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昌不樂意了,轉過臉問楊氏:“京裡那麽多的閨秀,二嫂怎麽就看上我家名聲不佳,又退過親的小七了?”
楊氏恨他問題太多,卻不得不堆著笑說:“我剛不是說了嘛,看七丫頭相貌品性都是極好的,心裡喜歡。”
林樂昌冷笑:“我閨女相貌品性極好,為什麽非要嫁到你楊家去?”
一品公府的嫡小姐,相貌品性極好,什麽好兒郎找不到?
當他林樂昌傻子哄呢?
林嫣手裡宗氏留下的嫁妝,別人不知道他知道,那可不是小數目。
二嫂這算盤打的可真是“啪啪啪”的響。
楊氏氣紅了臉:“三叔繞來繞去有意思嗎?我這不是想著親上加親?”
“親上加親?”林樂昌眼睛一斜:“那你家小五、小六,那是正經的表兄妹,不更是親上加親?”
楊氏被噎的夠嗆,就知道喊林樂昌過來辦不成事情。
她急紅了眼,拿帕子壓住眼角望向林禮:“父親,您看?”
林禮怒斥:“給你二嫂怎麽說話?小五、小六的親事,你二嫂自有成算,趕緊的把小七的庚帖拿出來!”
沈氏那個妖婆,臨死擺了他一道。
臨江侯府退回的庚帖怕是落在六安侯夫人手裡,偏偏國公府裡沒人記住她的生辰八字。
否則哪裡來的這麻煩?
他直接就把親給定了。
這女人嫁了人就得認命,沈氏再高傲,最多躲到莊子上靜養。
楊氏和楊丕國想濟寧侯不沒落,還得仰望信國公府的鼻息。
若是把林嫣嫁過去,她手裡的東西還不是任他們分。
楊氏想要錢盡管拿,那些東西國公府看不上。
可是另一些東西,就必須給國公府了。
林禮心裡迅速的打著算盤,目光裡閃出精光,同楊氏的樣子竟然一霎那重合。
看的林樂昌心裡直驚顫,太像看見肉的狼了有沒有?
自小在國公府裡挨板子挨鞭子受冷嘲熱諷,就是被攆出去也沒人幫他說一句好話。
一年見不了幾面的親閨女,親自來接他,還給他買了小莊子安置。
雖然地契沒給他,但是這股孝順勁兒是有了。
在莊子上差點被親爹打死,是親閨女跑過來挺身而出。
別當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回來可打聽了,是林樂同犯了錯,林禮舍不得打,就跑到莊子上拿他出氣。
這是親爹嗎?
林樂昌鼻子一酸,忍著眼裡的霧氣站起身,說話也變得有了力氣:“我答應我親閨女了,她隻嫁給她喜歡的!”
“屁!”林禮一瞪眼,放了粗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家姑娘自個兒挑自個兒喜歡的?離經叛道、不守婦德!”
林樂昌脖子一挺:“咱們家不離經叛道,守規矩守的福鑫樓滿處飛咱們家的段子!”
又一指楊氏“她守婦德,誰家媳婦跟公公一起算計侄女的親事?”
一股熱浪充上腦子,林禮拿著手裡的茶盞就往林樂昌頭上砸去:“畜生!”
林樂昌有了經驗,頭一歪躲了過去。
第一次頂撞林禮,小緊張中透著大舒爽。
他跳到亭子外,嚷道:“父親別動不動就打我,為什麽把我攆出去您心裡清楚;還有,二哥養外室你動一根手指沒有?我不過是舍不得賣親閨女,您就又打又罵!”
林禮踢翻石凳,就要衝出去揪他:“逆子!國公府就是有你這個攪屎棍才引來小七那個忤逆的死丫頭!”
不是林嫣,國公府如今也不會被人笑話,他出門也不會被指指點點!
林樂昌見勢不妙,想起林嫣的吩咐“看祖父生氣就趕緊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他腳底一抹油,不等林禮出來就撒腿往院外跑,邊跑邊喊:
“以後父親可別這麽罵我了。攪屎棍!我是棍,那國公府是啥?”
三房一屋子的忤逆犯上的東西!
林禮捂著心口,氣的立在門口直跺腳。
他不好滿院子追著林樂昌跑,萬一引來林嫣怎麽辦?
六安侯可是派了幾個護衛虎視眈眈的盯著呢。
捏死個林嫣如同螞蟻,可是他保證不了打死那幾個護衛,六安侯會有什麽反應。
林樂昌跟兔子一樣一口氣跑回了三房,躲過林禮的拳頭了,心裡那個得意。
他先回了跨院自己屋子,往炕上一趟,直喊腰疼。
八歸挪過去替他揉著,問:“國公爺叫老爺過去做什麽了?累的爺腰疼?”
林樂昌捏了捏八歸的手,得意的說道:“爺今個兒可威武了。”
八歸笑:“爺最威武,爺最男人,國公爺喊爺過去做什麽?”
“楊氏那個假慈悲的人,想把嫣嫣嫁給她的侄子,我呸!”林樂昌呸了一口。
八歸一愣,忙問:“那你怎麽說的?”
林樂昌道:“當然是嚴詞拒絕了,氣的老爺子追著我直罵。”
“幸虧你爺我跑的快。”林樂昌坐起來將耳朵貼在八歸肚子上:“小兔崽子不老實估計是跟爺學的,讓爺聽聽他今個兒又打拳了沒有?”
八歸一把推開他:“外面的人都算計姑娘,你不趕緊去姑娘屋子裡說一說,倒還有閑心在這裡胡鬧!”
林樂昌一拍腦袋:“倒給忘了,趕緊伺候爺穿鞋。”
八歸捂著肚子給萬兒使眼色,萬兒腰還沒彎下去,綠羅捧著個托盤笑著進來了。
“給三老爺和白姨娘請安。”綠羅道。
八歸迎上去:“綠羅姑娘來了,姑娘那裡有什麽吩咐嗎?”
綠羅笑:“瞧姨娘說的,三老爺和姨娘是姑娘的長輩,哪裡有姑娘吩咐你們的道理?”
說著她將手裡的托盤放下,用手一指:“這是姑娘特地讓奴婢送來的荔枝,都是冰的剛剛好。”
她轉向手無足措的八歸:“姨娘最近心燒的慌嗎?正好用。”
八歸忙向疏影道謝:“替我謝謝姑娘,我剛做好了幾雙襪子給姑娘,綠羅姑娘幫我帶回去吧?”
綠羅笑著接了過去, 又回頭對坐在榻上的林樂昌道:“姑娘說三老爺這幾天可千萬別出門,國公爺可是氣的不輕。”
那句攪屎棍的歪理,如今可是傳遍了全府上下。
往日跟個鵪鶉一樣的林樂昌一旦開口,就是驚天動地的。
姑娘都快在屋裡笑的站不起身了,連說“果然是父女連心,不承認不行。”
當然,國公爺和二夫人的打算也跟著傳了出來。
林樂昌這才有些後怕:“啊?你們都知道了?”
那回頭碰見林禮還不得被打死?
不用林嫣說,他都不出這個跨院門了。
打死也不出去。
打個半死也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