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看趙氏神情,就知道她想明白了,伸手摟住她:“可憐的妹子!”
趙氏嗚嗚咽咽的哭泣來,先時還壓抑著,最後索性放開聲音大哭。
門外守著的斂秋聽到動靜不對,想進屋看一眼。
賀嬤嬤伸手攔住:“斂秋姑娘,讓主子們好好說話。”
斂秋帶著疑慮停下,立在那裡終有些不安,她問:“夫人沒事吧?”
賀嬤嬤冷笑一聲:“在這種府邸,誰能沒點事!”
斂秋面色漸漸凝重起來,知道出了大事情,不敢再多問一句。
屋裡趙氏哭了許久,漸漸消停了,這才從曹氏懷裡出來,拿出手帕擦拭眼淚。
“大嫂,我被騙了!”趙氏又不笨,前後一想,瞬間心裡清明許多:
“每次我同楊氏有爭執,他必找別的借口衝我發一頓火!”
“我也不是那不賢良的人,生不出兒子我心裡也有愧。可是一提起抬姨娘,他就拒絕!”
“本以為找了個知情知義的人,誰知道原來是哄著我替他掃清內宅,自個兒好同那賤人顛鸞倒鳳!”
趙氏咬碎滿嘴的銀牙:“那個賤人!大嫂,當初宗氏一屍兩命就有她的影子在,當我不知道!”
胎兒月份那麽大了,林樂昌能有多大力氣?
當晚叫了穩婆來,就算早產也能生的下來。
可是因為事情緊急,宗氏的穩婆還沒找,是楊氏催著她去幫忙。
借著趙氏的手送了兩個穩婆過去,不多久宗氏就一屍兩命。
這麽明晃晃的算計,虧了宗氏娘家人不再跟前兒,老夫人被鍾氏絆住。
“那時候,她就起了霸佔國公府的心了吧!”趙氏咬著牙:“這個惡毒的賤人!”
最後卻要她來背鍋,老夫人將帳全算在了她的頭上,那一段時日她過的戰戰兢兢。
若不是老姨娘護著,她早被關家廟了。
曹氏警醒的看了眼屋外,握住趙氏的手:“妹妹慎言!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就不要節外生枝了。關鍵是往後你想怎麽辦?”
三房和楊氏的爛帳,翻出來又如何?
趙氏目光黯淡:“大嫂,你是知道我的。雖說一心想要個兒子,可是女兒也是我身上的肉!”
“我隻想著,我那可憐的小女兒去了哪裡?還活不活在這世上?”
趙氏一想起自己的親生女兒被那賤人扔到了外面,也不知道流落到哪裡,就剜心的疼。
她一手揪著自己的衣領,一手抓緊了曹氏:“大嫂!我如今在府裡根本說不上話,求求你,幫我找找我的女兒!”
曹氏穩住她,陪著落淚:“這麽多年過去,就是活著,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趙氏道:“大嫂,求求你了。哪怕被人牙子拐了去賣做丫鬟,那也是我的女兒呀!”
賣做丫鬟還是最好的,萬一
曹氏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心裡更恨楊氏和林樂同。
“我派人悄悄的去找。”曹氏安慰道:“我回去就捎信給家裡,派人出去找!”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聽袁二家的那話音,當年涉事的穩婆大都被滅了口。
她轉頭看了看屋外,心裡一動,問趙氏:“你可還記得你生孩子時,身邊跟著伺候的都是哪幾個?”
趙氏仔細想了想,搖頭道:“當時疼的要死,裡裡外都是大老爺打點。”
說到此,她瞪著眼睛咬緊了牙關。
這對狗男女,其實早就算計好了吧?
可萬一她生的是兒子呢?難道也要溺死換上那個賤人的?
曹氏歎口氣:“那就難辦了,沒有當年伺候的老人,想找出小外甥的下落,哪裡那麽容易?”
“不!”趙氏抓緊了曹氏:“袁二家的,當初就是屋子裡伺候的!”
曹氏皺了皺眉:“她若是個心裡通透的,也不至於快被人滅口,才找到證據。”
話說完,她自己心裡也一動:那婆子是死裡逃生的,若是再回去仔細打聽,說不得能多知道些東西。
她心裡轉了幾個彎,抬頭看趙氏揪心的樣子,知道今天也說不了什麽了。
這種事換在她身上,也是匪夷所思,更何況落在了一向養尊處優不操半分心的趙氏身上。
她拿帕子幫趙氏抹了抹眼淚,叮囑道:“這幾天你就別往林樂同身邊湊了,讓他們父慈子孝去!”
“你隻管好好在自己屋裡養好身子,我這幾天都在京裡,有事隨時來找我!”
見趙氏點頭,曹氏衝著門口喊了一聲:“斂秋,進來伺候你家夫人。”
斂秋推門進來,見趙氏眼睛腫的像個桃子,面色萎靡不振。
她隻愣了一下,立刻走上前去幫著趙氏打濕帕子淨面,半句也沒有多問。
曹氏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你家夫人最近累病了,需要好好休養。你去告訴德哥兒,沒有自己穩坐泰山讓他娘伺候傷員的孝子。既然他暫時沒事,就替他娘好好照顧他老子!”
斂秋戰戰兢兢的應了。
曹氏這才扶著賀嬤嬤的手站起來,想了想轉頭對趙氏又道:“你也別表現太過,就跟往常一樣。回頭咱們一起想法子挺過去。”
趙氏點點頭:“我曉得,我又不傻。”
曹氏隻覺得心累,沒想到林樂同斷腿的衝擊還沒過去,又出來這麽個事情。
幸虧老太太不在了,若是她老人家知道,還不得過來砸斷林樂同另一條腿?
馬車行使在行人稀少的路上,熱浪一陣一陣的撲面而來。
這時段本就沒有人的大街,突然半路裡竄出個布衣女子來。
馬車陡的一停,車夫吆喝罵了一聲:“瞎了眼了?”
曹氏眉頭緊蹙,敲了敲車壁:“沒撞到人就趕緊回去!”
如今不是與這些不相乾的平頭百姓爭口舌的時候,趕緊的回去想法子多找些證據才是正事。
沈卿卿神情莫測的看了眼標著趙家家徽的馬車,低下頭抱緊了手裡的藥材,低頭哈腰的給車夫賠不是。
車夫又嘟囔了幾句難聽的話,一甩鞭子駕車走了。
沈卿卿望了眼絕塵而去的馬車,伸手將頭髮往後捋了捋,扯著嘴角一笑,低頭朝杏花胡同去了。
林嫣托人帶的話,她一聽就明白怎麽回事。
這種空手套白狼,或者說是仙人跳的把戲,她以前可沒少玩。
業務熟練,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