說,你還真像房地產鬼佬罵的豬腦子一個。”
“應該還活著吧,要不倆警察也不會先忙著清理屍體,這不符合人之常情和原則。”
“也是,就是說她還有口氣吧,怎麽也得發揚一下人道主義精神。”
“什麽狗屁的人道主義精神,是趕上了這特大車禍,受到上面重視才不得不作作樣子。”
“啊?孟楠……是夏月!”議論紛紛的鬼屍中,血瞳眼陳晨突然驚聲尖叫道。
“嗯,我也看清楚了,是夏月……夏月,夏月!”另一個叫孟楠的血瞳眼跟著就激動不已地大聲呼喊了起來。
……
夏星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而在她眼皮底下不可思議和荒謬絕倫的事還在繼續發生。
當她看到那倆警察從翻了個底朝天的大眾牌汽車裡拖救出一個年輕女孩時,她艱難地咽了下口水,緊繃著的臉部開始發燒,覺得天旋地轉。
可她的大腦此刻仍處於發蒙狀態,不過,她並非意識全無和毫無感覺,她的腳趾頭在隱隱作痛,還有——她脆弱的身體和脆弱的意識都在竭盡全力、殘忍至極的告訴她,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夢幻,是正在發生的真人真事兒。
直到聽見有人在大聲呼喊著——
“夏月……夏月!”
那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親切得不能再親切的名字,她的孿生姐姐夏月,她才翻翻白眼,從驚得發蒙的大腦空白狀態中一下清醒過來。
“她還在哪兒!”夏星想大聲呼喚,或是大聲叫喊,結果她怎麽也辦不到,她太過激動不已,只能喘著粗氣,聲音極低近乎耳語似的喃喃自語:“是——她,她還在哪兒!”
林濤自然聽到了,他一直在神色凝重,和內心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不過等來的結果卻讓他始料不及,大感意外和疑惑。
“她是誰?”林濤忍不住好奇地輕聲問了她一句。
“是——她。”夏星一邊喘著粗氣, 一邊語無倫次的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好像她腦子裡只有這兩個字似的。
林濤憋住了一口氣,他想深吸一口換換氣,可他不由自主在為她擔心,因為看得出來,她十分明顯地有些六神無主了。
換作平常,他會像去安慰夢靈兒那樣馬上想方設法去好好安慰她,但是當他看到倆警察從車裡營救出來的那個女孩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時,他也不由驚呆了,好像越來越困惑,擔心接下來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令人驚歎得喘不過氣來的事。
夏星的嘴唇顫抖著,哆嗦著……她感覺腳尖越來越痛,已經支撐不住了,便隻好作罷的放平了腳跟,接著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涼氣,再把它吐了出來,然後她開始兀自口無遮攔和喋喋不休地申訴起來——
“簡直太邪惡了,太殘忍了!竟然讓她在裡面呆了那麽久,夏月一定都被嚇壞了。”
夏星脖子上的青筋暴漲,說話的時候因無法克制住激動不已的心情,唾沫星子也四射橫飛了出來。
“這聽起來太可怕了,不是嗎?沒人知道,她在裡面到底悶了多久,她一定感到好害怕好害怕,我現在真的好坦心她是否被嚇壞了,雖然她是姐姐,但她從小比我都還膽小,這個……這個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對吧?因為我們是孿生姐妹嘛,因為我和她都是女孩子,所以我當然對她很了解,知道她心裡一定會很害怕,不,是非常害怕……嗯,就是哦!我們孿生姐妹的心是永遠相通的,如此好恐怖的車禍,連我都害怕極了,她當然比我還害怕,我想她一定是被嚇壞了,好可憐的夏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