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默本來就在流鼻血,聽了歐澄這話,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一激動,感覺自己的鼻血越流越多,居然都有些止不住了……
“這個歐澄到底在搞什麽!”鄭竹猛地在桌子上狠狠錘了一拳,恨聲道:“命都快沒了還管什麽企業文化!”
“我倒是能夠有些理解他的想法……”嚴修澤卻抱臂而立,悠悠道:“歐澄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幾人之一,金錢、社會地位所帶來的種種便利與好處,他幾乎都享受過。”
“可以說,擁有巨量財富的他,幾乎可以滿足自己的一切欲望。”
“普通人所追求的車子、房子、優質伴侶、奢侈品、美食等等……對於他而言統統只是俯拾可得、不值一提的東西,世俗的追求對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支撐他活下去的,一定是異於常人的信仰或責任。”嚴修澤眯起了眼睛,緩緩道:“比如在你眼裡狗屁不值的企業文化。”
“所以我們只能給這十幾個人質收屍了對嗎?”鄭竹臉色很不好看,他說完這句話,直接拿起了一旁的對講機,低語道:“相關部門注意,一旦綁匪在直播中有殺害人質的動作,立刻用強製手段關閉這個直播平台的直播間!”
“不!等一下!”嚴修澤連忙搶過鄭竹手中的對講機,大聲道:“請務必要保持直播間開啟狀態!”
“你幹什麽!”鄭竹驚訝地看著搶過對講機的嚴修澤,有些不滿道:“我們必須考慮到綁匪撕票的可能性!假如讓目前觀看直播的這一百多萬人看到歐澄等一眾人質被殺害的畫面,造成的社會影響是非常惡劣的!”
“喂!我朋友還在那裡!我可不希望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和歐澄一起陪葬!”
“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麽辦法!”
“請再次連接和直播間通話的麥克風。”嚴修澤又衝著對講機說了一句,隨即轉過頭來,看著一臉茫然的鄭竹,神色鄭重道:“交給我試試看。”
……
直播間的另一頭,地下室內
或許是由於方才歐澄死不低頭的態度激怒了樹魔,地下室內無數原本表面光滑的藤蔓此時居然開始冒起了尖刺!歐澄等人被藤蔓上新長出的細小尖刺一扎,盡皆痛呼出聲。
“疼疼疼!”肖默本來就胖,原本植物藤蔓就僅僅勒住了他一身的肥肉,此時長出了尖刺,簡直讓他痛不欲生!甚至不知為何,肖默裸露在外部的皮膚甚至都開始變成鮮紅色,顯得十分詭異!
樹魔卻沒有理會在角落中大呼小叫的肖默、以及他身上的變化,而是盯著面前被綁在椅子上,面露痛苦之色的歐澄:“最後一次機會,要麽道歉,然後按照我說的去做,要麽死!”
“呼……那……死就死,誰怕誰啊!”歐澄額頭上冒出了幾滴冷汗,顯然也被身上藤蔓冒出的尖刺扎得不輕。
“很好!那就再見了!”樹魔似乎也放棄了讓歐澄低頭的想法,歎了口氣,自身體中又長出了數根尖銳木刺,向已經閉上眼睛的歐澄疾射而去!
“慢著!”
正在錄像的電腦旁的音箱突然響起了嚴修澤的聲音,讓樹魔的動作為之一頓。
“你不能殺他!”
“為什麽?”樹魔回頭冷冷道。
“殺了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目前看來不殺他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不,我倒覺得是你自己出了些問題才對。”嚴修澤語調平穩道。
“我?”樹魔抬高了聲音,嗤笑道:“我有什麽問題?我的父親就猝死在了他旗下的箭頭零件工廠,殺掉這個始作俑者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殺了他你的父親可以死而複生嗎?”嚴修澤反問道。
“怎麽可能,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基本常識吧?”
“既然如此你就沒必要讓他死了啊。”
“我單純泄憤不行嗎?”
“假如你只是為了單純泄憤,那麽一開始綁到歐澄直接撕票不就好了麽?也不必在百萬直播觀眾面前提出那樣的條件吧?”嚴修澤似乎很了解樹魔本人的心思:“追根究底,你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避免和你父親一樣的悲劇再次發生吧?”
“我做過嘗試了,但結果你也看到了,沒有成功。”樹魔語氣冷淡中帶著一絲殺氣:“既然如此也唯有殺人泄憤了不是嗎?”
“不, 我倒是覺得你該做些新的嘗試。”嚴修澤似乎意有所指:“很顯然你之前的嘗試遠遠不夠,為什麽不再努力一些呢?”
“可他貌似不像是能被輕易左右的人吧?連命都不要也得盡力維護他那畸形的企業文化……”樹魔狠狠地瞪了歐澄一眼。
“既然他不會被觀點所輕易左右,何不試著扭轉一下自己的觀點呢?”嚴修澤身子前傾,抓著手中的麥克風,誠懇道:“或許是自己有什麽地方搞錯了也說不定呢?”
“你這是在否定像我父親一樣的普通工人作為個體生命的價值嗎?”樹魔冷笑道:“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平民英雄風暴眼會站在資本家的一邊。”
“不,我對像是歐澄這樣的大資本家沒有任何好感……準確來說應該是討厭的不行。”嚴修澤笑道:“狂妄自大、對人頤氣指使、追逐資本追逐利潤、推崇金錢至上的價值觀、認為有錢就能買到一切……並且毫無著眼於現實世界小人物的人文關懷。”
“這樣的人簡直和平民出身的我天然對立,行事風格更是我所不能忍受的,說實在的,他到底是死是活我一點都不在乎。”
“喂……有必要說的這麽過分嗎?”歐澄睜開了眼睛,有些不滿地衝著電腦嘟囔道。
“你閉嘴!”嚴修澤大聲喝道,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道:“可討厭歸討厭,我果然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這樣被你殺掉啊!”
“即使是這樣討厭的資本家歐澄先生,難道不也正是代表了與我們所完全迥異的一種價值觀嗎?”