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板那天究竟看到了什麽才會用這樣的詞句。
不過八雲手持警員證又一再追問,老板才不得以說了出來。
“那天天氣不錯,人流量也很大,一個月中很難得這樣的日子,晚上九點多有幾個客人來到我店中,我正向他們介紹著商品……,這時突然啪的一聲從樓上邊掉下樣東西,你要知道香港這地方壓力很大,有些人情緒不滿時就會往樓下扔東西,我當時背對著街面沒太在意,還以為又有人亂扔東西,可這時我看到來我店裡的幾位客人臉色突然變得一片蒼白,驚恐到都扭曲起來,我心中一驚不由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就一眼……我的魂都差點被嚇飛出去。誰能想到從樓下掉下個女人,她身上穿著睡衣,淡黃色薄紗的那種,腳上則是一雙紅色布鞋。她摔到地面,滿頭滿臉滿身全都是血,都快把睡衣給染成紅色,可她在地上躺了一下,當大家都以為她已經不行的時候……,她突然站了起來,衝我們笑了笑,就是那笑容……”
老板的口才不錯,描述簡短而清晰,看得出他是個介紹商品的好手,可是他說到這又不由的打了下寒顫,驚恐萬狀的樣子頓了下。
“那笑容好邪惡……”
邪惡的笑容,那應該是什麽樣的笑容,要什麽樣的程度才能讓人深深的烙印進心底無法忘記。
八雲無法想像,知道那一定是個非常非常詭異的畫面,明明已經不行了的人又突然站了起來,然後衝眾人笑笑再度倒下,這事真的太離奇太詭異。
在正常情況下,從高空掉落下來的人都無法站立起來,因為重重摔到地面後,體內五髒六腑早已破裂,四肢也有可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在這種情況下人是無法站立起來的。
可是按老板的描述,受害者最後卻站了起來,還衝眾人笑了笑,這笑成了她生命的終結,在也眾人心中留下無法磨滅的記憶。
聽著八雲三人無意識的抬頭看向樓上,六樓是死者跳下來的地方,這是這棟樓的頂樓,當時在上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謝謝你老板。”八雲說完領頭走向旁邊。
在離店面不遠的地方有個小鐵門,鐵門後有個樓梯可以上到樓上,還沒走進去,樓道內暗淡的燈光特別有氣氛感,用來拍靈異片再適合不過。
一樓的樓道很窄,上到二樓就寬暢起來,左右長長一條道各有十多個鐵門,每個鐵門內就是一戶人家,這是典型的香港舊式住宅樓。
死者陶雅玲是住在三樓的住戶,現年二十六歲,資料上顯示未婚,獨自一人生活在這裡,平時在不遠處的一家小超市工作,沒有什麽經濟糾紛,沒有特別生活壓力,朋友就是一群工友,可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一個小市民突然離奇的死掉了。
八雲三人來到三樓的時候,遠遠就能聞到股濃烈的氣味,不是怨鬼凶靈留下的,而是平時在現實中能聞到的香火味。
“有人在燒香。”大力說了句慢慢走向三樓的312室,遠遠就看到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奶奶正在鐵門前燒香拜祭。
八雲很好奇,資料上說陶雅玲是才來香港生活沒多少年的內地女子,按理說她的父母都應該在內地才對,而且以她的年紀,她的母親年紀應該沒有這麽大,衝頂了也就六十出頭。
老奶奶蹲在門前,邊燒著紙錢邊碎碎念叨,說的是一口正宗粵語,顯然是在香港長期生活的本地人。
“阿婆你好,你是雅玲的親人嗎?”八雲走到旁邊用粵語問道,
正好桂省很多地方也說粵語,雖然和香港的略有不同,但相差並不是很大。 阿婆聽見抬頭望向八雲,問道:“不是,我是她的鄰居吳婆,後生仔你們是?”
後生仔是粵語中年輕人或小夥子的意思,一般只有老一代香港人才會這樣叫。
八雲也蹲了下來,拿起地面的紙錢一張張撕開放進火盆中:“我們是雅玲的工友,今天想過來再拜祭下她。”
“這樣啊。”吳婆又看了下三人,說實話怎麽看三人都不太像會是在小超市打工的打工仔,兩個年輕後生仔高大帥氣,後邊的那個金發小妹子漂亮得不得了。想了下又問道:“你們是雅玲的領導嗎?”
八雲微微一笑:“算是吧,不知道雅玲臨走那天,吳婆你見過她了沒?”
“見……見過……”一提起那天的事, 吳婆神色大變,說話斷斷續續還不自覺加快了往火盆裡放紙錢的速度。
以八雲對香港人的了解,對這種事他們總是避之而不急,又怎麽會這麽好心專門到門邊燒紙錢,想來那天吳婆一定看到了些什麽才會這麽做的。
“吳婆你那天看到了什麽,能不能和我說說。”
這事好像吳婆從來沒有對人提起過,也沒人問到過,突然有人問她,似乎憋在肚子裡的一大堆話要忍不住全吐出來。
“那天啊……”
原來那天晚上九點過後,吳婆正倒完垃圾從樓下回來,剛走上三樓就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從樓道內傳出,那股寒意不像冬天的那種寒冷,而是突然從心底裡發出的陰寒,一瞬間直至人的全身心肺骨骼。
老一代香港人都特別的迷信,吳婆打了個寒顫,心想一定是樓道內來了什麽不乾淨的東西,害怕的就想往家裡走。可她還沒來得急走進自己家,就看到一個身著睡衣的女人從自己正前方慢慢走了過來,確切的說更像是飄過。她雖然穿著睡衣但腳上卻是一雙紅色布鞋,臉上的胭脂很厚,特別是兩邊臉蛋塗得像冥店中的紙扎人一樣。
這會八雲終於知道陶雅玲摔下樓後,為什麽突然站起來的最後一笑會讓人有如此強烈的印象,原來是她臨終前化的妝,那是以前死人才會化的妝束。
吳婆說得很慢,說到最後很害怕的又說了一句:“我害怕的不敢說話,然後看著她慢慢從我身邊走過,這時我才發現她的後腳跟根本沒有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