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厲聲尖叫:“來人!來人!婆母死過去了!”
她這一嗓子,不但招來了安歌、安蘭以及一直聽著這裡動靜的林姝。
更招來了長房的趙氏。
疏影進了屋子,走到林嫣身邊小聲說道:“大奶奶今個兒回府了。”
林嫣挑了挑眉,將手裡正翻看的史書放下坐了起來:“大嫂?”
見疏影點頭,林嫣樂了:“這是哪路神仙學了咱們的招數,想著別人內訌自己看樂子?”
疏影抿嘴一笑,比劃了個一字。
大伯母趙氏,倒是聰明了。
疏影將打聽來的事情說了一遍後,道:“大奶奶一回來就將大爺叫了回來,兩個人似乎在屋裡吵了一架。”
她們沒打聽出來屋裡的情況,估計也能猜出一二來。
林嫣擺擺手重新坐了回去:“且看她們鬧。咱們這幾日安安穩穩的,吩咐好下面的人,沒事別往外跑免得被人當了槍使,倒給自己惹了麻煩。”
疏影糾結半天,憋出一句來:“姑娘?就這麽乾看著?”
“那你還想如何?”林嫣問。
“總感覺這樣乾看著,有些憋屈。”疏影揮了揮拳頭:“真不如掄起拳頭來的痛快。”
林嫣噗呲一笑:“上次打那個趙四家的你手不疼?歇著吧,估計過不多久就該咱們上陣了。”
憋屈?
她何嘗不憋屈?
內宅裡的彎彎繞著實煩人,可是就算揮拳頭,也得師出有名。
理由也沒有的上去打人,那不叫爽,那叫魯莽。
林嫣重又拿起手裡的史書,多總不會有錯,起碼能學學前人經驗,少走些彎路。
前朝有位貴妃,本是亡國公主,忍辱負重幾十年,為自己兒子奪了天下。
此事狗血程度,堪比坊間新出的話本子。
但是那些話本子和戲文,哪一個又不是來源於生活呢?
嗯好像又偏了。
林嫣搖了搖頭,翻開書中夾帶紙條的那一頁。
沒錯,這本書是墨寧托人送來的,許是嫌棄自己太笨?
她紅著臉思索一番,斜眼瞥了疏影一下,見她乖乖的低頭立著,這才又將紙條翻出來悄悄看上一遍。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似苦。幾次細思量,寧願相思苦
她少,可不要騙人。
別人傳遞小紙條,不都裹著個什麽“當歸”“相思雕”“紅豆”之類的暗喻一下?
哪裡有這麽裸的,難道墨寧也少嗎?
被思念的墨寧坐在書房裡,手裡捏著邊關傳來的密信,打了個好大的噴嚏。
上次沒來的及給林嫣說林修和的事情,就被周皇后身邊的李內侍給攪和了。
如今林修和力斬對方首將,立下大功。
他和林嫣的婚事,怕就沒那麽容易讓建元帝同意了。
得想個辦法才是,墨寧摸了摸下巴,看向手旁的羊脂玉環,目光瞬間變得溫柔。
他伸了個懶腰,問立在門口的張傳喜:“郭侍衛那裡,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張傳喜忙答:“並沒有。”
不剛給過您嗎?
又問一遍,不煩?
可是他面上可不敢顯出什麽,想起閆福榮自小伺候先後,又在主子面前那麽久。
說哢嚓就哢嚓了。
張傳喜脖子上一冷,強忍著沒去摸。
他去給師父送行,燒紙錢,殿下什麽話也沒說,還給銀子將其厚葬了。
唉,張傳喜暗自歎了一口氣,無根之人伺候好主子就行,想那麽多幹什麽?
墨寧起身來回踱了幾步,總覺著有些事要趁早,比如操作一下給林修合封個候。
畢竟林嫣這麽鬧,不一定能拿到國公府。
外面匆匆來了個小內侍,對著張傳喜小聲說了幾句。
張傳喜猶豫了猶豫,進屋道:“爺,信國公又來了。”
墨寧默了默:“拒了幾次了?”
他從來都是拒絕幾次,再來接見一次,高高吊著林禮的胃口。
不等張傳喜回答,墨寧擺手:“算了,帶到會客廳去吧。”
林禮好歹同嫣嫣住一個府,又是祖孫,就當與嫣嫣間接接觸了。
林禮欣喜的隨著小內侍進了寧王府,坐在會客廳預備著待會兒說什麽好。
並不知道他不在的這會功夫,國公府亂了。
亂的猝不及防,起碼林嫣以為還要等上幾天。
袁氏借著給楊氏侍疾,天天在楊氏面前夾棒帶棍的說話。
楊氏娶這個兒媳,本就是為了緩解濟寧侯家的財務危機,誰知道袁氏也是個精明的,根本沒讓她得到一點好處。
逼的急了就朝著林修茂哭,說婆婆苛責她也就忍了,若是夫家用錢拿去便是,憑什麽婆母的侄子也敢肖想她的嫁妝。
一次二次不理會,說的多了林修茂也起了疑心。
楊氏將兒子與自己的離心,一股腦全怪在了袁氏頭上,每天晨昏定省端茶倒水的伺候折磨,但是袁氏一拍屁股說回家照顧生病的父親去。
袁氏是獨女,若是攔著不讓回去,少不得外人說三道四。
楊氏眼不見為淨了,誰知道現在她又蹦噠了出來。
這個心肝氣的呦。
袁氏遞了被滾燙的熱茶給楊氏:“婆母,經書念念就行了,人做什麽佛祖看的見!”
楊氏眼皮動了動,捏著念珠的手暗暗發緊,卻還是一動不動的跪在菩薩前繼續翻著林姝抄寫的那本法華經誦讀不停。
袁氏將茶盞往前又湊了湊:“婆母喝口茶水吧?這都多大會了也不渴?”
楊氏誦經的速度越來越快,袁氏吹了吹茶水,索性自己慢慢喝起來
“這是我爹給的半包大紅袍,聽說是專供皇室的那一種。其實我也喝不上好來,茶在我嘴裡都是一個喂:澀!”
袁氏將一盞茶喝完,搶過安歌手裡的扇子:“你出去吧,這裡沒你什麽事!”
安歌嘴唇動了動,知道大奶奶也不是個善人,退到門口卻不敢真的出去。
袁氏接過扇子,將風扇的呼哧呼哧得:“這個力度可好?婆母您頭上怎麽冒那麽多汗?”
經書隨著扇子的風,嘩啦啦自己翻過去好幾頁,筆墨的香氣直往楊氏鼻子裡躥。
也不知道是被袁氏給鬧的,還是墨的味道有些刺鼻,楊氏頭暈的難受,身子忍不住的晃了晃。
袁氏眼尖,立馬扔了扇子扶住楊氏,尖聲叫道:“趕緊的,婆母暈倒了!”
楊氏氣急, 她就是為了躲清淨才來佛堂誦經的。
誰知道袁氏恬不知恥的跟了進來!
怒斥?
人家嬉皮笑臉的一含糊就過去了,繼續呆著。
不理?
一會茶一會煽風,嘴就沒停過。
這是想活活氣死自己!
楊氏猛的甩開袁氏的手,怒視道:“你就是活活要氣死我!”
袁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腿,聲音響亮的傳出去好遠:“婆母冤枉我!我盡盡孝心怎麽了?難道看著您病的起不來我再往前湊?那不是作踐我的臉嗎?”
你才病的起不來!
楊氏手撐著地要起身,誰知道眼前一黑真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