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三人發動襲擊的灰霧一共只有不到十團，但在這夜色正濃的時刻想要分辨它們的位置卻極為困難。劉璃不敢遠離營地，他不確定這些本質未知的襲擊者會不會跟隨自己離開，為了避免其他失去意識的人遇襲，他沒辦法做更多的嘗試。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娜娜再次以一記“斷罡”劈散了一團灰霧，焦急地喊道。她看到那剛剛被劈散濃稠的霧氣頃刻間再次在遠處匯聚，“這究竟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襲擊我們，還有……為什麽殺不死它們！?”

“魔法效果也不太好。”威廉神色凝重，他的法術同樣能擊散灰霧，但依然不能阻止它們重新凝聚在一起，“不過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些被反覆擊散的霧氣團變小了。”

“可是這樣下去不行，如果現在的‘擊殺’頻率……就當是擊殺吧，就算我們三個累死也殺不乾淨，而且現在還不知道它們有沒有什麽其他能力。”劉璃嘗試了各種方式，不管是有心武支持的中階武技，還是融入專屬符文的五色法術，效果都不理想。

他甚至嘗試以“黑洞傳送”將它們封入空間亂流之中，這種方式倒也不能說全無效果，還是能讓它們的消減速度加快幾分，但對於整體戰局來說，能起到的作用卻是微乎其微——它們總有辦法返回這處空間，用劉璃都感知不出的方式。

劉璃隱隱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有辦法對付這些詭異的霧氣團，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到具體的方式，他所學過於駁雜，就算挨個試一遍也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任務。

“劉璃，符文的力量應該比較好用。”威廉在“心靈溝通”網絡中聽到劉璃的疑惑之後，努力用自己修習法術多年的經驗幫這個天才師侄分析著，“我用融入‘真實符文’的法術進行攻擊，效果比沒有符文的要好一些，能讓它們的體積縮小更多。”

“心武也有效，剛剛不小心脫離了心武狀態，它們重新凝聚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娜娜以武者的角度對劉璃做出提示，“可見心武有抑製它們重聚的效果。”

兩人說的問題劉璃都有察覺，但他總覺得自己能做的不僅僅如此，還有更高效消滅這些霧氣團的方式還沒有被發現。

“還有，這些霧氣團的攻擊方式是什麽?”面對未知的敵人，三人沒有任何大意，戰鬥到現在已經持續了十多分鍾，但在警惕心的驅使下，還沒有誰受到哪怕一次攻擊，在霧氣團即將臨身時，要麽將之擊散，要麽選擇躲閃，是以被霧氣命中之後究竟會出現什麽情況，暫時還無從得知。

“我來試試吧。”不等娜娜和威廉反對，劉璃在劈散臨近的一團霧氣之前，將左手探出，伸出小指戳進氣團之中。

鑽心的疼痛順著左手小指延伸到腦海深處，隨著疼痛一起傳遞過來的，還有那深深的惡意，那股惡意讓劉璃如墜冰窟。劉璃不知道這些詭異的敵人究竟是什麽東西，當然也不可能知道這惡意是因為什麽產生的，他只知道，若是不能在這裡消滅這些恐怖的東西，很可能要給整個世界帶來災難。

“不要……接觸！千萬……別讓它們……碰到！”劉璃緊咬牙關，努力讓自己不要慘叫出聲。貿然接觸霧氣團讓他吃盡了苦頭，疼痛不止出現在肉體層面，劉璃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撕裂開來一樣，更別提那陰寒刺骨的惡意，甚至讓他的戰意都削減了幾分。

劉璃的左手小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斷口處一片灰白，沒有丁點鮮血流出。他能感覺到體內的生機脈動，強悍無匹的恢復力正在驅除這種異常的狀態，

只是速度極為緩慢。他現在的體質與當年罪城之行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但恢復這根手指所需的時間，或許要比當初斷臂重生還要長。霧氣團的侵蝕性由此可見一斑。“劉璃，你怎麽樣?”威廉大部分注意力依然放在隨時可能“撲”過來的霧氣團上，但“心靈溝通”中的語氣卻是擔心不已，施法者的感知讓他對劉璃的狀態如同親眼所見一般，那詭異的傷口讓這位高階法師也是心下凜然。

“放心，還挺得住……而且，我知道該怎麽對付它們了。”劉璃這次嘗試雖然損失不小，不僅斷指需要近兩個月才能複原，冥想空間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蕩。為了將冥想空間重新穩固，他不得不在這戰鬥還未結束的時候就分出近半的精神力。不過劉璃也終於找到了對付這種詭異敵人的方法。

通過直接接觸，劉璃對這種灰色霧氣的本質有了一定的認知，雖然並不完全，但至少知道兩件事:一是它們絕不屬於這個世界，至少不屬於奧德大陸或是“源生界”、“死靈界”之類的小世界;其二就是該用什麽方法對它們造成更大的傷害。

武技的力量可以減緩霧氣重新凝聚成氣團的速度，元素能對灰霧造成更多的真實傷害，這是三人在剛剛戰鬥時察覺到的特性，但與灰霧直接接觸過後，劉璃終於確定，不管是哪種方式，最終決定傷害的，還是這個世界的生命本身。

“心武由心”，指得是心武代表了武者的意志。正是因為娜娜這個領悟心武的武者對詭異敵人的排斥，才導致了它們沒辦法迅速複原。而元素的力量，本來對這些灰霧的傷害微乎其微，但不管是劉璃還是威廉，都是領悟了專屬符文的存在，元素符文正是施法者意志的體現——即使威廉的符文並不完整，那也是他耗費數十年時間凝聚的。

在奧德大陸，乃至大陸附近的小世界裡，除了武者“聖地”那種極為罕見的空間，幾乎都有元素存在，或許無法保證五色俱全，但也不至於出現魔力真空。這些具備元素的世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可以利用元素力量的生物存在，或許是有智慧的施法者，也可能是只會本能利用元素的魔獸與元素生物。他們可以操控元素，甚至有一些天賦異稟的存在得以窺得一絲元素的本質，但鮮少有哪個個體，敢說擁有屬於自己的元素。

包括施法者在內的元素使用者與五色基礎元素的關系，簡單的說類似於雇傭，元素聽命於使用者的指揮，卻不存在本質的從屬關系。但凡事都有例外，在元素的歸屬上唯一的例外，就是像劉璃這樣的符文掌控者轉化的“元素化形體”。

“還真是有點不適應。”察覺到敵人的弱點，劉璃自然要轉化成最適合戰鬥的形態，如今他的元素化形體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無法操控，雖然強度不足，但施展初階武技——確切地說應該是初階身武，卻是綽綽有余的。

“歸亡”已經不適合劉璃了，在“元素化形體”狀態下，沒有什麽能比一雙拳頭更適合對付這些詭異的敵人，於是呈現在威廉和娜娜眼前的，就是一場由劉璃發起的，拳拳到肉的戰鬥……好吧，不管是劉璃還是那些灰色霧氣團，都沒有“肉”這個概念，雙方的戰鬥，更像是一場侵蝕速度的比拚。

劉璃一拳搗入霧氣團中，伴隨著“呲呲”的聲音，元素化形體那色澤分明的手臂瞬間被灰色浸染，但若仔細看去，真正受到侵蝕的卻只有表層。而包裹在他手臂外圍的灰霧，氣團籠罩的范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不消片刻便小了整整一圈，整體體積不足初始的一半。

“哈，看樣子這裡全部交給你都沒問題了。”威廉和娜娜看到劉璃的戰果之後，終於松了口氣，也有心情在“心靈溝通”網絡中開個玩笑。對於二人來說，有效擊殺這些敵人或許很困難，但嚴防死守不讓對方有機會接觸自己卻是輕而易舉的。

“不要大意！它們是有智慧的！”在元素化形體狀態下與灰霧交手的劉璃對這些詭異的敵人有更深的了解， 劉璃有信心將它們全殲於此，卻做不到短時間內解決戰鬥，如今消泯灰霧的速度，已經是劉璃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能做到的極限了，“它們的惡意，針對的是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

又過去了十幾分鍾，灰霧組成的氣團僅剩四團，但就在這戰況逐漸明朗的時刻，劉璃最擔心的事……發生了。灰霧對劉璃久攻不下，甚至損失了半數的同伴之後，終於將目標放在了其他人身上——似乎是知道今天不能幸免，它們選擇的目標，是那些失去意識的守夜傭兵和護衛……和在營帳中休息的人。

“我先對付這兩個，你們去纏住剩下那兩隻！”眼看戰鬥即將結束，勝利馬上就要到來，劉璃可不想在這時候出現傷亡。他在“心靈溝通”網絡中做出指示的同時，對著兩團靠近的灰霧氣團直接來了一記熊抱。

元素化形體本來就沒有特定的形態，劉璃維持人形也不過是這樣更方便使用武技，但此時他已經顧不了太多，整個“人”如同水幕一般延展開來，將兩團灰霧卷入體內。如此營地雖然避免了灰霧對其他人的襲擊，可一時間劉璃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不！”本以為戰局已定的劉璃聽到威廉驚怒的呐喊，他為了幫助一時大意的娜娜解圍，疏忽之下被面前的那團灰霧趁機突破了法術的封鎖，襲向他身後不遠處的營帳。那是營地的主帳，威廉之前就是從那座營帳中衝出來的，現在還留在那裡休息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兒……還有席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